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風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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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聽見容初微的指責,渾身一顫心中隻覺得苦,她握著龍頭拐杖勉強站穩,悲嗆的聲音道:“原來這麽多年,你竟一直怨恨我?你怪我和你大哥將你低嫁,怪我們阻撓你成為宮妃。在你眼中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私自利,你既然看不上我們為你選的夫婿,你怎麽不早早的和離,為何要耽誤任錦這麽多年?你把他當成什麽?”
容初微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事情已經說開,老夫人也不在瞞著,她揚著頭道:“你和任錦的事情我和你大哥已經知道了,既然你這麽想做陛下的妃子,娘可以成全你,你現在就同任錦和離,我去麵見陛下讓她娶了你如何?”
容初微麵色一變:“娘,你在說什麽?”
老夫人哼了一聲:“你不識好歹,認為我和你大哥毀了你的一生,那我們就成全你,不阻攔你的富貴之路,怎麽你不願意嗎?”
容初微臉上掛不住,她有些惱怒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娘你若是覺得虧欠我就為玉姐兒做主,讓嬌嬌交出解藥。”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她方才也是氣過了頭,眼下的確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神,然後看向容錦瑟問道:“嬌嬌,玉姐兒的毒真的是你下的嗎?”
容錦瑟默了默,然後點頭承認:“是我。”
老夫人頹然一驚,隻覺得天旋地轉,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他們容家是造了什麽孽啊?
她心中痛極,強忍著一口氣沒有暈過去,卻聽容錦瑟道:“但孫兒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容初微厲聲斥道:“你有什麽原因要這麽害玉姐兒?她到底有哪裏得罪了你,我們任家又有哪裏得罪了你?”
君瀾盡擋在容錦瑟的身前,替她回道:“任夫人護著自己的女兒我能理解,但你可知你的女兒是何品行?她真的如表麵看上去那麽柔弱無辜嗎?你不是想知道嬌嬌為何要對她下毒嗎,那也得問問你的女兒對嬌嬌都做過什麽?”
容初微滿是不解的看著他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君瀾盡冷笑,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任思玉道:“我知道,我說什麽你們都是不會信的,幸好我有證據,既然你們想把嬌嬌逼上死路,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他一聲令下:“安平,去把證人請來。”
“是。”
門外安平應了一聲,眾人狐疑不知道君瀾盡要請的證人是誰,而任思玉更是驚疑,心中忐忑。
老夫人見狀也不在多話,一時間房中有些安靜。
就見君瀾盡從懷中掏出一瓶膏藥來,取了一些摸在了容錦瑟的臉上道:“別怕,我為你做主。”
容錦瑟眼眶一熱,她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夫人這才察覺出異常,她好奇的問了一句:“嬌嬌的臉怎麽了?”
君瀾盡道:“那得問問你的好女兒,她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嬌嬌動手,打了她一巴掌,可憐嬌嬌把她當姑姑,但任夫人卻不把她當侄女看。”
老夫人聽著有些心寒,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把怨氣都撒在了嬌嬌的身上,她握了握手上的拐杖,冷聲道:“微兒,你怎麽能這麽對嬌嬌?她可是你的侄女!”
任錦怕老夫人和容初微又吵起來,忙道:“娘你息怒,微兒她也是心急,我代她向嬌嬌賠個不是。”
說著,衝著容錦瑟緝了一禮道:“嬌嬌,你別怪你姑姑。”
老夫人斥道:“你替她作甚,她都不將你放在眼裏你又何苦舔著她,作踐自己?”
任錦一驚:“娘……”
老夫人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說了,她歎了一聲:“是我容家對不住你,此事暫且不談,待解決了眼下之事,我們在行商議。但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此事真是嬌嬌的錯,我絕對不會輕饒她,但如果是玉姐兒的錯我希望你們也能一視同仁。”
任錦點頭應許,而容初微沒有吭聲,唯有任思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為容錦瑟上藥的君瀾盡。
任思玉閉了閉眼睛,靜待著時間的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外終於有了聲音:“公子,人帶來了。”
君瀾盡眉梢一動道了句:“進來。”
房門推開,就見一個宦官走了進來,他朝著君瀾盡一緝喚了聲:“君公子,不知你喚雜家來有什麽事?”
