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唐家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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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十點半,路知行回來了。
“去洗澡,床上有準備好的衣服。”
“我們去哪兒?”
“唐家的婚禮。”
路知行知道唐家,一個倒賣文玩的,並不能夠得上葉家的社交圈子。但薛宴辭說要去,應該就有要去的道理吧。
薛宴辭給路知行準備的是黑色西裝、同色馬甲、黑色緞麵暗紋領帶、深灰色襯衫,很簡單的一套。
待路知行洗完澡穿上身後,他才發覺這套衣服並不簡單。無論是腰身,還是肩袖,長度都剛剛好。
薛宴辭還和六年前一樣,買給他的衣服總是那麽合身。
路知行走出臥室,薛宴辭已經化完妝,站在鏡子前,在做最後的調整。
她穿的是一件漢白玉底織粉糯色山茶花圖案的宋錦旗袍,外搭胭脂雪色的軟糯鏤空針織衫。禮服老師正半蹲在地上為她扣撳紐。
路知行繞到薛宴辭身後,端詳著看了好一會兒鏡子裏的人,隻覺自己擁有天大的好福氣。
薛宴辭回來了,回到自己身邊了。
禮服老師做完最後的調整,看著鏡中人,仿佛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小公主,你比五年前更適合旗袍了。”
薛宴辭伸伸手,示意路知行站到她身旁,“吳老師,這位是無名樂隊的主唱,路知行,我的男朋友。”
“知行,這位是吳英老師,葉家的禮服老師。”
……
薛宴辭瞧瞧身邊的人,總覺著差點兒什麽。
原來是忘了領帶夾,趕緊跑回衣帽間,找一枚迪奧銀色領帶夾給路知行別好,這才看著好了許多。
薛宴辭又想起剛來天津讀大學那年,海鷗手表廠的徐伯父曾送給她一隻男款銀色金屬手表,正好可以拿來給路知行戴。
其實海鷗手表廠的老板徐暢一直以為薛宴辭是個男孩,才準備了這份禮物。可當見麵發現是女孩時,很是尷尬。但薛宴辭還是高高興興收下禮物,尊稱對方一句徐伯父。
出門時路知行又發現,薛宴辭給自己準備的鞋子也是剛剛好。
六年過去,她依舊記得他所有衣服、鞋帽的尺碼。
唐家婚禮席設天津友誼賓館,現場還蠻隆重的。
“宴辭,有人在看我們。”
“別亂動,衣領歪了。”待薛宴辭整理好路知行那不存在的歪衣領,抬頭間便看到路邑章正帶著路知昂走來。
“三弟,來了也不跟爸爸和我打聲招呼。”
路邑章回瞪路知昂一眼,遂即笑著向薛宴辭伸出手。
薛宴辭倒是一改往常對路家的厭惡,笑盈盈地同路邑章握手。
隻是還沒等路邑章開口,薛宴辭便淡淡地說道,“我今天暫且隨著知行,稱呼你一聲路叔叔,你應該感謝當年錦聞伯母把知行養的這般好。你今天還能站在這是因為什麽,我想你很清楚。”
薛宴辭與路邑章微妙的場麵被一聲銀鈴般的,“小辭姐姐,我好久沒見你了!”打破,薛宴辭記得這聲音,這是天津榮家最小的姑娘,榮曉安來了。
榮曉安一來,就將路知行從薛宴辭身邊擠出半米遠,順帶挽上薛宴辭的胳膊,一張伶俐的小嘴說個不停。
“這位就是路哥吧,早聽我家二姐說小辭姐的男朋友長得好看,今日一見,果真是好看。”
“小辭姐,你就應該多來來這種場合,我看哪個不長眼的還敢欺負路哥。”
“小辭姐,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國內的這五六年,天津大學那些不長眼的二代可沒少找路哥的麻煩。”
薛宴辭見榮曉安越說越離譜,就差把那些二代的名字擺上明麵了,趕緊製止住她,岔開話題,“曉安,你知道哪個是天津電視台的嗎?我去說句話。”
“還沒來,等一會兒到了,自然會來見你的。”
“怎麽講?”薛宴辭被榮曉安拉著一路進了宴會廳,今天來的人還真不少。
“我原本不想來的,但突然接到消息說你帶著路哥來了,我才來的。時家肯定也接到消息了。你就等著吧,時家那個老狐狸精,才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薛宴辭知道葉家在天津的地位,也知道薛家在國內的能力。薛家三個孩子,自小就是這種場合中人擁人簇的主兒,可後來她厭倦了這些,就很少在外麵露臉了。想到這些,薛宴辭不覺地笑了幾聲,自言自語一句,“真有意思。”
“誰說不是呢!”榮曉安這嘴是一刻都停不下來,“這唐家還真是會動腦子,一點兒機會都不錯過。”
“老太太,小辭帶著路知行去唐家婚禮了。”
葉政君停下手裏的工作,摘了老花鏡,想了足足一分鍾,才麵露笑意,“小辭這是去給知行報仇了,是去教訓路邑章了。”
唐家是個空殼子,甚至還是個爛殼子,別說是在天津了,就是放到京津冀,也沒人願意搭理他們家。
薛宴辭能屈尊參加這場婚禮,可不單單是為了教訓路邑章,她還是去給路知行立威的。
