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薛家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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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宴辭帶路知行趕到薛家大門口時,薛藺禎和葉承櫻正在同邵家夫婦寒暄,邵逸樺就站在他母親身後。
邵家是做玩具代工起家的,後又做了服裝、鞋帽,前幾年還創立了自己的品牌,算是近幾年南方生意圈子裏比較活躍的家族。
其實這都沒什麽,但比較重要的是,邵家產品所用到的麵料、紡織品、填充物百分之八十都是來自於廈門章家,也就是章淮津家。
今天這樣的大日子,章家應該也會來,章淮津大概也會來,薛宴辭拿不準。
想到這些,薛宴辭立即打消了要帶路知行走正門進入薛家的念頭,轉頭問他一句,“知行,我帶你走後門,你會介意嗎?”
路知行握著薛宴辭的手微微一笑,“好姑娘,你就是帶我翻牆、爬狗洞,也沒什麽的。”他不願她為難,更不想她因為這些事和家裏人起衝突。
薛家客廳內馮誌東俯身向老爺子薛安厚不知說了句什麽,隻見上一秒還樂嗬嗬的老爺子,下一秒就沉了臉,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語氣凝重,“不像話。”
眾人見老爺子表情陰沉,都自覺散去了。
薛家這幾年風生水起,尤其是在去年年初,拿到巴拿馬運河的巴爾伯亞港百分之四十一點九七的經營權後,可謂是風光無兩。
今天可是薛家老爺子薛安厚的壽宴,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他黴頭的人,沒人願意與其牽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把人帶到書房去。”
馮誌東保持著他一貫的恭敬,微微頷首,“是,老爺。”
“把藺禎和承櫻也請過來。”
馮誌東俯身貼耳,“老爺,先生和太太此刻正在前廳招呼客人。”
“讓啟洲和啟澤去做這些事。”薛安厚說完話,背著雙手上樓去了。
薛家很大,薛宴辭先是帶著路知行在園子裏繞了許久,後又經過兩處院落,穿過一片竹林後才到一棟老洋樓的後門。
“小姐,老爺請您和路先生去書房。”馮誌東頷首對薛宴辭講話的姿態,路知行從未見過。
“誌東叔,我爸也在書房?”
“老爺已經派人去請先生和太太了。”
聽到馮誌東的回答,薛宴辭立即向他說一句感謝的話,便緊握著路知行的手一路小跑,她必須得趕在父親薛藺禎到來之前,先求得爺爺的同意。
薛宴辭顧不上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了。
“沒規矩。”
“爺爺,我錯了。”薛宴辭規規矩矩站到薛安厚麵前,仍緊握著路知行的手。
“哪錯了?”老爺子雖還是一臉陰沉,但語氣裏明顯多了幾分對小孫女的寵愛。
薛宴辭最是懂得如何在長輩麵前扮嬌弱了,隻可憐兮兮、委屈巴巴說一句,“我不該帶著知行走後門,更不該不敲門就進來。”老爺子便笑嗬嗬的招手,讓她坐到身邊來。
“爺爺,這位是路知行,我的男朋友。”
“我知道。”薛安厚連看路知行一眼都沒有,隻抬手示意他可以坐在旁邊沙發上。
“爺爺,一會兒我爸來了,幫我多說幾句好話。”
“說什麽?”薛安厚厲聲斥責薛宴辭一句,“你爸早就從邵家那,知道你和這孩子去露營的事了。”
雖然薛安厚說的是事實,但這話從爺爺嘴裏說出來,薛宴辭和路知行兩人還是瞬間紅了臉,自覺很是尷尬。
“小辭,你想好了嗎?”薛安厚到底還是下了狠心,推波助瀾一句,“章淮津此刻,就在樓下等著見你。”
薛宴辭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爺爺,我想好了。”關於章淮津,她隻字未提,也並不想做任何解釋。無論是麵對爺爺薛安厚,還是麵對路知行,她都不想解釋,更不想提。
隨薛藺禎、葉承櫻一同進來的,還有端著茶盤的馮誌東。
薛家的書房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但馮誌東不一樣,他是自薛宴辭記事起,就在薛家工作的老人。薛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對馮誌東都很尊敬。
所以這次帶路知行走後門回家,薛宴辭也隻告訴了馮誌東一人。
薛藺禎、葉承櫻夫婦簡單向父親薛安厚匯報過來訪名單後,便落座在路知行對麵的沙發上了。
“小辭,帶同學回家怎麽沒提前和媽媽說一下……”
路知行有一點兒失望,原來薛家給他的定義是薛宴辭的同學。
那麽早在四月的時候,薛藺禎伯父同自己說的那些話,要自己給他的那些保證,壓根什麽都不是,也什麽都算不上。
路知行偷看一眼薛宴辭,她對此也並沒有任何解釋。
薛藺禎還沒等葉承櫻說完話,便主動向自己的父親認錯,“都是兒子沒有管教好薛宴辭,才出了這樣的事。”
葉承櫻才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被冠上這種老封建的名頭,嚴肅反駁薛藺禎一句,“哪樣的事?邵家那孩子去偷聽別人的帳篷,就是好事了?”
