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納她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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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從這個素來冷峻的權臣口中,聽到如此一番真摯的表白。
    平日裏,他手段雷霆,令人不敢小覷,怎麽也想不到他會是個深情款款之人。
    然而,如今觀其神態,竟仿佛是要為那位心愛之人堅守貞潔,矢誌不渝。
    雅間內,絲竹暫歇,香爐吐出的青煙都仿佛凝滯了幾分。
    武寧侯賀麟雖然打心眼裏覺得“男人堆裏還能出情種”這事兒稀罕得緊,簡直像聽說公雞能下蛋,但這絲毫不妨礙他臉上堆起十二分的感動與激賞,拍案叫絕:
    “哎喲!能被咱們白大人如此珍而重之、放在心尖尖上惦記的姑娘,那必定是金枝玉葉、名門閨秀裏的頭一份兒!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這般有福氣喲!”
    他這一嗓子,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勾到了白懷瑾身上。原本還帶著幾分靡靡之音的談笑聲,瞬間壓低了八度。
    滿屋子陪客,甭管是真心好奇還是假意逢迎,此刻都豎起了耳朵,眼巴巴地瞅著那位端坐主位、姿容清絕的年輕權臣,恨不能從他嘴裏撬出點“心上人”的蛛絲馬跡來。
    唯有角落裏的戚隆,老神在在地呷了口酒,心裏門兒清。這戲,他看破不說破。
    連那本應退下的秀娘,此刻也倔強地跪在原地,一雙淚眼死死盯著白懷瑾。
    她今日是豁出去了,哪怕被挫骨揚灰,也要親耳聽聽,究竟是何等天仙化人的女子,能得這般矜貴如天上月、內斂似深潭水的男人如此傾心,竟還宣之於口!
    隻見白懷瑾那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一彎,眼尾上挑的弧度恰到好處,給那張清冷如玉的麵龐平添了兩分罕見的溫和。
    他指尖輕輕摩挲著溫潤的杯沿,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
    “不過是心存妄念,盼有朝一日能得她垂青罷了。”他頓了頓,唇邊噙著一絲極淡的自嘲與珍重,“自然要時時自省,修身養性,勉強夠得上人家的門檻兒。”
    這話說得謙卑至極,卻不動聲色地將那“心上人”捧到了九霄雲外,仿佛他白懷瑾能得對方看一眼,都是莫大的恩典。
    滿座皆驚!
    皇朝最年輕的實權重臣,位高權重,風姿更是萬裏挑一的清俊秀雅。這樣的人物,竟還要“盼得垂愛”?還要“自珍自省”?
    這得是入了心、刻了骨、成了魔的相思,才能讓一個手握權柄的男人說出如此卑微的話!
    可偏偏,他點到即止,那女子的名姓,半個字也不肯吐露。
    秀娘隻覺得心口被狠狠剜了一刀,那點殘存的、卑微的念想被碾得粉碎。她伏下身,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地板上,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淒楚:“求郎君開恩!告知奴家,那位淑女究竟是誰?也好讓奴家死得瞑目!”
    這一問,簡直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裏。瞬間,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白懷瑾身上,探究的、好奇的、渴望的,如同無數根無形的絲線,試圖纏繞住他,逼他開口。
    白懷瑾卻恍若未聞。
    他微微垂首,濃密如鴉羽的長睫低垂,遮住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盞,姿態優雅地啜飲了一口。綃帳外透進的靡靡燭火,在他周身流淌,卻絲毫映不出半點暖意或旖旎。
    他就那麽端坐著,靜默著,仿佛一尊用萬年寒冰雕琢而成的神像,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連眼角的餘光都吝嗇於掃過地上那個卑微如塵的身影。
    這汙濁的、下九流的場合,顯然,提及“她”的名字,都是一種無法容忍的褻瀆。
    賀麟心頭警鈴大作!他太清楚白懷瑾這無聲的威壓意味著什麽。絕不能讓秀娘再糾纏下去!
    他趕緊朝旁邊使了個眼色,兩個強壯的仆婦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哭喊掙紮的秀娘架起,幾乎是拖死狗般拖出了雅間。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哭嚎。賀麟這才悄悄抹了把額頭上瞬間冒出的冷汗,後背的衣衫都微微濕了。
    他心裏七上八下,簡直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這位白大人到底唱的哪一出?明明是他自己主動把“心上人”這茬兒撩起來的,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可轉眼又擺出這副生人勿近、問就是褻瀆的架勢?