“阿讓,去庫房撿兩件瓷器給唐家送去,就說是薛、葉兩家恭賀唐家孩子們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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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派兩個人過去護著點小辭,想見她的人很多,她病剛好沒幾天,別再又累著了,也去給路知行撐撐場麵。”
“明天吧,明天就把陸港集團的所有工作都給小辭送過去。”
葉政君連著說了一長串的話,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茉莉花茶。
“老太太,小辭這才好了沒幾天,您就讓把所有工作送去和康名邸……”陳讓板著臉,極其緩慢的翻著陸港集團的文件,很想要替薛宴辭再多偷懶幾天。
“沒事,有知行那孩子在,你怕什麽?感情的事穩當了,工作的事更應該趕緊提起來才對。”葉政君又喝一口茶,駁了陳讓的麵子,“再說了,小辭得盡快接下這些生意,鍛煉個兩三年,就該準備接葉家的班子了。”
陳讓不再多說,她是真心疼薛宴辭這個妹妹。
薛宴辭接過路知行遞來的礦泉水,有一點點涼,隻喝一小口,就又咳嗽了。平複之後,又問,“曉安,時家現在什麽情況?”
“時家老爺子前年過世了,現在是時景鍾掌家,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很多年前就送去澳洲安家了,現在隻有一個女兒還在國外讀書,小你兩屆,算是你的學妹,和你同專業。”
薛宴辭隻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麽。
六年前,她借著不少關係捧過路知行幾次,無名樂隊也因此漸漸有了名聲。隻是六年過去,天津文娛、傳媒換了不少人,想要再為路知行鋪路,就必須從頭開始。
不足十分鍾,時景鍾就來了,“小辭回來了,我都不知道,我這個做伯父的真是老糊塗了。”
薛宴辭起身往前挪兩步,迎了迎這位老爺子,“時伯父,您這麽說就是我的不是了。自打回來天津,就一直想著登門拜訪,可又怕打擾到您。”
時景鍾雙手握著薛宴辭,眼睛笑的都要成一條縫了,“哪裏的話,我是老糊塗了,你們小輩之間要多來往才是,這麽多年的親戚可不能在我這斷了。”
薛宴辭抽出手,拍拍時景鍾的肩膀,隨即兩人同時坐下,敘起了舊,說起了家長裏短。
“我記得妹妹就比我小兩屆,也是天津大學的學生,這麽一說,還真是好多年沒見了。”
“是啊,清薇和你一個專業,算是你師妹,成績不如你。現在,還在國外讀研究生了。”
“不說那個小沒良心的,跑那麽遠讀書,一年也見不了幾麵。”
時景鍾念叨完時清薇,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壺,彎著腰給薛宴辭麵前的茶杯斟過茶,才又緩緩坐下說話。
看來,時清薇是真的不爭氣。
兩人又聊了會兒時景鍾的大兒子,才將話題轉到路知行身上。
“這位就是無名樂隊的知行吧,年輕有為啊。”
“時伯父,您太寵著知行了,他哪裏就年輕有為了?”薛宴辭挽起路知行的胳膊,換上她那一貫的社交表情,“我們知行以後,還要拜托您多照顧。”
“小辭,你這話就和伯父生分了,都是咱自己家的孩子,哪裏用得上拜托。”
榮曉安打小就見慣了這些客套場麵,深感無趣。在薛宴辭和時景鍾說話期間,一直在給路知行使眼色,讓他去瞧這隻老狐狸精明鬼的表演。
路知行這幾年的應酬多是和不同樂隊一起,畢竟大家都是一個行業的,聊起來也多是專業的東西,當然酒也不會少喝。除此之外,就是和一些投資人吃吃飯,不過他並不需要投資,名頭小的,就直接拒了,名頭大點的,吃個飯,也就結束了。
這也是路知行第一次見薛宴辭,這般假模假樣的客套。明明三分鍾之前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三分鍾之後倒成了一家人。
路知行不是沒見過路邑章應付這些事,隻不過路邑章再怎麽想要演出圈子感,也不足今日薛宴辭對待時景鍾一分一寸的階級感。
“薛小姐、時先生、知行老師、榮小姐,婚禮馬上開始了,還請大家入席。”
“小辭,我就不進去了,單位還有些事,你們年輕人好好玩。”時景鍾雙手握著薛宴辭的右手,腰比來時更彎一些。
薛宴辭伸出左手握住時景鍾的雙手,“伯父,您也要多注意身體。”
“我才不怕,有你這個醫生在,沒問題。”時景鍾將彎下的腰抬起一個度,笑嗬嗬的。
薛宴辭攙著時景鍾將他送上車。待車子啟動,時景鍾搖下窗戶,又說一句,“小辭,抽空帶知行來家裏吃飯。”
“好。”薛宴辭應下了,擺擺手,“伯父再見。”
送走時景鍾,榮曉安真是一刻不讓的又貼在薛宴辭身上了。
“除了時家,天津比較厲害的媒體,還有哪家?”