君瀾盡點了點頭:“福公公辛苦你跑一趟,今日請你過來是有一事想請你為大家解惑,隻是在此之前還請你跟大家介紹介紹自己的身份。”
這被君瀾盡稱為福公公的宦官笑著對大家道:“雜家福祿,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內侍。”
說著,還特意朝著任思玉的方向喚了一聲:“任小姐,別來無恙。”
任思玉在看見他的時候,早已嚇的白了臉,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君瀾盡請來的人竟然是沈景林身邊的心腹宦官。
她腦子裏一片淩亂,而任錦卻將她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裏,眉宇間不由的多了一些凝重。
老夫人也是意外至極,她忙令人看了坐奉茶,隻是被福祿給推辭了。
君瀾盡道:“這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內侍,當日在長公主府究竟發生過什麽,他身為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最是清楚,不如由他為大家解解惑?”
說著,他看向福祿道:“任小姐一口咬定當日在長公主是容三小姐害她失去清白,敢問福公公可是真的?”
福祿皺了皺眉:“簡直荒謬,當日雜家跟在太子殿下身邊記得很是清楚,明明是任小姐借故接近太子說要同太子合作,幫太子殿下得到容三小姐。可是誰知這任小姐居心不良竟來了一出李代桃僵,假扮容三小姐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鬧得人盡皆知,才得了這側妃之位。”
“你胡說。”
任思玉神情激動掙紮著從床上滾了下來,她渾身虛弱無力,狼狽至極搖著頭道:“爹、娘你們不要信他的話,是君瀾盡幫了幫嬌嬌脫罪,買通了福公公,女兒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福祿見任思玉不承認,尖銳的嗓音透著一絲怒意道:“任小姐,你害的太子殿下名譽盡毀,太子殿下念在你一介女子不與你計較,還全了你的顏麵,此事你爛在肚子裏假裝是一場意外便是,又何苦去誣陷容三小姐,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你住嘴。”
任思玉斥了他一聲,腦子裏亂作一團,但很快她就察覺出不對來,太子殿下身邊的內侍怎麽會被君瀾盡給收買,跑來這裏作證,難道他是不要命了嗎?
而且她記得當時她和沈景林單獨談話的時候,這個內侍根本就不在場,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任思玉靈光一閃,猛的看向福祿,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指著他道:“你在說謊,我和太子殿下借一步說話的時候,你根本就不在場,不可能知道我們都說了一些什麽?你身為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卻出賣他,難道是活膩了嗎?”
“哦?如此說來任小姐是承認了和太子殿下的確是有私交,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秘密,能讓一個大家閨秀摒棄禮節,同堂堂太子借一步說話?還不敢讓人知曉?”
君瀾盡的聲音讓大家心頭一驚,思緒不由的循著他話中之意想去,他看向任思玉繼續道:“你方才說福祿出賣太子,而非陷害,那就說明你與太子合謀想要算計嬌嬌的事情,是確有其事!”
任思玉察覺自己失言一臉的驚色,她白著臉看著君瀾盡:“你……”
她反應過來,看向福祿後知後覺:“他不是福祿?”