    這到底是想讓人知道呢,還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賀麟在官場混了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麽難琢磨的脈!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賀麟連忙堆起最諂媚的笑容,幹巴巴地賠罪,“是在下安排不周,讓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擾了大人的雅興!該死!實在該死!”
    白懷瑾緩緩抬眸,那雙點漆般的眸子幽深如寒潭古井,不見絲毫波瀾。他淡淡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敲在賀麟心上:
    “侯爺美意,心領了。隻是……”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與厭煩,“京中風氣,向來最喜捕風捉影,無事生非。懷瑾深受其擾,不堪其煩,行事自然更需加倍謹慎,潔身自好,方能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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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寧侯賀麟一開始還有點懵,可到底是人精,腦子飛快地轉了幾圈,再結合白懷瑾那副“不勝其擾”的表情,一個“合理”的解釋瞬間蹦了出來——
    懂了!原來症結在這兒!
    白大人那位心尖尖上的“心上人”,必定是個醋勁兒極大、性子又極其霸道的嬌嬌女!先前不知道是不是白大人跟哪家小姐傳了點什麽風言風語,哪怕隻是捕風捉影,都惹得那位姑奶奶不高興了!
    所以白大人才如此謹小慎微,連名字都不敢提,生怕再惹出半點誤會!
    可賀麟轉念一想,又覺得稀奇:白懷瑾這人,出了名的孤高清冷,除了衙門就是府邸,案牘勞形,對女人從來都是不假辭色,冷得能凍死人。他能惹出什麽風流債?
    等等!
    賀麟的小眼睛猛地一亮!兵部尚書徐老摳的獨生女,徐雯琴!那丫頭可不就是癡戀白懷瑾好幾年了嗎?死纏爛打,滿京城誰不知道?
    年初的時候,長公主還想替自家大兒子胤捷求娶徐雯琴呢,結果被那丫頭片子一口回絕,半點麵子不給,不就是為了白懷瑾嗎?
    破案了!
    賀麟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差點沒忍住當場笑出聲來!他自以為窺破了天機,看向白懷瑾的眼神裏,頓時充滿了過來人的“了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
    嘖嘖嘖,白大人啊白大人!您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段雷霆萬鈞,讓多少人聞風喪膽?可說到底,在女人這事兒上,還是個沒開過葷、沒見識的雛兒啊!
    才會被一個徐雯琴就搞得如此束手束腳,小心翼翼,還說什麽“情衷一人”?真是又可憐又好笑!
    哪像他賀麟?要不是家裏那位長公主母老虎看得緊,他真想給每個心儀的美人兒都安個家,雨露均沾,那才叫快活似神仙!
    心裏這麽想著,賀麟麵上卻越發顯得真誠無比,拍著胸脯保證道:“大人一片癡心,天地可鑒!實在叫在下感佩萬分!您放一百個心!”
    他小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自作聰明地又加了一句,試圖表功,“以後但有那些不長眼的小姐、姑娘什麽的,敢往您跟前湊,敗壞您的清譽,您隻管告訴我!在下保管讓她們知道知道厲害,絕不讓她們汙了您的名聲!”
    白懷瑾聽著他這番“肺腑之言”,臉上的線條似乎柔和了幾分,甚至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容色愈發顯得溫潤可親:“侯爺年長,又是長輩,喚我懷瑾即可。不必如此生分。”
    一直默默圍觀的戚隆,捏著酒杯的手指都差點用力過猛。他簡直歎為觀止!
    白懷瑾這一手雲遮霧繞、借力打力玩得也太溜了!那幾句看似無奈抱怨、實則暗藏玄機的話,要不是他戚隆知道那“心上人”根本不是徐雯琴,而是另有其人,他也得被賀麟這老狐狸帶溝裏去!
    這武寧侯,揣摩人心的本事確實是一等一的毒辣!難怪啊難怪,一個空有爵位、其貌不揚的老家夥,居然能尚了長公主,在京城這潭深水裏混得風生水起,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夜幕籠罩侯府,賀麟送走最後一批賓客,轉身時臉上堆滿殷勤笑意:“懷瑾兄留步。”
    他刻意屏退左右,隻留戚隆在側。三人重回宴席,紅燭在青銅燭台上劈啪作響。
    白懷瑾解下玄色大氅,露出月白錦袍上暗繡的雲紋:“侯爺有話不妨直說。”
    賀麟搓了搓掌心,眼角餘光掃過戚隆,往前探身道:“兩淮鹽引案牽連甚廣,我有個遠房外甥……”話到此處故意停頓,見對方神色如常才繼續:“聽說涉案金額高達千萬兩白銀?”
