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玄階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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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寧瞳孔驟縮,心頭泛起一絲冷意:
    “反噬?”
    他腳踏雷步,身形爆退,衣袂獵獵,但雪狐速度之快,幾乎帶起殘影。
    它雙瞳如淵,殺機森冷,沒有一絲感激,反而仿佛要將那救命之人碎骨啃魂。
    ——這是高傲妖獸的本性,非人恩可馴。
    楚寧眼神驟冷,指訣掐動,沉聲喝道:
    “金箍禁神,急急如律令!”
    刹那間,一道無形的咒印自雪狐眉心轟然炸開。
    “呃!”
    它仿佛遭雷擊,身軀猛地僵直,慘叫一聲,從空中跌落,四肢抽搐,瞳孔劇烈收縮,痛苦如濤。
    楚寧緩緩上前,低頭看著它扭曲掙紮的身形,目光如霜:
    “看來,你還沒明白誰是主,誰是奴。”
    青瞳雪狐瘋狂掙紮,魂海中金箍咒的禁印猶如萬鈞鎖鏈,正緩緩收緊,灼燒般侵蝕它的靈魂根基。
    它仰天長嘯,尾羽炸立,妖息翻湧,身軀劇烈顫抖,仿佛在與某種不可名狀的神秘意誌死戰。
    忽然之間,它的體形,竟開始急速收縮。
    從原本數丈巨獸,竟在咒力壓製下,一寸寸萎縮、蜷縮,妖骨碎響,血氣凝滯,像是某種古老契約將其從傲世靈獸逼退為初生幼靈。
    它咬牙奮力一掙。
    卻在那一刻,楚寧的額角,也驟然滲出冷汗。
    ——他們之間的痛覺,竟是共享的。
    雪狐一震,幽幽的青瞳中映出楚寧蒼白卻冷靜的臉龐。那一瞬間,它忽然明白:他並非毫無代價地掌控這場馭獸之術。
    楚寧深吸一口氣,手掌探出,掌心朝向它,聲音低緩如鍾:
    “別掙了。你傷我,也會傷你自己。”
    天地間忽然一靜。
    雪狐伏地不動,周身血氣翻湧,神魂動蕩,目中閃爍著仇恨、困惑、驚懼……卻在那靜默中,最終緩緩低下頭,伏於塵埃。
    它閉上了眼。
    那一刻,楚寧終於感知到:金箍咒,真正成型了。
    “嗖——!”
    一道白光閃過。
    曾經那威風凜凜、冷目睥睨的雪狐,竟在靈力壓製之下,化作了一隻巴掌大的小狐崽,毛茸茸地蜷在地上,一雙圓溜溜的青眸裏滿是茫然與驚恐,仿佛忽然被放逐於異世幼靈。
    楚寧緩步走近,將它輕輕捧起。
    小白狐身子一顫,卻未再反抗。它軟軟地趴在他掌心,輕輕蜷縮成一團,然後忽然翻了個身,露出柔軟的腹部,輕輕在他手掌上舔了一口。
    楚寧怔了怔。
    它又蹭蹭跳上楚寧的肩膀,在他頸側蹭了蹭,眼睛半眯,竟露出一抹慵懶愜意的神情,宛如倚著老林的初春暖陽。
    從狂獸到狐崽,從殺意到依賴。
    轉變不過瞬息之間。
    楚寧嘴角一抽,低聲自語:
    “……這金箍咒的效果,是不是……太徹底了點?”
    赤焰虎伏於一旁,金瞳中悄然浮現一絲異色,仿佛也未曾料到,那頭桀驁不馴的青瞳雪狐,竟會在楚寧手中屈服。
    它低低咆哮了一聲,聲音裏帶著隱隱的不安,目光始終落在楚寧掌中的金箍印上。
    那咒印纏魂鎖魄,仿佛天道傀鎖,令它心生警惕。
    楚寧卻笑了笑,拍了拍肩頭毛茸茸的小白狐,轉頭望向赤焰虎:
    “怎麽,羨慕了?要不你也來試試?”
