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從重武輕文到重文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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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武輕文到重文輕武的轉變,大明在曆史上確曾真實經曆過。
朱允炆即位後,徹底背離洪武時期武治天下、重用武將的既定國策,一心推崇儒家仁政,將方孝孺、黃子澄、齊泰等文人士大夫奉為心腹,委以軍政大權,朝堂核心決策層幾乎被文人包攬。
他不僅大幅提升文臣地位與話語權,還對武勳將領處處掣肘——剝奪開國武將的兵權,將軍隊指揮權交給缺乏實戰經驗的文臣,甚至讓文臣淩駕於武將之上,致使建文一朝成為文人士大夫的黃金盛世,其重文抑武的傾向,幾乎快要趕上以文馭武的前宋朝廷。
而這樣的用人策略,直接埋下了敗亡的隱患。
這些文人士大夫雖飽讀詩書、擅長經義辯論,卻對軍事戰略、戰場戰術一知半解,滿腦子都是紙上談兵的理想主義構想。
黃子澄力主削藩卻缺乏周密部署,齊泰製定軍事計劃脫離實際,方孝孺專注於禮樂教化而無視戰場形勢,建文帝對這些文人的建議言聽計從,完全忽視了武將的實戰經驗與合理訴求。
在與燕王朱棣的靖難之役中,文臣主導的戰略頻頻失誤:錯用李景隆等庸碌之輩統率大軍,多次錯失殲滅燕軍的良機;前線武將的作戰指揮被遠程遙控,稍有不從便遭彈劾問責,根本無法靈活應對戰場變化。
最終,建文帝因過度重用文人導致戰略全盤失敗,燕軍一路南下直取應天,他本人兵敗失蹤,大好河山白白葬送,剛建立不久的建文政權也隨之覆滅。
朱棣即位後,徹底扭轉建文朝重文輕武的傾向,重拾洪武朝武治天下的核心思路,堅定不移地推行重武輕文國策。
他本身身為戰功赫赫的藩王,深知武力對王朝穩固的重要性,在位二十二年間,先後發動五次北伐,親率大軍深入漠北,重創殘元勢力,徹底肅清北方邊患;同時積極開拓疆土,派鄭和七下西洋,揚大明國威於海外,朝堂之上武勳將領地位尊崇,軍事行動成為國家政務的核心,文臣僅負責輔助治理內政,話語權遠遜於武臣。
然而朱棣之後,仁宣二帝出於國情現實選擇,再次轉向重文輕武。
經過洪武、永樂兩朝的連年征戰,國家雖疆域遼闊、國威遠播,但也耗費了巨額人力物力,國庫空虛,百姓急需休養生息。
仁宣二帝順應時勢,推行“與民更始”的仁政,全麵收縮戰略防線——放棄漠北一些偏遠衛所,停止大規模北伐與遠洋航行,削減軍費開支,將治國重心從開疆拓土轉向內政治理。
與此同時,大力提升文臣地位,重用“三楊”等文臣集團,讓其主導朝政決策,完善科舉取士製度,擴大文人參政規模,武勳將領的權力被逐步限製,軍隊建設趨於鬆弛,文治成為朝堂主流,形成了“仁宣之治”的承平局麵,但也為後世明朝武備廢弛、邊患再起埋下了伏筆。
再往後麵,正統年間,明英宗朱祁鎮在王振等宦官慫恿下,不顧群臣反對,貿然親征瓦剌,釀成“土木堡之變”這一千古慘劇。
身為“大明戰神”的朱祁鎮,毫無軍事才能卻剛愎自用,指揮混亂、決策頻頻失誤,致使明朝數十萬精銳之師(包括京營主力)在土木堡全軍覆沒,隨軍出征的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等頂級武將勳貴,以及眾多中下級將領死傷殆盡,武將勳貴集團遭遇毀滅性打擊,出現嚴重的人才斷層,再也無力與文臣集團抗衡。
文臣縉紳集團趁機抓住這一曆史契機,迅速填補權力真空:以**為首的文臣在京師保衛戰中挺身而出,穩定政局後,逐步將京營兵權牢牢掌控在手中,通過改革軍製、安插親信等方式,徹底架空武將的軍事指揮權。
至此以後,原本掌管全國軍事的五軍都督府名存實亡,淪為無實際兵權的擺設機構;武將勳貴失去了軍隊這一核心基本盤,地位一落千丈,不僅在朝堂決策中喪失話語權,還需處處受製於文臣,甚至要向文臣俯首稱臣,徹底走向沒落。
大明朝堂延續百年的文武製衡格局被徹底打破,形成文臣集團獨霸朝堂的局麵,文武徹底失衡,這也成為明朝中後期武備廢弛、邊患屢起、國力衰退的重要根源。