君瀾盡一笑,遞了個眼神給福祿,就見福祿當著眾人的麵撕下一張薄薄的麵具來,而麵具下則是安平的臉。
眾人驚愕不已,沒想到君瀾盡竟然讓人來假扮福祿來詐任思玉套她的話。
君瀾盡解釋道:“福祿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我自然沒有法子收買他,讓他來給我作證隻能出此下策,想必方才任小姐的話眾人都聽到,其餘的就讓嬌嬌來補充吧。”
他回頭看向容錦瑟,示意她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容錦瑟點了點頭道:“當日我和二姐、表姐一同去長公主府赴宴,進門的時候就遇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表示要送我們去宴會之地隻是被江世子給攪合了。江世子帶我離開了那裏,而二姐則跟著我一起,至於表姐,她沒有跟上來。此事二姐和江世子皆可作證。”
“想必就是那個時候,表姐借機搭上了太子殿下,同他私下裏合謀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吧。而後來在宴會上,表姐為了讓我出醜更是同太子一唱一和,讓我為大家獻藝,我無奈隻得獻舞一曲,沒想到表姐喪心病狂竟扯斷了手腕的珠串害我摔倒。”
“而好巧不巧從我身上跌出一物來,表姐一口咬定從我身上掉出的錦盒裏裝的東西是巴豆粉,因此我被人懷疑正月十五宮宴之日之事是我自導自演,所幸最後我自證了清白,逃過了一劫。此事當日參加長公主府宴會的人皆可作證,我想表姐一定很奇怪,你放在我身上的錦盒明明是巴豆粉最後為何變成了黑豆粉?”
任思玉見容錦瑟又提起當日的事情,她擰著眉拒不承認道:“這同我有什麽關係,你少在這裏誣陷我?”
容錦瑟歎了一聲:“我念在你我之前的姐妹之情,本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你死性不改一直攀咬我、汙蔑我,今日當著祖母、姑姑、姑父的麵,我不會在對你手下留情。”
她眸色一斂,眯了眯眼睛道:“夏月,你來說!”
夏月低著頭站了出來跪在地上道:“小姐在參加長公主宴會之前讓奴婢出去買巴豆粉,沒想到回來的時候正被盡少爺給撞見了,他問奴婢手裏拿的是什麽,奴婢沒敢告訴他。”
說著她擺了擺手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買這巴豆粉是做什麽用的。”
君瀾盡道:“沒錯,我見夏月鬼鬼祟祟覺得奇怪,便去調查,沒想到任小姐竟讓夏月買了巴豆粉,還裝在一個精致的錦盒裏。我心中生疑覺得任小姐不懷好意,於是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裝有巴豆粉的盒子給換掉了,若不然嬌嬌便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你…你們……”
任思玉見他們聯和起來指控她,心中已然明了,她氣的渾身有些顫抖:“夏月,是你出賣我?你原來早就被他們收買了是不是?”
她看向自己的爹娘以及老夫人道:“夏月早已背主,她的話不可信,爹娘你們要相信女兒啊。”
容錦瑟冷笑:“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是不是想讓我把你在清水寺放火想要燒死我,收買玄清觀觀主威脅欽天監,以及買通江湖刺客來殺我的事情都抖露出來,你才死心。”
老夫人聽到這話麵色一變驚問:“嬌嬌,你說什麽?”
容錦瑟眼底透著一絲慍色,對著老夫人道:“祖母,孫兒之前所遭的一切厄難皆是表姐在幕後主使的,可即便知道是她所為,孫兒也惦念著姐妹之情放過了她。為了讓她有所收斂,孫兒這才對她下毒,讓她不敢在出手害孫兒,可是沒想到今日姑姑和姑父回京,她竟裝作受了委屈的樣子,想借姑姑的手來懲戒我,著實可惡至極。”
她看向容初微和任錦,神色清冷:“你們想要表姐謀害我的證據,我多的是,一旦拿出這些證據表姐必死無疑。今日鬧得這般地步不是我樂見的,但這一切都是她任思玉逼我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見官吧。”
容初微反應過來,匆忙跑過去拉著容錦瑟的胳膊道:“嬌嬌,不要報官,是姑姑的錯,是我沒有管教好女兒,你看在姑姑的麵子上,饒了她這一次好不好?”
“娘。”
任思玉見自己的母親去求容錦瑟,她怒從心來正要阻止,誰料容初微轉身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罵道:“你給我住嘴,我怎麽就生了你這個一個心腸歹毒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