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之暗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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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彩流光穿透稀薄的外大氣層,蜜糖的裝甲表麵因摩擦而泛起熾熱的橙紅色。月球表麵的灰色塵埃被衝擊波掀起,形成直徑千米的環形擴散波紋。
    "重力讀數異常。"蜜糖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裝甲係統的機械提示音,"月麵重力增強至地球標準,來源:未知。"
    她的足底接觸月壤時,晶體裝甲自動調節至戰鬥狀態。七色能量紋路在裝甲表麵流動,每一道紋路都對應著一個克隆體的核心記憶。
    月球背麵的景象讓蜜糖的視覺處理器短暫過載——
    直徑三公裏的機械花苞矗立在環形山中央,表麵覆蓋著與終焉花園相同材質的黑色物質。但與地球上的版本不同,這座建築的底部延伸出無數根脈管狀結構,深深紮入月殼深處。
    "能量反應匹配度99.9。"裝甲的掃描係統在視網膜上投射出分析數據,"檢測到xt07核心頻率...和...人類生命體征?"
    蜜糖的光翼突然不受控製地展開,指向花苞東南側的一個小型附屬建築。那是一座半球形結構,表麵布滿了太陽能收集板,中央位置有個不起眼的圓形氣閘門。
    當她靠近時,氣閘門上的生物識別裝置自動亮起藍光。一個全息投影浮現出來,顯示的是年輕時的刑天,他的機械義眼尚未安裝,左眼下方有道新鮮的疤痕。
    "如果你看到這個記錄..."投影中的刑天聲音低沉,"說明博士的計劃已經到了最終階段。記住,月之暗麵藏著所有問題的答案..."
    氣閘門無聲滑開,內部的景象讓蜜糖的呼吸係統短暫停滯:
    數百個培養艙整齊排列,每個艙體裏都漂浮著一個夏娃克隆體。但與終焉花園裏的不同,這些克隆體都保持著純粹的人類形態,胸口沒有機械心髒,隻有左肩胛骨位置有個細小的條形碼。
    "項目eve00原始樣本庫。"裝甲的數據庫自動調取匹配信息,"創建日期:20年前,最後更新:昨天。"
    蜜糖的指尖輕觸最近的培養艙,艙內少女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純粹的人類瞳孔中,倒映出蜜糖機械化的身影。
    "終於...來了..."少女的嘴唇開合,聲音通過液體傳導變得扭曲,"他在最下層...等著你..."
    培養艙的液體突然排空,所有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指向房間中央的升降平台。
    當蜜糖站上平台,地板突然變成透明材質。下方三百米處,有個巨大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
    刑天。
    真正的刑天。
    他的身體被數十條機械觸須貫穿,固定在球形空間中央。那些觸須如同活物般蠕動,時不時釋放出藍色的電火花。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頭部連接著數十根數據管線,直接插入機械花苞的核心係統。
    "生物cpu。"蜜糖的裝甲顯示出分析結果,"博士把他變成了整個月球設施的中樞處理器。"
    升降平台開始下降,速度越來越快。蜜糖的光翼自動調整平衡,七色能量在翼尖匯聚成防禦性的光環。
    當平台停穩時,蜜糖發現球形空間的牆壁上布滿了屏幕,每個屏幕都顯示著地球上不同角落的實時畫麵。而正中央的刑天,他的眼睛——
    那不是機械義眼。
    而是兩顆被強行改造成接收器的人類眼球,瞳孔中跳動著數據流的光點。
    "蜜...糖..."刑天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帶著嚴重的電子雜音,"不...要...靠近..."
    蜜糖向前邁步,地麵突然亮起複雜的電路紋路。那些紋路組成一個巨大的箭頭,指向刑天腳下的控製台。
    控製台上有個簡單的機械開關,旁邊刻著一行小字:"給我的小野貓——當月亮變成紅色時。"
    蜜糖的視覺處理器突然調取出一段被加密的記憶:
    垃圾場的夜晚,年輕的刑天將一把鑰匙放在她掌心。"如果有一天你看到紅色的月亮,"他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機械紋路,"就來月球找我。我留了份禮物給你。"
    記憶中的鑰匙形狀與眼前的開關完美吻合。
    蜜糖毫不猶豫地按下開關。
    刹那間,整個球形空間陷入黑暗。隻有刑天的眼睛還在發光,但那光芒逐漸從冰冷的藍色變成溫暖的琥珀色。
    "認知...重構...開始..."刑天的聲音變得清晰,"謝謝你...記得我們的約定..."
