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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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我要當值…”戚隆故意拖長語調,如願看到徐雯琴猛地抬頭,眼底希冀如星火迸濺。
    “若徐姑娘得空的話。”話未說完,對麵人已急急接話:“我近日正閑著!”
    話音未落又紅了耳尖,捏著帕子細聲補充道:“隻怕表哥嫌我煩…”
    戚隆連忙安撫道:“不會的,他敢給你臉色看,我第一個不答應!”
    瞥見徐雯琴唇角壓不住的歡喜,他才感到心滿意足。
    暮色漸濃,徐雯琴追問了表哥的住處,望著戚隆遠去的背影,心頭狂喜。
    回到徐府,侍女正要掌燈,忽聽她吩咐:“取那件緋色間金馬麵裙來,領口熏上蘇合香。”
    待侍女退下,她對著銅鏡細細勾畫遠山眉。
    鏡中人眼尾微挑,與三年前躲在屏風後偷看白懷瑾撫琴的少女漸漸重合。
    那時父親說“白家小子撐不起門楣”,硬生生退了婚約。她絕食三日換來的,不過是母親一句“等你及笄自會明白”。
    “姑娘,明兒要戴哪支簪子出門?”侍女捧著妝奩輕聲詢問。
    徐雯琴指尖掠過嵌紅寶的金簪,停在素銀纏絲簪上:“表哥不喜奢靡。”
    說著卻將桑知漪常戴的珍珠步搖插進發間。
    銅鏡映出她唇角的冷笑——那日問川河畔,白懷瑾便是盯著這抹瑩光失了神。
    徐雯琴想起戚隆說的“懷瑾現今住在城東槐花巷第三戶”,不由嗤笑。
    她早將白懷瑾新居摸得透徹,連院中那株西府海棠何時開花都清楚。若非如此,怎會“恰巧”在必經之路上“偶遇”戚隆?
    馬車軋過青石板,徐雯琴掀簾望著天邊火燒雲。
    “姑娘,前頭是桑府。”侍女突然出聲。
    徐雯琴指尖猛地攥緊簾子。
    朱漆大門前,謝鈞鈺正扶著桑知漪上車,玄色披風將人裹得嚴實。
    她盯著那截露出的石榴紅裙角,忽然想起那次花朝節——滿城貴女爭奇鬥豔,偏這桑家女素衣執蘭,倒叫白懷瑾看直了眼。
    “去白府。”她重重摔下車簾。香爐翻倒,蘇合香混著妒火在車廂裏蔓延。
    沒關係,待會兒到了白府...
    徐雯琴撫著袖中繡了半月的荷包,唇角勾起溫柔弧度。病中之人最是脆弱,她有的是耐心將“懷瑾哥哥”四個字,一針一線繡進他心口。
    一刻鍾後。
    “姑娘,到了。”侍女輕聲提醒。
    徐雯琴搭著仆婦的手下車,抬頭望見匾額上“白府”二字,她忽然想起及笄那日母親說的話:“女子當如藤,要纏便纏最高的那棵樹。”
    如今這棵樹,她纏定了!
    ……
    白懷瑾掀開眼皮時,帳外立著道緋色剪影。雙刀髻上斜插著白玉響鈴簪,分明是桑知漪常戴的樣式。
    他心髒突然撞得肋骨生疼,猛地扯開青紗帳:“桑知漪!”
    緋衣女子受驚轉身,柳葉眉下噙著淚:“表哥…”
    白懷瑾指尖還勾著帳上流蘇,金線纏進指節勒出血痕。徐雯琴今日竟梳了雙刀髻,耳墜也是桑知漪偏愛的東珠。
    “黎叔。”他摔下帳幔,聲音裹著晨起的沙啞,“外男寢居,怎容女眷擅入?”
    徐家表妹踉蹌退了兩步,腕間金鐲撞在紫檀架上。
    黎管事瞥見那對與桑姑娘一模一樣的耳墜,垂首道:“老奴失職。”
    銅盆濺起水花,白懷瑾掬水潑在臉上。結痂的傷口沾了水,刺得他想起那日與謝鈞鈺的互毆。
    “表哥,是戚公子跟我說起你生病的事情,我這才過來想著照料你。”徐雯琴捏著帕子候在外間,見他出來急急迎上。杏色裙裾掃過青磚,竟也學著桑知漪佩了銀鈴禁步。
    白懷瑾避開她伸來的手,指腹擦過案上藥碗。
    “戚隆多嘴。”他盯著屏風上墨竹,“你該回府待嫁。”
    徐雯琴的指甲掐進掌心。
    今晨天未亮就起來梳妝,特意換了桑知漪最愛的緋色,連口脂都選了她常用的絳紅。可白懷瑾的目光,卻始終不曾停在她身上。
    “表哥臉上的傷怎麽樣了?”她鼓起勇氣去碰他下頜,卻見他偏頭躲開。
    指尖擦過新結的血痂,沾了星點暗紅。
    “沒事了。”
    白懷瑾頓了頓,轉過頭去:“你走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壞了你的名聲。”
    “孤男寡女?”徐雯琴聞言一愣,突然抓住他的袖角,“表哥從前從不避嫌的!不知表哥剛才喊的是誰的名字?”
    白懷瑾抽回衣袖,雲錦撕裂聲驚飛簷下麻雀。
    他想起前世的某個上元節,桑知漪也是這樣扯住他衣袖,說要買最貴的兔子燈。
    “是誰的名字,想必你已經聽見了。”他撫過腰間玉佩,字字鏗鏘,“我心悅桑姑娘,非她不娶,此生不渝。”
    徐雯琴踉蹌著後退兩步。
    “國子監王祭酒家的公子…”白懷瑾背過身去,“人品端方,值得表妹托付終身。”
    “表哥!”徐雯琴突然拔下發間金簪,“若我說願為妾,隻要能陪伴表哥左右,我就心滿意足了!”
    “黎叔。”白懷瑾打斷她的話,抬高聲音,“我出去一趟,替我送客。”
    廊下藥吊子咕嘟作響,黎管事捧著藥碗攔在院中:“公子好歹喝完藥…”話未說完,門外的照夜白突然長嘶一聲。
    白懷瑾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表姑娘請。”黎管事側身擋住徐雯琴的視線。
    徐雯琴望著消失在長街盡頭的玄色披風,突然將金簪狠狠紮進掌心。
    桑知漪,我與你勢不兩立!
    青石磚上的霜花順著繡鞋爬進骨髓,激得她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的雪天——表哥握著她的手嗬暖氣,說“琴兒的手該用來撫琴”。
    “姑娘!”丫鬟追上來遞手爐,被她揮袖打翻。炭火滾進枯荷池,驚散水麵殘存的月影。
    晨霧漫過抄手遊廊時,她已站在祠堂供案前。
    燭淚在“先妣白門柳氏“牌位前凝成血珠,徐雯琴突然抓起銅剪絞斷腰間雙魚佩的穗子。金線紛紛揚揚落在蒲團上,像極了姑母白夫人臨終前塞給她的龍鳳帖碎片。
    “表小姐仔細手冷。”守祠婆子戰戰兢兢遞來薑湯,被她潑在楹聯“詩書傳家”四個字上。
    墨跡暈開時,她恍惚看見桑知漪那張芙蓉麵——現在,她隻想將它撕個粉碎。
    徐雯琴難以接受這殘酷的現實——表哥對她的情感早已不複存在,他不愛她,摒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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