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父與子!朱元璋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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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朝陽透過午門的拱券灑進大殿,朱元璋像往常一樣端坐龍椅,明黃色的龍袍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
官員們按序奏報政務,從江南水利修繕到北方軍糧轉運,他都凝神細聽,隻是聽到關鍵處,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龍椅扶手,連呼吸都比往日急促了幾分。
站在殿下的太子標看在眼裏,心也跟著揪緊,目光始終落在父親身上,滿是擔憂。
朝會結束後,官員們躬身退下,腳步聲漸漸遠去,大殿內很快隻剩下父子二人。
太子標沒有離開,而是緩步走到禦座前,雙膝微屈,躬身行禮:“父皇,兒臣有一事,想單獨向您稟報。”
朱元璋靠在龍椅上,閉目緩了片刻才睜開眼,看著太子標反常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往日朝會後,標兒要麽隨百官一同退下處理政務,要麽簡短匯報幾句便離開,今日這般鄭重,倒少見。
他揮了揮手,讓殿內伺候的太監盡數退到殿外,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標兒,有什麽事,說吧。”
太子標深吸一口氣,緩緩直起身,目光堅定地迎上父親的視線,一字一句說道:“父皇,兒臣懇請您退位,傳位於兒臣,您做太上皇,安心養病,安享晚年。”
“你說什麽?”朱元璋猛地坐直身子,眼中滿是錯愕與不解,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自冊立為太子以來,標兒始終至誠至孝,寬厚仁慈,從未有過半分覬覦權位的心思,平日裏連朝堂上的爭議都盡量謙和化解,怎麽會突然提出讓自己退位?
他怔了半晌,才又追問一句:“標兒,你可知這話意味著什麽?你……你是想奪權?”
“兒臣不敢!”太子標連忙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父皇,兒臣絕無半分奪權之心!這些年來,兒臣看著您宵衣旰食,每日天不亮便起身批閱奏章,深夜還在為政務操勞,常常連一頓熱飯都顧不上吃,心裏一直都在心疼!可先前大明尚未徹底安穩,北疆蒙古虎視眈眈,東南沿海還有倭寇作亂,朝堂上功臣驕縱、貪腐未絕,兒臣雖為監國,卻始終沒有信心獨自接過這副重擔,隻能靠您這位開國帝王坐鎮天下,穩住大局。”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懇切的光芒,繼續說道:“可現在不一樣了!北疆有徐允恭率領嶺北鐵騎坐鎮,蒙古部落被打得連草原邊界都不敢靠近,多年未有異動;東海的琉球、朝鮮、倭國盡皆臣服,倭國更是成為大明的罪民區,再無倭寇敢犯我海疆;南洋諸國對大明敬畏有加,紛紛與大明通商貿易,種植園的糧食、香料源源不斷運往中原;就連美洲的藩王,也已在當地站穩腳跟,時常遣使朝貢。”
“至於內部,”太子標語氣愈發堅定,“土豆、番薯、玉米這些美洲高產作物,經高熾與雄英推廣,已在全國種植,去年糧食產量比十年前翻了十倍不止,百姓再也不用為吃不飽飯發愁;人口也迎來暴漲,短短五年便增加了三百萬,各地府庫充盈,連荒年的救濟糧都儲備充足。”
“如今外患盡去,內部繁榮,大明真正有了盛世的契機,兒臣有信心在此刻接手大明,再加上高熾的務實謀略、雄英的沉穩細致輔佐,定能締造出一個比現在更盛的大明!”
“父皇,”太子標聲音放軟,滿是心疼,“您這一生,從濠州的放牛娃到開國的洪武皇帝,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累!年輕時為了推翻元廷,浴血奮戰;建國後為了安定天下,日夜操勞,連片刻清閑都沒有。現在大明安穩了,兒臣也能擔起責任了,您就歇歇吧,別再苦苦支撐了。”
朱元璋靜靜地聽著,眼眶漸漸濕潤,渾濁的老眼中泛起水光,順著眼角的皺紋緩緩滑落。
他看著殿下跪著的兒子,看著標兒鬢角悄然新增的白發,看著那雙滿是懇切與心疼的眼睛,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揪著,又酸又暖。
老朱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這一生——幼時是濠州鄉下父母雙亡的孤兒,為了活命討過飯、當過和尚,嚐盡世間冷暖;後來投軍起義,從一個普通士卒成長為征戰四方的義軍首領,鄱陽湖大戰九死一生,北伐元廷曆經千難萬險,才終於推翻暴政、建立大明;登基後又成了執掌天下的帝王,每日天不亮便起身批閱奏章,深夜還在為政務、為百姓、為江山安穩操勞,這一扛,便是二十九年,確實太累了。
無數個深夜,朱元璋獨自坐在禦書房,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揉著發酸的肩膀,看著窗外的夜色,也會忍不住想:若是能歇一歇,不用再為戰事、為災情、為貪腐之事煩心,能像尋常老人那般曬曬太陽、聽聽戲,該多好?
可他不敢,他怕自己一鬆手,朝堂上的暗流會卷土重來,怕邊疆的敵人會趁機作亂,怕好不容易讓百姓過上的安穩日子再次破碎,怕自己親手打下的大明江山,會在頃刻間亂了套。
可現在,標兒跪在他麵前,一字一句告訴他,北疆安穩、海疆平定、南洋歸附,內部糧食充盈、百姓安樂,大明已有盛世契機;標兒還說,他有信心接過大明的擔子,讓自己安心養病。
這些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疲憊已久的心房,也讓他緊繃了二十九年的神經,終於有了鬆動的可能。
這些話,像一股暖流,緩緩淌過朱元璋早已疲憊的心田。
他伸出手,聲音帶著顫抖:“標兒,你……你起來。”
太子標起身,走到父親身邊。
朱元璋握住他的手,隻覺得兒子的手掌寬厚有力,不再是當年那個需要自己護在身後的孩童了。
老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龍袍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咱……咱這一生,確實苦了些,累了些。原以為,要扛到閉眼的那天,沒想到……沒想到標兒你已經長大了,能替朕扛了。”
他哽咽著,卻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好,咱答應你。待咱安排好後事,便昭告天下,傳位於你。隻是朕有一個要求——你登基後,莫忘了今日說的話,要善待百姓,要守住大明的江山,更要讓天下人都過上安穩日子。”
“兒臣遵旨!”太子標雙膝跪地,重重叩首,聲音哽咽卻無比堅定,“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定讓大明百姓安居樂業,定讓大明的盛世,傳遍四方!”
朱元璋看著兒子,緩緩點了點頭。
陽光透過殿窗,灑在父子二人身上,溫暖而明亮。
禦座之上,是卸下重擔的開國帝王;禦座之下,是即將承繼大統的儲君。
大明的江山,在這一刻,完成了最溫暖的交接,也向著更璀璨的盛世,邁出了新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