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英勇絕望的藤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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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帶著自由氣息的海風灌入口鼻,還沒來得及化為劫後餘生的喘息,就被頭頂那三架懸浮的黑色死神徹底凍結。
    內城武裝浮空艇!粗大的能量炮口幽幽充能,慘淡天光勾勒出它們猙獰的輪廓,如同懸在頭頂的鍘刀,死亡的光芒死死鎖定下方隨波逐流的破筏子!
    空氣瞬間凝固!連渾濁的水流聲似乎都消失了。
    “操…” 刀哥的破鑼嗓子隻擠出一個幹澀的音節,動力爪下意識地抬起,又無力地垂下。麵對這種火力,抵抗就是笑話。
    老駱駝臉上的貪婪瞬間化為死灰,癱在筏子上,眼神空洞。老煙鬥抱著他的破喇叭,厚眼鏡片後的眼睛絕望地閉上。菜鳥更是嚇得縮成一團,連幹嘔都忘了。
    藤壺隊長龐大的身軀依舊如礁石般矗立。幽綠的眼珠緩緩抬起,望向那三架散發著致命氣息的浮空艇。覆蓋粘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他護著盆栽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水晶花盆裏,那株葉片邊緣染上細微暗綠脈絡的小樹苗,似乎也感受到了極致的威脅,微微顫抖著。
    “滋…能量…鎖定…逃逸…概率…低於…0.01…” 小甲蟲最後一絲微弱的信息流,帶著冰冷的宣判。
    就在這絕望的死寂中——
    嗡——!!!
    三架浮空艇下方的能量炮口光芒猛地暴漲!刺耳的充能嗡鳴撕裂空氣!毀滅性的攻擊即將傾瀉而下!
    千鈞一發!
    藤壺隊長覆蓋粘液的喉嚨裏,猛地爆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並非嘶鳴,而是如同無數藤壺摩擦、海潮咆哮般的低沉怒吼:“…走——!!!”
    隨著這聲怒吼,他那條新生的、覆蓋著濕漉漉藤壺甲殼的手臂,猛地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驚駭的動作!
    他不再護著盆栽,而是五指張開,用盡全力,狠狠將懸浮在身前的水晶盆栽——連同裏麵那株染上他生命印記的小樹苗——朝著筏子後方湍急的水流漩渦,猛地推了出去!
    “不——我的寶貝!!!” 老駱駝發出撕心裂肺、如同被剜去心髒的絕望嚎叫!
    水晶盆栽化作一道柔和卻迅疾的流光,瞬間被卷入了筏子後方那個巨大的、旋轉的出水口漩渦!乳白中帶著一絲暗綠的光暈在渾濁的水流中一閃,隨即被黑暗的渦流徹底吞沒!
    幾乎在同一瞬間!
    藤壺隊長那龐大的身軀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他猛地轉身,將整個後背,毫無保留地迎向空中那三道即將噴發的毀滅光束!
    他胸前那顆搏動著的、巨大的暗綠色藤壺心髒,如同被點燃的熔爐,猛地亮起刺目的幽綠光芒!覆蓋全身的粘液瘋狂蠕動、膨脹!
    無數細小的藤壺孢子從甲殼縫隙中噴射而出,瞬間在他身前形成一層粘稠的、搏動著的暗綠色能量屏障!
    轟!轟!轟——!!!
    三道粗大的、慘白色的高能粒子束,如同天神降下的審判之矛,狠狠轟擊在藤壺隊長撐開的暗綠屏障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吞噬了一切!
    刺眼的白光混合著幽綠的湮滅能量,如同爆炸的恒星核心,猛地擴散開來!狂暴的能量衝擊波狠狠撞在筏子上!
    筏子如同狂風中的落葉,瞬間被拋飛!巨大的力量將上麵所有人狠狠甩了出去!
    噗通!噗通!噗通!
    冰冷的渾濁海水再次灌滿口鼻!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翻滾、下沉!冰冷刺骨的海水裹挾著狂暴的能量亂流,撕扯著身體!
    混亂中,我隻看到那片爆炸的中心。
    藤壺隊長那龐大的身軀,在慘白與幽綠交織的毀滅光團中,如同燃燒的蠟燭般迅速消融、崩解!他撐開的暗綠屏障僅僅堅持了不到半秒,就在粒子束的持續轟擊下寸寸碎裂!他那覆蓋粘液的身軀被白光吞噬、汽化!
    隻有那顆搏動到最後一刻的巨大藤壺心髒,在徹底湮滅前,似乎不甘地閃爍了一下,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狂暴的能量風暴中!
    他用自己最後的存在,為那株被他“汙染”又送走的“豆芽”,爭取了不到一秒的時間,擋住了足以毀滅一切的致命一擊!
    “隊——長——!!!” 刀哥的怒吼被淹沒在爆炸的轟鳴和海水的咆哮中!
    巨大的衝擊波推著筏子的殘骸和我們幾個落水者,如同出膛的炮彈,被狠狠推入了筏子後方那個巨大的、旋轉的出水口漩渦!
    天旋地轉!
