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逼降!悔恨已經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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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瑜陀耶城的城牆之上,風卷著殘破的旌旗獵獵作響,城下明軍的戰鼓聲如重錘般砸在每一個暹羅人的心上。
    當明軍的勸降書被箭射入城中,落在王宮議事廳的案上時,暹羅君臣的恐慌徹底爆發——勸降書上“隻懲首惡,不傷子民”八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將君臣之間本就脆弱的聯盟割得支離破碎。
    大臣與貴族們捧著勸降書,臉色煞白地聚在偏殿,竊竊私語間滿是怨懟。
    “都是拉瑪鐵菩提二世!若不是他非要挑釁大明,咱們怎會落得這般境地?”一位身著錦袍的貴族狠狠捶了下楠木柱子,指節泛紅,語氣裏滿是怨懟,“當初勸他不要招惹大明,他偏不聽!說什麽南洋霸主的尊嚴,說什麽大明不敢出兵,現在好了,三路大軍圍了都城,咱們都要跟著他陪葬!”
    旁邊一位頭戴寶石冠的貴族立刻附和:“就是!咱們暹羅曆年積攢的家底,都被他拿去擴充軍隊,結果呢?明軍一來,那些軍隊要麽投降要麽逃跑,連半個時辰都沒撐住!”
    他抖著手裏的勸降書,聲音都在發顫,“你看大明寫得多清楚,‘隻懲首惡,不傷子民’!首惡就是拉瑪鐵菩提二世,跟咱們有什麽關係?”
    “這話在理!”又一位貴族擠了過來,眼神裏滿是算計,“隻要把他交出去,咱們不僅能保住性命,還能保住家裏的田產、商鋪!明軍要的是他這個叛逆藩主,咱們這些人,隻要乖乖歸順,說不定還能繼續當咱們的貴族!”
    這話如同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眾人的心思。
    貴族大臣們麵麵相覷,眼中都閃過一絲動搖——是啊,明軍打的是“吊民伐罪”的旗號,針對的是挑事的拉瑪鐵菩提二世,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的臣子,何必要跟著送死?
    “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先前捶柱子的貴族咬牙道,“要麽勸他主動投降,要麽……咱們就聯合禁軍,把他綁了送給明軍!反正不能讓他連累咱們!”
    眾人紛紛點頭,原本惶恐的臉上多了幾分決絕,竊竊私語聲漸漸變成了對後續行動的密謀,沒人再提“君臣之義”,滿腦子都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與家產。
    很快,幾位權重的貴族牽頭,找到了暹羅權臣頌猜——他是拉瑪鐵菩提二世的心腹,從太子時期便追隨左右,如今掌管著王宮禁衛,是城中為數不多還對國王保有忠心的人。
    “頌猜大人,”為首的貴族開門見山,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眼下局勢已明,大明勢不可擋!勸降書上寫得清楚,隻懲首惡。拉瑪鐵菩提二世必須開城投降,否則,我們就聯合禁軍與城中百姓,殺了他再向明軍請降!到時候,你我都能保全,唯有他,難逃一死!”
    頌猜臉色鐵青,握緊了腰間的佩劍——他知道這些貴族說的是實話。
    明軍圍城三日,城中糧草已漸匱乏,守軍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若再堅持,不用明軍攻城,城內恐怕先亂了。
    他沉默片刻,終是歎了口氣:“諸位稍待,我這就入宮勸說國主。”
    此時的王宮大殿內,拉瑪鐵菩提二世身著皺巴巴的龍袍,肩頭的金線刺繡早已失去光澤,甚至沾著些許飯漬。
    他癱坐在冰冷的王座上,背脊佝僂,往日裏那雙盛滿驕橫與威嚴的眼睛,此刻黯淡得像蒙塵的琉璃,隻剩下滿滿的頹廢與茫然。
    殿外的戰鼓聲透過門縫傳進來,“咚、咚、咚”,每一聲都沉重得像砸在他的心上,震得他耳膜發疼,更像是在一聲聲宣告他的末日。
    拉瑪鐵菩提二世下意識地攥緊了王座扶手,指腹摩挲著上麵早已被曆代君主摸得光滑的紋路,卻再無半分掌控天下的底氣。
    恍惚間,他想起自己即位時的場景——那年他正值壯年,身著嶄新龍袍,在群臣的跪拜中走上王座,誓言要讓暹羅的疆域再擴千裏,讓南洋諸國永遠臣服。他想起暹羅在他手中日漸強盛的歲月:軍隊裝備更新,戰船遍布暹羅灣,每年從滿剌加、真臘收取的貢品堆積如山,那些小國的君主見了他,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沒有,那份榮光曾讓他以為自己是南洋真正的天選之主。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拉瑪鐵菩提二世望著殿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滿是悔恨——若不是他被霸主的虛名衝昏頭腦,若不是他一時野心作祟,見不得大明在南洋的影響力超過暹羅,非要發布昭告汙蔑大明,怎會引來三路大軍圍城?
