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洛陽紙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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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箋斜了兩個男人一眼,開口把岑蘭湘叫回來。
    “他們是來幫你的,說說吧,你和你那個情郎的事。”
    岑蘭湘和她坐在一邊,緊張地搓搓衣袖,低著頭:“他,是我之前一次元宵燈會認識的,人太多,我迷了路,遇見了小混混,是他出手救了我。”
    “哦……英雄救美,就因為這個,你不惜忤逆你爹?”
    掃興頭一號人物,秦慕宵嗤笑一聲,“嘖嘖”兩聲。
    “不是的……”
    楚雲箋瞪他一眼,示意岑蘭湘繼續。
    “那時候我沒……為了報答,我就想給他銀子,可是他不要,就走了。”
    “然後你就喜歡了?真是膚淺……”
    “再廢話你就滾出去!”
    “好好好,就知道讓我滾——”
    他不情不願地住了口,拿起案上的果子開始大吃大嚼。
    岑蘭湘的頭快低到案下去了,摳著衣角,好半天才繼續。
    “其實不是……是後來,我去寺廟燒香,撞見父親給我相看的人,和人私會,和爹請求取消婚約,爹卻覺得,男子三妻四妾並不要緊,隻要我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就好了……可是,夫人雖然是當家主母,過得也並不稱心如意,我不想嫁,這個時候,我又見到了他……”
    “他被人追殺,我想著,正是報恩的機會,就幫他尋藥,他是進京來尋親的,沒想到因為一匹馬意外得罪了忠勇侯世子……”
    楚雲箋打斷了他們的愛情故事,一針見血:“他來自何處,姓甚名誰?”
    “來自通遠,姓徐。”
    “哦?”
    楚雲箋眉目微動,下意識看了一眼齊久臻,見他不易察覺地點點頭,又繼續問。
    “那他尋到親人了嗎??”
    “他說已經有線索了,隻是要等,等他回來……”
    “你就跟他走?”
    她搖搖手:“不是,是他要找的人回來……然後,如果可以的話,讓那個人幫他提親。”
    “哦?那個人能幫他提親,想必,身份地位不低啊。”
    “嗯……他說,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求他同意。”
    “那你還溜出去做什麽?”
    說起這個,她難掩憂心:“因為,我爹也在找他,我怕我爹會對他……我想去看看他。”
    “你這樣出去隻會被抓,不如這樣,把他的落腳之處告訴我,我讓人帶他來見你——當然,你若是不信就算了。”
    “……我,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啊,有勞你幫忙了。”
    通遠,徐氏。
    巧的很,齊久臻的外祖家就在通遠,也是徐氏。
    那年輕人上京尋親,又等那個尊貴的人回來,應該就是要找齊久臻了。
    沒有多言,齊久臻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楚雲箋去照顧新桃,喂藥,雖然還是沒有醒來,但是大夫說脈象見好。
    然而,等到天色全黑,齊久臻也沒回來。
    楚雲箋站在房門口,眉頭緊皺。
    “擔心他?”
    “閉嘴。”
    “好,我閉嘴——本來還想去找找他的……”
    “那你去。”
    “不去。”
    “……哼!”
    她甩袖而去,隨後被一股力量緊緊拽住。
    “好了,我去——你自己小心。”
    他一走,她才略微放下心,敲響了岑蘭湘的房門。
    “我方便進去嗎?”
    “嗯,請。”
    兩個人相對而坐,一人一杯茶,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姐姐你有什麽事嗎?”
    她放下茶杯:“我想問你,如果你爹無論如何都不同意,你待如何?”
    “我……爹一向疼我,不會的……”
    “你怎麽確定他不會?就因為虛無縹緲的寵愛?身居高位者,情意往往敵不過利益。”
    她握緊了茶杯:“不會的!我爹不是那樣的人……”
    她微微笑了,繼續誅心:“今天去找他的人很厲害,但卻這麽晚也未歸,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想殺了徐公子?”
    岑蘭湘猛的放下茶杯,茶水一震,濺在她手背上。
    “爹不會那麽做的!他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他……”
    “所以隻要他死了,你不就死心了?”
    話音剛落,似乎是為了迎合她的話,院子裏傳來了聲響。
    兩人出門一看,岑蘭湘先忍不住了,衝過去扶住靠在齊久臻身上的人。
    “徐哥……你怎麽了!”
    徐鶴飛呼吸粗重,聽見熟悉的聲音,這才強撐著抬起頭,睜開眼,便是心愛之人淚眼婆娑的樣子。
    “我……”
    “我沒事……別擔心……”
    岑蘭湘的眼淚稀裏嘩啦地往下掉,抽抽搭搭地哼唧:“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沒事……”
    楚雲箋靜靜看著這一幕,轉身回房,提筆,一篇策論行雲流水。
    這幾日,京中有一個名叫張憶的書生名聲大噪,先後幾篇策論在文人之中津津樂道,甚至連一向吹毛求疵的大理寺卿在言談中也流露出讚賞之意。
    朝臣們三兩交好,朝後酒樓散心,忽聞憶又有論情賦一篇,大為驚奇。
    情?莫不是寫什麽兒女情長?此等上不了台麵的事,也值得作賦?
    “林大人,這你就狹隘了!此賦,涉及家國情懷,孝悌之義,雖有兒女情長,但由淺入深,由深及淺,有此一段,情者無關大小,若兒女情長為小,灑淚著若九天繁星,若家國之義為大,緣何不前赴後繼?可見情無大小,唯人而已。”
    “這倒是新鮮,之後呢?”
    “之後?嗯,我倒是讓人抄了一篇……”
    “給我看看!”
    “五百錢!”
    “郭兄,你這也太黑了!”
    鬧騰一番,抄了下來,一邊抄一邊稱讚,茶飯已冷,惜才之人卻是心中熾熱。
    “好啊!好!這情與義一節實在是好!人無情意,不及飛禽走獸。”
    “不過……你看這!長輩死,子孫輩當奔喪,今平陵張氏歸西,孫不歸,不孝也。貴妃不是回去了嗎?”
    “是啊……難不成,是說其他人?”
    一時之間,流言如沸,更有激憤的書生努力研究,作賦批判,談及天下弊端。
    正此時,張憶又有策論一篇,言當今天下男女事,小到兒女婚事,大到兩國聯姻,更譏諷中書令其人虛偽。
    張憶短時間流出策論七,賦三,秦慕宵說的洛陽紙貴之景成功複現。
    “砰!”
    德政殿,皇帝氣憤地摔了茶盞!
    “查!這個書生,到底是誰,緣何在此妖言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