    黑暗中出現無數光點,逐漸組成一個全息投影。那是博士李的影像,他站在某個控製台前,正在調試複雜的設備。
    "最終測試記錄,第147次。"博士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將xt07的意識分割為三部分:理性部分植入軌道炮係統,情感部分留在月球中樞,記憶核心則..."
    影像突然扭曲,切換到一個隱秘實驗室。年輕的刑天被束縛在手術台上,博士將一枚芯片植入他的太陽穴。
    "這樣你就永遠無法反抗我了。"博士撫摸著刑天的額頭,"你最重要的記憶將成為控製夏娃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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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息影像再次變化,顯示出月球基地的構造圖。在機械花苞正下方三公裏處,有個標著"記憶之井"的獨立空間。
    "找到...井..."刑天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摧毀...核心...才能..."
    他的話語被刺耳的警報聲打斷。球形空間的牆壁突然變成透明材質,露出外部的景象——
    機械花苞正在緩緩綻放,每片花瓣都由高密度能量構成。而在花蕊位置,懸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娃原型體。
    但與蜜糖在記憶中看到的完全不同,現在的夏娃已經完全機械化,隻有麵部還保留著人類特征。她的身體由純粹的黑色物質構成,胸口跳動著與終焉花園相同的能量核心。
    "母親係統啟動。"基地的廣播係統突然響起,"最終收割程序開始倒計時:10分鍾。"
    蜜糖的光翼突然自動指向地麵,七色能量匯聚成光束,在金屬地板上燒蝕出一個圓形洞口。
    "下去..."刑天的聲音變得虛弱,"井底有...真相..."
    當蜜糖躍入洞口時,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刑天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她記憶中最熟悉的那個笑容。
    然後,他的眼球突然爆裂,數據管線全部斷裂。整個球形空間開始崩塌,而機械花苞的綻放速度明顯加快。
    下墜。
    不斷下墜。
    蜜糖的光翼調整角度,減緩下落速度。井壁上的照明係統依次亮起,照亮了刻滿牆壁的文字和圖案——
    那都是刑天的手筆。
    有計算軌道參數的公式,有終焉花園的結構弱點分析,還有無數個"夏娃"和"蜜糖"的名字,有些地方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井底是個圓形空間,中央放著個簡易的金屬箱。箱子上用納米機械構成了一朵野花的圖案,正在緩緩旋轉。
    當蜜糖觸碰金屬箱時,箱體自動展開。裏麵隻有兩樣東西:
    一枚老式的數據芯片。
    和一朵被真空保存的,真正的野花。
    芯片插入蜜糖的讀取槽後,她的視覺處理器瞬間被無數記憶淹沒——
    二十年前的實驗室,夏娃原型體偷偷修改了博士的程序,將"人類清除計劃"改為"意識拯救計劃"。
    "他們會恨我們的。"年輕的刑天握著夏娃的手,"但這是唯一能救他們的方法。"
    "沒關係。"夏娃的笑容溫柔而悲傷,"隻要有人能活下來,恨我也無所謂。"
    記憶突然跳轉到月球基地的建造過程。刑天偷偷在設計中加入了後門程序,將整個基地的控製核心與自己的意識綁定。
    "當月亮變成紅色時。"刑天對著記錄設備說,"那表示博士已經啟動了最終程序。按下開關,就能釋放被囚禁的意識。"
    最後的記憶片段顯示,博士發現了刑天的計劃。作為懲罰,他將刑天的意識分割成三部分,分別囚禁在不同的設施中。
    "但你漏算了一點。"記憶中的刑天對著博士的背影說,"真正的夏娃,從來都不是你創造的那個。"
    記憶播放完畢時,蜜糖發現手中的野花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那些光芒在空中組成一個坐標——地球上的某個位置。
    基地的震動突然加劇,天花板開始坍塌。蜜糖的光翼全力展開,帶著她衝向井口。
    當她衝出記憶之井時,眼前的景象讓處理器幾乎死機:
    機械花苞已經完全綻放,夏娃原型體懸浮在能量場中央。而刑天的殘軀被能量場包裹,正在慢慢分解成基本粒子。
    "再見了...我的小野貓..."刑天的聲音直接傳入蜜糖的通訊頻道,"去找真正的答案...在..."
    他的話語被爆炸聲淹沒。蜜糖的光翼自動啟動緊急協議,帶著她衝向月球表麵。
    在突破月殼的最後一刻,蜜糖回頭看了一眼。機械花苞正在崩塌,而夏娃原型體的身影突然轉向她,嘴角勾起詭異的微笑。
    那個口型分明在說:
    "我們很快會再見。"
    地球的藍色輪廓出現在視野中,蜜糖的導航係統鎖定了那朵野花給出的坐標——
    新東京舊址,第七實驗室正下方三公裏處,有個從未被記錄的地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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