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精神鏈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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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報紅光像被掐住喉嚨的瘋狗,嘶叫驟然被按了暫停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粘稠的黑暗如同沉沒在冰冷的油底,空氣凝固得像凍硬的果凍。連那無處不在的沙粒流淌聲都消失了。
    唯有那隻在蜜糖肩窩深處瘋狂搏動的綠寶核心,成了絕對黑暗中最刺眼的目標。幽綠的光暈像壞掉的霓虹燈管,一下一下閃爍著,將蜜糖抓著小調脖頸的手臂映得慘綠一片。皮膚下的紫色血管如同暴怒的蚯蚓,順著她冰冷纖細的手指,一直蔓爬上小調痙攣著的脖子,那粘膩的綠色黏液仿佛有生命般在他頸項間緩緩蠕動、滲透。
    小調喉嚨裏堵著無法發出的嘶叫。那隻冰冷的手,力量大得不像屬於一個垂死的少女。每一根手指都像裹著冰塊的鋼釺,蠻橫地碾進他的喉管深處,擠壓著他的頸椎和氣管,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窒息和骨骼呻吟的劇痛。他的機械義眼被無數閃爍的綠色數據流和刺目的紅色警報框填滿,視野一片混亂。
    …血肉…掙紮…思維碎片…滋…美味……
    那冰冷的沙丘低語直接在他的意識深處炸開,如同千萬根冰冷的繡花針同時紮刺他的靈魂。無數混亂的、非人的饑餓片段衝刷著他的意識——幹枯河床中白骨碎裂的脆響、粘稠血液滴落沙塵的滋滋聲、意識被粗暴剝離時淒厲的慘叫……小調的頭顱仿佛要被活活撐開!他想掙紮,想呼救,但被扼住的喉嚨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更讓他恐懼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被撕扯,某些根深蒂固的記憶片段正被強行剝開,暴露在那冰冷意誌的窺探之下!
    “放開她!!雜種!!”刑天的咆哮撕裂了死寂!他如一頭被刨掉一半身體仍要噬人的蠻荒巨獸,拖著殘軀和身後一溜混著機油與綠汙的粘稠血痕,猛地朝著蜜糖和小調的方向撲了過去!巨大的動作牽動斷臂處的恐怖創口,碳化焦黑的組織被狠狠撕裂,墨綠的汙血和暗金色的機油如同打開了泄洪閘,嗤啦一聲噴射而出!劇痛像電流擊穿脊柱,但他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著蜜糖扼住小調的那隻手,裏麵燃燒著純粹的、不顧一切的凶戾!
    “刑天!別衝動!”方舟七號急吼,聲音在絕對寂靜中炸響。他幾乎同時動了!老兵的判斷精準無比,他知道刑天撲過去的目標很可能是強行扯開蜜糖的手,甚至再次去撕挖她肩窩那該死的綠寶核心!但蜜糖那變異的手臂此刻如同裹著劇毒黏液和鋒利刃口的死亡鐮刀!方舟七號的脈衝槍口瞬間調轉,並非對準蜜糖或小調,而是朝著蜜糖和小調兩人之間、靠近蜜糖那隻變異右臂下方的地麵——
    砰!
    一道熾白刺目的能量脈衝狠狠砸在地麵的合金板上!超高的能量灼燒瞬間讓地麵熔出一個小坑,紅熱的金屬四處飛濺!灼熱的氣浪和金屬碎片猛烈衝擊在蜜糖和小調身上!
    “呃!”蜜糖扼住小調的手臂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正下方的巨大物理衝擊力震得一晃!覆蓋其上的那層粘稠綠膜如同被石子砸中的水潭表麵,劇烈地蕩漾了一下!小調隻覺得脖子上的鉗製力道猛地一鬆,大量新鮮空氣瞬間湧入他幾乎窒息的肺部!
    但幾乎是同時——
    嗤啦——!
    一種令人牙酸的、血肉被強行扯離骨骼的撕裂聲響起!蜜糖肩窩深處那個被刑天兩次撕裂創口邊緣的、由墨綠粘液和滑膩綠寶膠質混合成的痂層,被蜜糖那變異手臂因劇烈震動而失控的力量猛地撕扯開來!