“我的好姐姐,時家都被你搞定了,其他家還能用你操心?”榮曉安說得沒錯。從今天起,路知行的事業、無名樂隊的聲望、且初文化的知名度都會再上一個新台階。
“那也不能讓時家,一家獨大呀。”
“好姐姐,要不你扶持我做時家的對家?”
薛宴辭同榮曉安打趣一句,“別胡說八道,誰敢使喚你榮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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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因為薛宴辭帶著路知行來了,唐家立刻把整場婚禮的餐標調到更高一階,臨時又加了不少桌子,才勉強讓所有人都入席。
開席前,唐家老爺子又拿三本菜譜給薛宴辭、榮曉安、路知行,請三位點菜。
榮曉安對這些自然是沒興趣,她就是衝著薛宴辭來的,衝著這個長她七歲,跟她說「成為一名好醫生吧,這也許能減輕我們罪孽」的姐姐來的。
天津距離北京不足一百五十公裏,往前數七十年,現在還能在天津和北京立得住腳、頂得住天的這些個家族,可沒有誰家是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或多或少的,手裏可都是過過不少人和事的。
路知行將水瓶揣在懷裏暖到和掌心一個溫度後,才又遞給薛宴辭。
席間端著酒杯過來向薛宴辭、路知行、榮曉安敬酒的人不少,好在都被葉家派過來的人攔住了,隻在最後離席時一一握手,畢恭畢敬遞上名片。
榮曉安還是孩子心性,雖說是笑盈盈地雙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名片。可上車之後,立馬找路知行要了垃圾袋,將所有名片一股腦丟進去。隨後又用消毒凝膠搓手好幾遍,又用濕紙巾仔仔細細的清潔了每一根手指。
很多年前,薛宴辭也是這個樣子的。
隻不過在一次經濟發展論壇報告晚宴後,被爸爸薛藺禎狠狠教育過一次,她就改了。
“曉安,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為什麽?”
十八歲的榮曉安和十二歲的薛宴辭一樣,也問出了為什麽。
薛宴辭用自己父親那句話回答了她,“隻要一天不放下自己的身段,就別妄想著能夠尋得長久之計。”
薛宴辭並不清楚榮曉安是否能聽明白這句話,踐行這句話。但這都無所謂,榮家會教會她的,隻不過現在時機還未到。
“路哥,你有沒有什麽昵稱之類的,好讓我稱呼你。”
“怎麽了?”路知行問一句。
“我也不是傻子呢!”榮曉安笑嘻嘻地,“大家都叫你知行,我總不能叫你行哥吧。”
聽著榮曉安和路知行的對話,薛宴辭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可是榮家的姑娘,自然是一點就透的。
“哈哈哈......我們曉安真是長大了,這都能看出來了。”
“姐姐,你這是又在打趣我了。”
像她們這些家族的孩子,哪一個不是生得七巧玲瓏心,隻不過隨著經曆的事情多了,骨子裏對很多場麵上的東西自然而然就變得冷漠和不屑了。
“書讀的怎麽樣?”
“那自然和姐姐你一樣優秀了。”
薛宴辭對榮曉安,自然是把她當成親妹妹的,很願意去教導她。當然,這也是顧家太太,也就是顧舟庭的母親榮敏,十年前對薛宴辭的囑托。
那是薛宴辭第一次觸碰權利,使用權利,但也隻為一件事,給敏敏伯母討公道,盡管最後的結局很失敗,但她也拚盡全力了。
“我不優秀,你得像你知行哥哥一樣,才可以,明白嗎?”薛宴辭摸摸榮曉安的頭發,順順她的小辮。
“知行哥哥能有多優秀?”
“他畢業於天津大學凝聚態物理學專業,拿到了本碩博期間所有的獎學金,你說呢?”
“難怪知行哥哥能追到你……”
榮曉安今年剛大一,雖就讀於天津醫科大學,可她從小就跟著她的母親教授、二姐榮曉曼混跡於天津大學,知道的八卦那可是真不少。
……
“曉安,跟你說點正事,我們就不送你到門口了,人多眼雜的。”薛宴辭指指窗外,“你就從前麵那個路口下車,再轉個彎就到家了。”
“我知道。”榮曉安說完話,將垃圾袋團了團揣進上衣口袋,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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