第177章 又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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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崔乘風日日早出晚歸,一整天都在朝和殿待著。
    作為目前的,他如願接過了烏蘭燼案子的監察權。
    盛辭月這兩日也沒閑著,她扮作小廝跟著崔乘風進了刑部大牢。
    李隨意被關在最裏麵的牢房,這間牢房通常都是關押極度危險犯人的。
    裏麵陰暗壓抑,盛辭月越往裏走越覺得胸悶氣短。血腥氣和不知名的腐朽味道混雜在一起,好像連四周的牆都侵染透了似的。
    到了牢房門前,看到李隨意的那一瞬間,她一下子紅了眼眶。
    李隨意本來盤膝坐在角落閉目養神,見到來人是她之後,當即起身過來。
    “你帶她來這裏作甚?”
    這話是對著崔乘風說的。
    不等崔乘風作答,盛辭月就搶先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我應該去哪?”
    盛辭月梗著脖子反駁:“應該坐在家裏繡花嗎?”
    李隨意一下子沒了下文。
    半晌,他輕笑一聲:“抱歉,是我失言了。”
    盛辭月馬上道:“你又道歉?”
    李隨意閉上了嘴。
    確實,之前分明說好了,以後不再說道歉和道謝的話。
    見他被製住,盛辭月剛才一路走來沉重壓抑的心情算是緩解了些,開始從籃子裏往外掏東西。
    “這個,是驅蟲的草藥。聽說牢裏的蟲子可嚇人了,會鑽耳朵吃腦子!你睡覺的時候把它放在身邊,離腦袋近一些!”
    李隨意哭笑不得的接了一堆錦囊。
    盛辭月繼續往外掏。
    “這裏是換洗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我想給你帶床被子的,但是包裹太大被攔在外麵了。你晚上冷的話,多蓋些衣服在上麵。”
    一個包裹從鐵柵欄中間塞過來,李隨意接過來拎在手上。
    “還有這個是我在雲鶴樓買的烤鴨和酒,你這幾天沒吃好吧?都瘦了好多……”
    最後又遞進來一個紅色的,小小的護身符。
    “這是我去福音寺求的,我請了好幾個大師輪流開光,你戴著別離身……”
    此話一說,李隨意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什麽叫輪流開光……你什麽時候也信神佛這一說了?”
    盛辭月呲牙:“你還笑!這不是……圖個……圖個吉利嗎?聽玉珊說,牢裏好多冤死的鬼,你……你還是戴著吧!”
    李隨意收了笑容,心裏突然有些酸澀。
    以前他總覺得,這些都是最沒用的東西——對於一個深陷牢獄的人來說,最有用的就是幫他洗脫罪名,而不是送一些這種沒什麽用的吃穿用度。
    但是現在他突然明白,這些並不隻是瑣碎無用的物件,而是心意。
    是一個人擔心他的沉甸甸的心意。
    不知為何,他忽地想起上次江煥入獄時,語氣低落的問他為何尹懷袖不曾去看他。
    當時他還覺得是江煥在矯情。
    現在切實體會到後,方才明白江煥貪求的是什麽。
    他將那紅色的護身符貼身放好。
    此刻陰濕冰冷的牢房,好像也沒有那麽寒冷了。
    見盛辭月送完了東西,崔乘風才拿著燭台靠近了一些,準備問問正事。
    這一靠近,光線明亮不少,李隨意這才看清了盛辭月側頸的傷疤。
    他目光一凜,語氣也不自覺地冷下來:“這是怎麽弄的?”
    盛辭月挑眉,麵露詫異。
    自己幹的好事還反過來問她?好意思?
    她突然有些生氣,忿忿一叉腰,脫口而出:“沒事,被狗咬了。”
    此言一出,三人齊刷刷的愣了一下。
    崔乘風看看盛辭月的脖子,再看看李隨意的脖子,訥訥開口:“我怎麽覺得,這話聽著有點耳熟?”
    盛辭月呆呆地點頭,她也覺得熟悉得很。
    但是在哪聽過呢……
    她抬眸看向李隨意,接觸到對方有些複雜的眼神之後,突然靈光一閃。
    “那天在書院,你是不是也被狗……”
    說了一半突然頓住。
    她指了指李隨意,又轉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嘴唇開合半晌。
    “啊……這……你……我……”
    囁嚅半天,才頗為不好意思地、試探地說。
    “當時……不會是……我咬的吧?”
    李隨意默默點頭,神色難辨。
    盛辭月噎了一下,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串聯了起來。
    當時她是什麽狀態?
    隻是聞了一下藥瓶,就暈暈乎乎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莫名其妙掉到池塘裏去了。
    這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一概不記得。
    那李隨意這次……
    盛辭月似乎抓住了什麽頭緒,一伸手拉住李隨意的衣領,語氣焦急。
    “烏蘭燼死的時候,你是不是腦子昏昏沉沉,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不在原先的位置了?”
    李隨意也聯想到了曾經盛辭月中藥時的場景,嚴肅地一點頭。
    “當時是暗鋒營攔住了從相府中送給卓姚的東西,從裏麵找到的安樂散。”
    “又是卓相,他到底要做什麽啊?為什麽揪著我們不放?”
    盛辭月痛苦地閉上眼,將額頭抵在欄杆上。
    李隨意皺眉看了一眼欄杆上的鏽跡,上麵還有紅紅褐褐的不知名的已經幹涸的東西,不由得伸手隔開,讓盛辭月的腦袋抵在他的手背。
    一旁的崔乘風看著兩人的動作,悄悄收回了想要拉盛辭月的手。
    “李兄。”
    他調整好語氣開口。
    “可否再同我詳細說一遍當時的情況?”
    李隨意點頭:“當時我發現了刺客的頭領,帶著程大河和候鬆鬆一起追過去。我同他過了兩招,然後頭暈了一下,眼前一晃就發現我被金羽衛按住,從屋裏出來。”
    他當時下意識就想要掙脫,但是餘光看到陛下已經快要昏厥,硬生生忍住了。
    萬一陛下真因為他的反抗而氣出個好歹來,他無論如何都說不清了。
    “好,我知道了。”崔乘風仔細一想,隻怕烏蘭燼的死是早已算計好的,就是要栽到李隨意的頭上去。
    盛辭月也重新打起精神,抬起頭,目光認真地看向李隨意。
    “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好。”李隨意輕笑,“我相信你。”
    兩人臨走之前,李隨意又拜托崔乘風給被抓的暗鋒營兄弟們帶個口信,要他們不管是誰來問,都一口咬死隻認信物不認人。
    隻要陛下動了想把暗鋒營收為己用的心思,他們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