“承櫻,……”
“行了,也沒見你當年比小辭好到哪裏去。”
老爺子薛安厚這話說的沒錯,當年薛藺禎在一場經濟文化交流會議上對做翻譯工作的葉承櫻一見鍾情,打那之後三天兩頭的往天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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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葉家老太太並不同意兩人的婚事,於是薛藺禎變著法地討葉老太太開心,三年後,才將葉承櫻娶到薛家。
“爸,小辭每次做錯事,您和老太太都護著,再這麽下去……”
葉承櫻端一杯茶遞給薛藺禎,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了。這事,明顯老爺子都不責怪薛宴辭,誰再說什麽,都是無用的。
“小辭,給爸爸媽媽也介紹一下。”
薛宴辭聽到媽媽也站在自己這一邊,才敢再次開口說話,將路知行介紹給父母。
“爺爺,爸爸,媽媽,這位是路知行,天津大學理工學院物理係研究生二年級,也是無名樂隊的主唱,還是我的男朋友,我很喜歡他。”
薛宴辭一番介紹給路知行安了心,但他能不能在薛家站住腳,能不能博得薛家人的認可,就全憑他個人的本事了。
從眾人的表情上無法看出薛家人是否真的喜歡自己,認可自己。但挨個問好時,爺爺和薛伯父還是同自己握了手,葉伯母也主動擁抱了自己,可能因為自己是故友的孩子,格外親切些吧,也許這就是大家族的涵養吧。
路知行正想著這些事,書房外再一次響起敲門聲,來人還是馮誌東。
“老爺,……”
見馮誌東猶豫著不敢開口的樣子,老爺子隻說,“知行不是外人,說吧。”
「知行不是外人這句話」,讓路知行和薛宴辭終於放鬆下來,不再那麽緊張了。可下一秒馮誌東說的話,又將兩人打回原形,甚至更糟糕。
“市公安局的李副局過來了,說是接到了一個消息,二公子上周經手的一批貨物裏,查出了甲基苯丙胺。這批貨物是津海製藥廠經由天津港口運往坎皮納斯的兩台雙螺旋ct,津海製藥廠的法人路邑章先生今天也來了。”
“李副局的意思是想看看咱......”
“這麽巧,下去看看。”薛藺禎將馮誌東的話打斷,轉頭教訓薛宴辭一句,“你們兩個,就在書房待著,不許出來。”
薛宴辭哪裏肯留在書房,趴在門上聽到腳步聲走遠後,立即帶著路知行推門出去了。
“宴辭,對不起。”路知行低著頭,小聲抽泣,“宴辭,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薛宴辭轉頭抬手給路知行擦擦眼淚,“什麽?”