到了大明中後期,朝堂格局與重文抑武的前宋王朝已然別無二致。
文臣縉紳通過多年經營,徹底把持朝政核心——內閣權力不斷膨脹,成為實際的決策中樞,六部尚書等要職盡數被文臣掌控,國家軍政、財政、人事大權皆由其主導。
武將勳貴則徹底淪為附庸,毫無話語權可言:戰場上的軍事指揮要受文臣監軍掣肘,作戰計劃需經內閣批準方可執行,即便立下戰功也常被文臣克扣封賞、肆意彈劾,武將的尊嚴與權力被肆意踐踏,軍隊戰鬥力持續滑坡。
就連至高無上的皇帝,也不得不受到內閣與文臣集團的嚴密限製,皇權被嚴重削弱。
最典型的便是赫赫有名的萬曆皇帝,他想立自己喜愛的福王朱常洵為太子,卻遭到以內閣為首的文臣縉紳集體反對——文臣們以“立嫡立長”的祖製為由,寸步不讓,與皇帝展開了漫長的拉鋸戰。
萬曆皇帝雖貴為天子,卻始終無法撼動文臣集團的聯合抵製,最終隻能以消極怠工的方式抗爭,長達二三十年不上朝。
這場“國本之爭”不僅耗盡了萬曆皇帝的治國心力,更讓朝堂陷入無休止的黨爭內耗:文臣集團借“爭國本”拉幫結派,形成東林黨、齊黨、楚黨等諸多派係,相互攻訐、彼此傾軋,全然不顧國家安危與民生疾苦。
政務荒廢、吏治腐敗、邊患叢生、民生凋敝,大明王朝在這場持續數十年的內耗中徹底崩壞,一步步走向了覆滅的深淵。
其實真要說起來,大明的崩壞從土木堡之變就已埋下禍根、拉開序幕。
這場慘敗不僅讓明朝精銳京營毀於一旦、武將勳貴集團徹底覆滅,更打破了洪武、永樂以來的文武製衡格局,文臣縉紳趁機獨霸朝堂,文武失衡的裂痕自此難以彌合,直接加劇了王朝衰敗的進程。
後續曆代皇帝大多昏聵無能,更是一步步推動大明走向滅亡:正統之後,景泰帝雖有守城之功,卻深陷皇位爭奪的內耗;天順帝複辟後寵信宦官、縱容貪腐,朝政愈發混亂;弘治帝雖被稱“中興之主”,卻過於仁柔寡斷,對文臣集團的膨脹束手無策,未能重塑權力平衡,所謂“弘治中興”不過是曇花一現;正德帝荒嬉無度,沉迷玩樂、不理政務,大權旁落於宦官與權臣之手;嘉靖帝一心修道煉丹,二十餘年不上朝,放任朝臣黨爭、吏治腐敗,國庫空虛、邊患四起;隆慶帝資質平庸,在位短暫且缺乏作為,未能扭轉頹勢;萬曆帝長期怠政、黨爭加劇,朝堂徹底分裂;天啟帝寵信魏忠賢等閹黨,殘害忠良、朝政黑暗;崇禎帝雖有心救國,卻剛愎自用、猜忌多疑,頻繁更換大臣、濫殺將領,最終無力回天。
縱觀土木堡之後的明朝皇帝,真正能稱得上英明的寥寥無幾,唯有成化帝在位期間,尚能整頓吏治、平反冤案,加強邊防、穩定政局,在一定程度上遏製了衰敗勢頭,算得上是其中相對賢明的一位。
這就是文武失衡的結果。
朱標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頭:“高熾這個‘文武並重、相互製衡’的思路甚好,既矯正了洪武朝的偏向,又避免了前宋的覆轍,是穩妥之策。朕決定,將‘文武並重’納入承天新政的核心綱領,明確文臣與武將的職責與地位,重塑朝堂平衡。”
朱雄英也補充道:“除此之外,還需加強對文臣的約束,製定明確的律法,嚴禁文臣結黨營私、黨同伐異;同時也要保障武將的合法權益,避免文臣隨意彈劾、打壓武將,讓文武官員都能各司其職、各盡其責。”
三人圍繞“文武並重”的具體實施細節展開深入商議——明確文武官員的品級對應、議事規則,完善軍隊監察與文臣考核製度,製定禁止結黨營私的律法條款,確保權力平衡落到實處。
燭火映照下,三人的思路愈發清晰,承天新政的框架也愈發完善:寬刑不寬貪,守住反腐底線;減賦守原則,惠及民生又防士紳滲透;文武並重,重塑朝堂平衡。
這三項核心舉措,既革除了洪武朝的積弊,又吸收了曆史教訓,更兼顧了皇權穩固與天下安寧。
待商議完畢,東方已然泛起魚肚白。
朱標看著完善後的新政章程,臉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有了這三項核心舉措,承天新政的根基便穩固了。明日大朝儀,朕便可將這些政策公之於眾,開啟大明的新篇章。”
朱高熾與朱雄英也一同起身,目光堅定地說道:“願陛下推行新政,國泰民安,盛世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