    赤焰虎猛地哼了一聲,碩大的虎尾一甩,竟不屑一顧地轉身邁入岩洞,仿佛在用行動表達自己的傲氣與拒絕。
    “嗬,倒也是頭有脾氣的。”
    楚寧輕笑,抬手撫摸狐崽額心,那小東西正趴在他肩頭眯眼打盹,毛發柔順,呼吸輕淺,仿佛全無方才的殺意與凶性。
    他低聲喃喃道:
    “一年壽元一頭靈狐,這筆買賣……我不虧。”
    他背負雙手,轉身走向焚炎穀的深處。
    火光幽沉,山石間仍殘留殺戮餘息,焦土與血腥混雜在風中,空氣凝滯,仿佛戰場尚未散盡。
    不多時,他來到王厲屍體前。
    那位王家悍將的頭顱早已滾落一旁,麵孔猙獰,仍殘留死前的驚愕與怨毒。胸腹破裂,鮮血幹涸,獵甲破碎如爛麻。
    楚寧凝視片刻,眉頭微皺,似有所覺。
    他目光一凝,蹲下身,指尖探向王厲的胸前。
    指腹觸及衣襟,一陣微微鼓脹的觸感傳來。
    “嗯?”
    他翻動破甲,竟自王厲貼身內衫中抽出一本被血漬浸染卻未破損的書冊。
    封皮黯沉厚重,上麵隱隱有靈光遊走,如山河藏鋒。
    定睛一看:
    《裂空翔影訣》。
    楚寧瞳孔微縮,心中猛然一震。
    飛行功法!
    這等術訣,哪怕隻是最低階的遁空之術,也堪稱世間罕物。輕者可禦風追敵,重者可逆空遁命,乃各大宗族壓箱底的絕脈傳承。
    他緩緩將書冊收入懷中,眼神深沉,心中卻已掀起滔天波瀾。
    “……王家為獵雪狐,竟連這等術訣都隨身攜帶。”
    他低聲呢喃,目光在王厲殘軀上停留良久。
    片刻後,楚寧轉眸看向山崖邊青煙未散的火海,輕聲一笑:
    “命運將因果一線串起,一筆償命,一卷功訣,一契靈狐。”
    “……焚炎穀這一趟,果然不虛此行。”
    楚寧走遍山穀,將每一具屍骸逐一搜查。
    血跡未幹,焦土未涼。他在獵甲殘甲、裂囊破袋中翻檢出些許金銀與修煉之物。
    最終,他僅得黃金二十兩、碎銀二百許,還有幾瓶效用低微的淬體丹、凝氣散,顯然都是下品貨色。
    楚寧垂眸望著掌心戰利,麵色微僵,嘴角輕輕一抽。
    “這些家夥,平日裏一個個耀武揚威,出手闊綽,沒想到真正死了,身上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他冷笑一聲,眼中神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這些獵手雖是王家鷹犬,但出手狠辣、身負修為,顯然並非無名小卒。若他們的身上都不過這等寒酸之物,便隻有兩個可能:
    ——要麽是此次任務倉促而來,未及充分準備;
    ——要麽,就是王家早就習慣把“值錢的東西”藏在更深、更隱秘之處。
    他指尖拂過那幾塊沾血的銀錠,低聲自語:
    “若這便是王家出動精銳圍獵靈狐所備之資……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他的眼眸深處,驟然浮現一抹冷光。
    “也罷。既然你們不願將好東西帶在身上,那我便親自去——向王家索取。”
    楚寧收起金銀與藥瓶,將破碎獵甲一一焚毀。風起火落,焦煙隨山穀卷散。
    他轉身離去,背影與火光重疊,神情平靜,步履堅定。
    焚炎穀下,血未盡流,賬未盡清。
    可他的心,已然為下一場獵取,悄然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