    “陛下最恨貪墨軍餉。”白懷瑾端起青瓷茶盞,氤氳水汽模糊了眉眼:“北疆將士浴血奮戰,鹽商卻中飽私囊。聖諭明示,涉案者嚴懲不貸。”
    賀麟額角滲出冷汗,正要開口求情,忽見對方放下茶盞:“不過侯爺既然開口。”白玉扳指叩在案幾上發出脆響:“總歸要留三分情麵。”
    “多謝大人!”賀麟激動得險些打翻酒盞,慌忙用衣袖擦拭案幾:“此事斷不會外傳。”
    白懷瑾起身係好大氅銀扣,瞥見窗外飄起細雪:“明日讓令親到戶部補交賬冊。”說罷帶著戚隆踏雪而去。
    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漸遠,賀麟望著車轍印長舒口氣——半年前秋獵初見,他便知這年輕人絕非池中物。
    此刻晉王府內,楚玉潯將青玉酒樽摔得粉碎。
    炭盆映得他麵容陰鷙:“好個白懷瑾!寧可赴駙馬宴,也不接本王帖子。”滿地瓷片中跪著報信的小廝,額頭已磕出血痕。
    貼身侍衛低聲道:“聽聞白大人早有心上人,對桑家小姐情有獨鍾。”
    “正因如此,本王偏偏要納她為妾!”楚玉潯扯下腰間蟠龍玉佩把玩:“四品司業之女,倒要看看他能清高到幾時。”
    前日派去的媒人被桑淩珣用掃帚趕出府的場景曆曆在目,他眯起鳳眼:“備轎,明日進宮請安。”
    翌日雪霽,桑府後院的紅梅開得正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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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知漪握著剪刀修剪花枝,鵝黃鬥篷襯得肌膚勝雪。丫鬟急匆匆跑來:“小姐,老爺在前廳發了好大脾氣!”
    正廳裏,桑淩珣將禮單摔在地上:“區區五千兩白銀,就想讓我賣女求榮?”
    禮盒滾落台階,露出裏頭的東珠頭麵。管家戰戰兢兢提醒:“晉王畢竟是皇後嫡子。”
    “嫡子就能強搶官眷?”桑淩珣氣得胡須直顫:“去告訴晉王府的人,我桑家女兒寧做寒門妻,不為權貴妾!”
    這些話原封不動傳回晉王府時,楚玉潯正在試弓。他搭箭拉滿雕弓,箭矢“嗖”地穿透百米外的箭靶紅心。“好個硬骨頭。”
    他撫過弓弦上纏繞的金絲:“既然明路走不通,那就來點陰的!”
    “殿下三思。”幕僚急忙勸阻:“白懷瑾近日頻繁出入刑部,兩淮案牽扯眾多,此時不宜節外生枝啊!”
    楚玉潯冷笑:“本王偏要在這風口浪尖行事。”他摘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扔給侍衛:“去查查桑小姐常去何處上香。”
    與此同時,白懷瑾正在刑部翻看案卷。
    戚隆捧著熱茶進來:“大人,賀侯爺的外甥已補交賬冊。”見上司無甚反應,又低聲道:“晉王府的人近日在打聽桑小姐行蹤。”
    筆尖在宣紙上洇開墨點,白懷瑾合上卷宗:“讓暗衛盯緊些。”
    窗外北風呼嘯,他望向桑府方向,眸色比夜色更深。
    ……
    晉王府的花園裏,春色正濃得化不開。
    幾樹海棠開得潑辣,豔紅的花瓣擠擠挨挨,壓彎了枝頭,底下穿梭的侍女們新換的春衫,倒像是被這紅雲染過似的,格外鮮亮。
    花廳裏更是熱鬧非凡。珠釵晃動,環佩叮當,絲緞衣裙摩擦出細碎的沙沙聲,混著脂粉香氣和女眷們刻意壓低的嬌聲笑語,幾乎要掀翻那描金繪彩的屋頂。
    今日晉王妃設宴,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夫人閨秀,來了大半。
    唯獨楚玉潯所在的臨水小亭,像被這喧騰隔絕開來,隻餘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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