    粘稠的綠膿如同爆開的毒囊,裹挾著暗紅的血液和幾片被腐蝕成蜂窩狀的灰白骨屑噴濺而出!蜜糖的身體在小調身上猛地一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啞到撕裂聲帶的淒厲尖叫從她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那聲音不像出自痛苦,更像某種被強行剝奪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哀嚎!那隻扼住小調的手五指猛地痙攣,指甲因為用力在小調頸側皮膚上硬生生犁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就在這尖叫爆發的一瞬,蜜糖肩窩那暴露出來的、如同被剝去腐肉的傷口內部景象,讓所有瞥見的人頭皮瞬間炸裂!
    沒有了血肉模糊的內核!隻有一團劇烈搏動、近乎透明的墨綠色膠狀物!那膠體核心深處,無數纖細到幾乎無法辨識的金色脈絡如同活物般搏動、糾纏!但更恐怖的是,透過那搏動的膠狀物,竟然能清晰地看到其後方本該是蜜糖骨頭的地方——那裏並沒有正常的骨骼結構,而是如同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溶解、重塑後留下的一片虛無混沌的空間漣漪!那漣漪的邊緣如同水麵倒映的星點般閃爍不定,隱約勾勒出一個詭異而不穩定的通道入口形狀!一股更強烈的、混合著濃重虛空冰冷和綠寶汙染的恐怖吸力從那裂隙般的“核心”中彌漫開來!
    【目標通道坐標鎖定!次級核心綠寶)情緒撕裂點確認!強製接駁——!】
    冰冷瘋狂的合成電子音幾乎和蜜糖的尖嘯同步炸響!
    那懸浮於空的龐大陰影,頭部無數繃直如標槍的黑色節肢觸須中,最長的那一根尖端猛然亮起一點純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絕對幽暗!周圍粘稠的黑暗似乎都被那一點幽暗所牽引、向內塌縮!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將整個空間壓成薄紙的純粹意誌力場瞬間降臨!目標直指蜜糖肩窩深處暴露出的那個不穩定通道裂隙!
    艾麗西亞在那一瞬間心髒幾乎停跳!蜜糖絕望的尖嘯和係統瘋狂的提示音幾乎要撕裂她的耳膜,但那扭曲的空間漣漪核心景象,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她因為恐懼而混亂不堪的思維上。
    沙海博士!
    那個扭曲的、被強行打開的“空間通道”核心!
    老教授那張在簡陋錄像裏流著汗、布著血絲、透露著瘋狂執著和不擇手段的臉猛然與眼前的景象重合!
    “…必須找到一個‘替身’容器…” 他的聲音在她瀕臨混亂的腦海中回蕩,“…當兩股無法相容的引力在間隙中達到恐怖平衡時,那方寸之地,才是…通道。”
    不是像磁石間的空隙!
    那老瘋子根本不是在比喻!他就是在物理層麵,在蜜糖的身體裏,用綠寶汙染和零意識的拉扯,人工製造了一個空間層麵的“空隙”!一個被強行撕裂出來的不穩定裂隙!
    蜜糖不是墊片!她是祭品!是活體手術台上被強行縫合了空間裂隙的錨點!
    “平衡…恐怖平衡…” 艾麗西亞嘴唇無聲翕動,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她死死盯著蜜糖肩窩處那團搏動的綠寶膠質和後方扭曲的空間漣漪。零意識?沙丘意誌?還有那個被老教授強行植入在蜜糖體內的綠寶核心?這不就是老教授說的…那無法相容的三股“引力”?
    現在,那個裂隙被外力強行撕開得更大了!就像一個被戳破的氣囊!而那個古老恐怖的沙丘意誌正試圖將其龐大的意誌洪流從這個破口硬塞進來!
    “不行!塞不進去!他會…撕碎她!”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如同冰錐刺穿艾麗西亞的脊柱!一旦三股力量在這個被打開的破口內徹底失衡暴走…蜜糖會被碾成宇宙最原始的粒子塵埃!整個物理結構都可能瞬間瓦解!