    冰冷、渾濁、帶著強大吸力的水流瞬間裹挾了全身!身體被拉扯、翻滾,徹底失去了方向感!肺裏的空氣被擠壓出去,冰冷的鹹水灌入!意識在狂暴的水流衝擊和極致的冰冷中迅速模糊、沉淪…
    …
    冰冷。刺骨的冰冷。
    身體被什麽東西硌著,耳邊是持續不斷的“嘩啦…嘩啦…”水聲,還有…某種巨大機器低沉的嗡鳴?
    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適應了好一會兒。
    頭頂是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弧形穹頂,布滿冷凝水珠和粗大的管道。慘淡的燈光從高處投下。身下是冰冷濕滑的金屬網格走道。渾濁的、帶著濃烈鐵鏽味和機油味的水流在走道下方的深槽裏湍急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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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走道邊緣,半個身子還泡在冰冷的汙水裏。右臂依舊麻木,毫無知覺。
    掙紮著坐起身,環顧四周。
    刀哥趴在幾步外的金屬走道上,一動不動,動力甲破損嚴重。老煙鬥蜷縮在一個鏽蝕的閥門後麵,抱著他的破喇叭,似乎昏迷了。菜鳥在不遠處的水槽邊幹嘔,臉色慘白如紙。老駱駝…不見了蹤影。湍急的水槽裏,隻有漂浮的汙物和油漬。
    藤壺隊長…那把懸浮的盆栽…都沒了。
    隻有湍急的水流聲和低沉的機器嗡鳴,在這巨大、冰冷、充滿工業廢土氣息的地下空間裏回蕩。
    “滋…檢…測…到…安…全…區…域…能…量…反…應…消…失…” 小甲蟲的信息流微弱地響起,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
    安全?我看著這巨大、空曠、彌漫著不祥氣息的空間,心頭沉甸甸的。
    藤壺隊長用自己換了我們一線生機,可那株承載著希望的“豆芽”…現在又在哪片冰冷的水域裏漂流?
    “咳咳…” 刀哥的身體動了動,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掙紮著抬起頭。他臉上沾滿油汙和血漬,目鏡碎裂了一半,露出那隻布滿血絲的眼睛。他茫然地掃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沙啞地問:“…都…活著?”
    我點點頭,指了指老煙鬥和菜鳥。
    刀哥撐著身體坐起來,看著空蕩蕩的走道和湍急的水槽,那隻獨眼裏閃過一絲深切的痛楚和茫然。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屬走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老…老駱駝呢?” 菜鳥虛弱地問,聲音發顫。
    沒人回答。湍急的水槽吞沒了一切答案。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隻有水聲和機器嗡鳴,嘲笑著幸存者的狼狽與渺小。
    “滋…個…體…陳…星…右…臂…檢…測…到…殘…留…藤…壺…共…生…體…能…量…信…息…素…” 小甲蟲斷斷續續的信息流打破了沉默。
    藤壺共生體能量?信息素?
    我猛地抬起那條麻木的右臂!皮膚下,那原本暗紅的搏動光芒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綠色澤?如同藤壺分泌的粘液幹涸後的痕跡!掌心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帶著藤壺腥氣的奇異波動!
    藤壺隊長…他最後的心髒湮滅時爆發的能量和信息素…有一部分…被我這該死的“鐵皮棺材”胳膊吸收了!
    “滋…信…息…素…微…弱…但…持…續…可…能…具…有…定…向…性…” 小甲蟲的分析帶著不確定性。
    定向性?指向什麽?
    一個極其荒誕、卻又帶著一絲微弱火光的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猛地在我心中升起!
    那株被他推入漩渦的“豆芽”…那株染上了他一絲生命印記的幼苗…會不會…也殘留著同樣的信息素?能被我這吸收了藤壺隊長“遺產”的胳膊…感應到?!
    我掙紮著站起來,不顧身體的虛弱和右臂的麻木,踉蹌地走到走道邊緣。湍急渾濁的水流在深槽裏奔湧,流向黑暗的深處。我閉上眼睛,將全部心神沉入那條麻木的右臂,努力去感知掌心那絲微弱的、帶著藤壺腥氣的波動…
    沒有方向…一片混沌…
    就在失望即將淹沒那點微光時——
    掌心那絲微弱的暗綠波動,極其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後一閃!方向…似乎指向水流的下遊…那片更深、更黑暗的未知區域!
    “下…下遊…” 我嘶啞地開口,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顯得異常清晰。
    刀哥猛地抬起頭,獨眼死死盯著我:“你說什麽?”
    “信息素…有反應…下遊…” 我重複著,自己也覺得這念頭荒謬絕倫,但這是唯一的線索,是藤壺隊長用命換來的、可能存在的最後希望。
    刀哥看著我那條散發著微弱暗綠光澤的右臂,又看了看湍急流向下遊的汙水,布滿血絲的獨眼裏,掙紮、懷疑,最終被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取代。他掙紮著站起來,動力爪“嗡”地彈出,破鑼嗓子帶著不容置疑:
    “走!順著水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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