    曾經的強盛與榮光,都毀在了他那不該有的挑釁上,而他,也即將從南洋霸主,淪為明軍的階下囚。
    “大王。”頌猜輕步走進殿內,聲音帶著難掩的沉重。
    拉瑪鐵菩提二世緩緩抬頭,見是他,眼中才閃過一絲微光:“外麵怎麽樣了?明軍……還在攻城嗎?”
    “明軍未攻城,隻是圍得更緊了。”頌猜走到殿中,躬身說道,“大臣和貴族們……都在勸您投降。”
    拉瑪鐵菩提二世苦澀一笑:“投降?他們是想讓我投降,好保全他們自己吧?”
    他撐著王座扶手站起身,走到殿外的露台,望著城下連綿不絕的明軍陣營——紅色的戰旗如血,甲胄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強盛軍力。
    “若不是我即位後還算有作為,威望尚在,他們此刻恐怕已經帶著禁軍闖進來了,哪裏還會讓你來勸說?”
    頌猜心中一酸,也跟著走到露台:“大王英明。可眼下……確實沒有別的路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堅定,“臣剛從貴族那裏來,他們說,若您不願投降,他們就聯合起來謀反,殺了您再向明軍請降!臣知道您不甘,可您想想城中的子民——勸降書上說,若負隅頑抗,城破之日必嚴懲不貸。明軍的實力您也看到了,真要是破了城,阿瑜陀耶恐怕會血流成河啊!”
    “血流成河……”拉瑪鐵菩提二世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貪生怕死的貴族,卻不能不在乎城中的百姓——那是暹羅的根基,是他曾經想要守護的子民。
    他想起自己發布昭告時,說大明是“南洋的掠奪者”,可如今,明軍卻以“吊民伐罪”為名而來,而真正將子民推向深淵的,卻是他自己。
    “我當初……為何要那麽衝動?”拉瑪鐵菩提二世猛地捂住臉,聲音裏帶著壓抑的哽咽,“我以為大明隻是想在南洋通商,不會真的出兵;我以為南洋各國會站在我這邊,重新擁護我為霸主;我以為……我以為暹羅的軍隊足以抵擋一切……可我錯了,錯得離譜!”
    悔恨像潮水般將拉瑪鐵菩提二世淹沒。
    他恨自己的驕傲自大,恨自己的短視無知,更恨自己將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曾經的南洋霸主,如今卻成了孤家寡人,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還要靠投降來換取子民的生機。
    頌猜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卻隻能硬著頭皮勸道:“大王,事已至此,悔恨無用。眼下投降,至少能保您一命,還能護住城中百姓。大明說了,免您死罪,貶為庶人安置中原!雖然沒了王位,可至少……還能活著,還能看著暹羅在大明的治理下,或許……或許還能有轉機。”
    拉瑪鐵菩提二世放下手,臉上已滿是淚痕。
    他望著遠處的湄南河,河水依舊流淌,可這片土地的主人,很快就要換了。
    他慘然一笑,笑聲裏滿是無奈與悲涼:“轉機?哪裏還有什麽轉機……暹羅的霸主時代,從今日起,就徹底結束了。”
    他轉過身,看向頌猜,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決斷:“罷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他頓了頓,聲音沙啞,“為了暹羅的子民,我投降!你去準備降表,明日……我親自開城,向大明遞交降書。”
    頌猜心中一鬆,連忙躬身:“臣遵旨!”
    當晚,拉瑪鐵菩提二世獨自一人坐在王宮的寶庫中,看著滿室的黃金、珠寶和象牙——這些都是暹羅曆代君主積累的財富,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資本。
    可如今,這些東西在他眼中,都成了諷刺。他拿起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王冠,那是他即位時佩戴的,如今卻覺得沉重無比。
    他將王冠放回原處,輕輕歎了口氣:“這一切,終究是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