“因為路家的事,給你們家帶來麻煩了。”
“胡說什麽呢,這事還沒定論,況且我相信二哥不會做這些事。”
薛宴辭和路知行離人群很遠,什麽有用的話都沒聽到。隻是最後,薛啟澤被帶走了,而路邑章反倒好生生地站在大廳裏同路知炅,路知昂在交談。
今天來訪的人很多,薛宴辭並不全都認識,但是見薛家出事後,放下酒杯離開的那幾家,她卻認得清清楚楚。
河北保定做食品生意的姚辰奕溜得很快,反倒是他的妹妹姚辰朵不顧勸阻留了下來;北京做智能化重機械設備的劉家父子倒是和薛藺禎、葉承嬰說了幾句才離開的;天津做機械設計加工的吳家溜得也蠻快;山東壽光做種子進口的王家跑得也不慢……
沒一會兒,大廳裏的人就少了一半。
薛家並沒因此事受到影響,依舊按照原定的流程給老爺子薛安厚辦完壽宴。待眾賓客散去,已經下午四點了。
期間馮誌東來找過薛宴辭,路知行一次,不過也隻是替老爺薛安厚傳話,讓兩人待在家等著吃晚飯。
薛啟澤被帶走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國內新聞的頭版頭條。薛家與甲基苯丙胺這幾個字放在一起,足以轟動國內半邊市場,更別提還有一大堆普通路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瞬間就將話題點燃了。
巧的是,薛宴辭翻遍所有新聞,都沒翻到路家一個字。
晚飯桌上,沒有人提起白天發生的事。隻是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薛藺禎說,家裏最近有一些事需要處理,不便留客人在家久住,便派司機送路知行去高崎機場了。
時間過的很快,薛宴辭也問過爺爺,二哥的事該怎麽辦?爺爺隻說,現在太熱了,先涼一涼再說。
薛啟澤被帶走的第三周,出現了一個叫周建忠的人。這個人實名舉報路家津海製藥廠依靠藥品生產在河北廊坊分廠建有甲基苯丙胺的提純線。
可還沒等公安機關開始調查,這個叫周建忠的人,就莫名其妙的過世了。當然,等到公安機關趕到路家在廊坊的分廠後,自然是一無所獲。
在此期間,大哥薛啟洲帶著薛宴辭去了一趟深圳,將二哥薛啟澤一手創辦的公司「博邁軟件」的所有事簡單處理後,宣布裁員,隻保留三個核心部門。
其實薛家大部分港口生意一直都是父親和大哥在負責,二哥隻負責深圳一個小港口的事。更為重要的是,二哥的博邁軟件一直在做的主要業務都是與軟件開發相關的,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跑去天津,在路家津海製藥廠的承運單上簽字呢?
難道說事發突然,薛家用二哥換了大哥?還是說,薛家為了保住父親,選擇犧牲掉自己的兒子?無論是哪種可能,這都不可能發生在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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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每一個人開始讀書寫字前,學的第一句話都是《禮記·禮運》中的「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
這句話也是薛家五代人的家訓,至今也還掛在薛家祠堂內。
從深圳回廈門的高速路上,薛宴辭最終還是沒忍住多日的疑問,徑直開口,“大哥,我們去救救二哥吧。”
薛啟洲語氣平淡,“不必,這是一場局。”
“怎麽沒有人告訴我?”薛宴辭摘了墨鏡,側身朝大哥薛啟洲問話。
“小辭,這件事原定是由媽媽跟你說的,但你那天突然帶著路知行回來,這件事又涉及到路家,所以才一直耽擱著沒有告訴你。”
薛啟洲說完話,又竭力壓製著情緒補充一句,“你也發現了,現在新聞裏全是薛家,沒有一篇提到路家。”
“這件事比我們起初設計的變複雜了很多,目前確實也找到不少可以保啟澤出來的證據。但若這麽做了,就功虧一簣了。”
對於路知行這個人,薛啟洲是無比討厭的。無論是他在薛家晚飯桌上的唯唯諾諾,還是他不顧著薛宴辭的名聲帶她去露營,都是十分可恨的行為。
薛家、葉家,兩家人從小寵到大的小公主,自己從小抱到大的妹妹。一年之內,先是牽扯到章家,章淮津的破爛事裏,現在又牽扯到路家的破爛事裏,薛啟洲承受不住這些事。
“大哥,路家是和咱家有仇嗎?”薛宴辭為著路知行問一句。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路知行在路家的境遇會更艱難。
薛啟洲放緩車速,側頭看一眼薛宴辭,她是真的喜歡上路知行了,簡直就是無藥可救。
“沒有。”薛啟洲最終還是沒舍得傷害薛宴辭,語氣平和,“但路家是咱家打開北京的一塊敲門磚,況且路家原本就在做一些違法犯罪的事,這一波不算冤枉他們。”
薛宴辭仔細想著大哥薛啟洲的話,又問,“姥姥那邊怎麽說?”她在猜測路知行有沒有參與那些違法犯罪的事,她也在猜測路知行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目的。
薛啟洲將車停在服務區,側身將妹妹薛宴辭抱進懷裏,“小辭,這些事總得有人去做。無論是爸爸去做,還是我去做,或是將來需要你去做,這都是咱作為薛家人的責任。姥姥家固然會幫襯咱家,但我們不能拖葉家下水,我們不能把一個女人放在籌碼桌上,明白嗎?”
薛宴辭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小辭,你不用擔心,咱家除了爺爺、還有爸爸、還有大哥在,不會讓啟澤出事的。”
沈海高速上的太陽光十分刺眼,薛宴辭將半小時前摘下的墨鏡重新戴好。隻要薛家是安全的,二哥薛啟澤是安全的,就夠了。
剩下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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