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劍走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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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球場暗巷,他吻得忘情時被她推開,小姑娘眼尾飛霞咬著耳垂說“癸水來了”,驚得他策馬回府途中險些撞翻糖水攤子。
桑知漪忽而湊近,茉莉香粉混著少女體香撲麵而來:“我來葵水的日子,你怎記得比我還清楚?”
羅襪裏的玉足蹭過他膝頭,驚得謝鈞鈺打翻青瓷盞。茶水在青磚上蜿蜒成溪,倒映著窗外偷笑的侍女。
“等七夕……”他狼狽地掏帕子擦拭,“朱雀河畔新開了家冰鋪,聽說能澆八寶蜜餞。”話沒說完掌心被塞進團皺巴巴的絲帕,桑知漪指尖在他腕間畫圈:“要澆雙份乳酪,綴金絲蜜棗。”
暮色漫過茜紗窗時,謝鈞鈺踩著滿地碎金離去。
廊下鸚鵡撲棱棱學舌:“雙份乳酪!雙份!”
他回頭望見桑知漪倚著門框笑,石榴裙擺在晚風裏綻成芙蕖,忽然覺得七夕實在太遠。
……
翰林院學士素來是清貴之選,天子近臣執掌詔書起草,參與機密決策。
前世白懷瑾正是循著這條青雲路登頂,如今戚隆之父逼著兒子進翰林院熬資曆,打的也是這般算盤。
可白懷瑾這次要抄近道。
臨川公主出事的次日,東宮簷角銅鈴被春風吹得亂晃。
白懷瑾跪在青磚地上,看著太子楚玉衡將茶盞重重撂在紫檀案幾上。
“殿下還當是意外?”白懷瑾直起身時,腰間羊脂玉佩磕在青石磚上發出脆響。
半月前畫舫起火時他就提醒過太子,偏巧被桑知漪攪了局。
楚玉衡摩挲著翡翠扳指,眉宇間盡是仁君氣度:“皇妹的馬,都是廄官精心飼養。”
“上個月兵部剛給馬政撥了三千兩。”白懷瑾截住話頭,見太子瞳孔微縮,知道這話戳中了要害。
前世他花了五年才摸清這位儲君的脾性——仁厚有餘,殺伐決斷卻總比晉王慢半拍。
楚玉衡忽然笑起來,眼尾褶皺裏藏著試探:“要害也該衝著孤來,臨川能礙著誰?”
“先皇後薨逝時,殿下剛滿七歲吧?”白懷瑾突然轉了話鋒,瞥見太子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青玉鎮紙,“陛下親自將您養在膝下,連晨起練箭都要帶著。可自打熹妃帶著臨川公主進宮……”
“放肆!”鎮紙砸在案幾上的聲響驚飛了窗外麻雀。
白懷瑾盯著磚縫裏未掃淨的香灰。前世他官至宰相才知曉,太子與熹妃表麵疏離,暗地裏卻結盟多年——一個需要後宮眼線,一個渴求前朝庇護。
這秘密,直到熹妃吞金自盡才被帶進棺材。
“若公主殞命,熹妃娘娘當如何?”他聲音像浸了冰,“娘娘若倒了,中宮與晉王便可高枕無憂。屆時殿下困於前朝,後宮無人照應。”
楚玉衡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洇開暗紅。
白懷瑾記得清楚,這位太子正是因這咳血症,在登基三年後便龍馭賓天。
“你要什麽?”咳嗽聲止住時,楚玉衡眼底已換了神色。
“請調臣去都察院。”白懷瑾從袖中掏出密折。
前世他花了十年才摸清政敵的軟肋,如今這些把柄正安靜地躺在灑金宣紙上——揚州鹽稅貪墨、兵部吃空餉、晉王門客強占民田......
楚玉衡翻到第三頁時突然笑出聲:“難怪你要去都察院。”他指尖點著某行小字,“光這條就夠掀了禮部半數官員。”
白懷瑾低頭掩住眼底鋒芒。
都察院十三道監察禦史,正是最利的刀。前世他循規蹈矩走翰林院的路子,這次偏要劍走偏鋒。
“臣願為殿下肅清寰宇。”他說得誠懇,眼前卻閃過桑知漪臨死前的模樣。
前世他扶新帝登基那日,紅綢還未從宮門摘下,桑府報喪的白幡已飄到了朱雀大街。
楚玉衡忽然將密折擲還給他:“明日就去都察院報到。”頓了頓又補了句,“孤準你密折專奏之權。”
出東宮時暮色四合,白懷瑾在宮牆夾道裏遇見晉王車駕。玄色馬車簾隙間,隱約可見晉王正把玩著新得的西域匕首。
前世就是這把匕首,在三年後的秋獵時捅進了楚玉衡的後心。
“白大人笑什麽?”隨從忽然發問。
白懷瑾摸了摸嘴角,這才驚覺自己在笑。重活一世,他終於看清這些豺狼虎豹的命門。都察院的折子,該從哪位大人開始燒起呢?
拐過永巷時,他忽然駐足。黃昏細雨中,某個似曾相識的纖影正撐著油紙傘往司禮監去。
前世就是在這樣的雨天,桑知漪提著食盒來給他送薑湯,繡鞋浸了水也沒察覺。
“大人?”隨從順著他的視線張望,“那是尚儀局的女官。”
“回翰林院。”白懷瑾突然加快腳步。
腰間玉佩撞在劍鞘上叮咚作響,像極了前世桑知漪梳妝匣裏那串東珠簾子搖晃的聲音。
……
暮色漫過青磚地時,章學士踱步至案前,蒼老的手掌落在青年肩頭:“白大人還不下值?”
白懷瑾筆尖懸在奏折上方,墨汁在“治水”二字凝成圓點:“西市新進了批古籍,下官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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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古籍何須等到七夕?”章學士捋著胡須一笑,“拙荊備了蓴菜鱸魚膾,不如隨我回府吃一頓飯?”
“學生已有約。”狼毫擱上青玉筆架,白懷瑾望著廊下漸起的燈籠,“是位......很特別的姑娘。”
章學士撚須的手頓住,忽然想起今晨夫人塞來的繡囊——裏頭裝著大女兒的庚帖。
說是特意叮囑,要讓白懷瑾與女兒撮合成一對兒。
他望著青年腰間晃動的香囊,鏤空處隱約可見並蒂蓮紋,終是歎道:“朱雀橋畔有家老銀鋪,最擅製纏絲鐲。”
白懷瑾倏然抬眸,案頭燭火在眼底跳成星子:“大人怎知?”
“當年拙荊嫁妝單子寫著珍珠十斛,我卻送了她支素銀簪。”章學士撫過官袍補子上的鷺鷥紋,“她戴著那簪子,笑著說我懂她。”
暮風穿堂而過,卷起案頭《水經注》的書頁。
白懷瑾想起那日桑知漪摘下翡翠耳璫時,發間珍珠步搖在陽光下碎成銀河。她曾說最厭金銀俗物,卻整日戴著謝鈞鈺送的鎏金瓔珞圈。
“學生愚鈍。”青年攥緊狼毫,墨汁在宣紙上洇開暗痕,“若她曾喜歡過旁人送的首飾,又作何解?”
章學士突然大笑,驚飛簷下棲鴉:“你小子也有今天!”他抽出袖中繡囊拍在案上,“拿去!朱雀橋往東第三間鋪子,報老夫名號能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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