    刑天魁梧的身軀已經撲到了蜜糖和小調身側不到三尺!獨眼中是近乎狂亂的、隻剩下蜜糖那張因極致痛苦而扭曲小臉的猩紅!他那隻巨大的、沾滿汙血和自身斷裂神經束殘骸的右手,裹挾著千鈞之勢,不管不顧地抓向蜜糖那隻扼著小調、還殘留著恐怖變異征兆的右手手腕!他要硬生生掰開這鎖鏈!
    巨大的風壓甚至讓蜜糖手臂上流淌的綠色粘液都向後飛濺!
    蜜糖肩窩深處那暴露的通道裂隙,如同被觸怒的漩渦,驟然擴張了一絲!那空間的扭曲感瞬間放大!粘稠的黑暗和令人作嘔的綠光瘋狂地攪動其中!
    那根指向蜜糖的、尖端凝聚著絕對幽暗的沙丘意誌節肢觸須,如同離弦的黑色閃電,無聲無息卻又帶著湮滅一切的恐怖感,瞬間向前探刺!空間仿佛被它的尖端直接熔穿、推開!
    “滾開——!”方舟七號的咆哮帶著撕裂喉嚨的沙啞!他看到那根觸須尖端的目標赫然是從蜜糖肩窩傷口暴露出來的通道核心,更看到刑天那條伸過去的手臂末端即將被卷入那瘋狂的空間漣漪!
    他甚至來不及瞄準那快如閃電的觸須尖端!
    老兵隻憑直覺和經驗做出了唯一的選擇——他猛地抬起槍口,對著刑天那條即將接觸蜜糖變異手臂的手腕上方不足半尺的空處,狠狠扣下了扳機!
    砰!
    熾熱的能量脈衝如同咆哮的光龍,貼著刑天手背皮膚擦過!灼熱的高溫瞬間烤焦了他的手背汗毛,留下刺鼻的焦糊味!
    刑天的手猛地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後下方的衝擊震得偏移了半寸!
    也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
    沙丘意誌那根尖端凝聚著湮滅之暗、足以刺穿空間壁壘的恐怖節肢,帶著超越人類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精準無比地刺向了蜜糖肩窩深處那個暴露出的、搏動著通道漣漪的核心點!
    時間仿佛被凍結了萬分之一秒。
    嗡——!!!!
    無法形容的噪音猛然爆發!那不是物理聲音,是空間本身被強行穿透、結構被粗暴篡改時引發的靈魂層麵的恐怖尖嘯!那聲音直接作用於意識,讓艾麗西亞、方舟七號眼前一黑,顱骨仿佛要炸裂!小調更是在劇痛中翻起了白眼,機械義眼裏的光芒瞬間熄滅又瘋狂閃爍!
    刑天偏移了軌跡的手擦著蜜糖小臂滑過,巨大的慣性帶著他失控地向前栽去,獨眼餘光卻死死鎖定了那接觸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那根絕對幽暗的觸須尖端,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凝固的黃油,無聲無息地沒入了蜜糖肩窩深處暴露的、那團搏動著的墨綠色膠狀物核心!更確切地說,是直接沒入了那膠狀物後麵隱藏的、那道如同水中倒影般閃爍著漣漪的空間裂隙!
    墨綠色的膠質瞬間被強行灌入的恐怖意誌撐開、攤薄,如同一個被吹至極薄、即將爆裂的氣球皮!那膠質下方的空間漣漪仿佛投入巨石的水麵,瞬間蕩漾開狂暴的波紋!每一道波紋的邊緣都閃爍起刺目的、不穩定的能量亂流!整個蜜糖肩窩處的景象瞬間變成了一片模糊的、高速扭曲跳動的光影!
    通道!被捅穿了!
    “呃啊啊啊——!!”蜜糖的尖叫直接變成了靈魂被撕裂的、不成調的破音!那薄如蟬翼、即將被撐爆的墨綠色膠質內部,那些纖細的金色脈絡如同被點亮的熔金電路,猛地爆發出足以刺傷視網膜的強烈光芒!她扼住小調脖子的手臂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五根冰冷的手指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般狠狠向內收攏!
    小調的喉嚨瞬間被徹底鎖死!大腦深處如同被數萬伏的電流狠狠貫入!那沙丘意誌通過通道核心湧入的、足以碾碎星辰的冰冷洪流,其中蘊含的一小股狂暴散逸的意誌亂流,順著蜜糖撕開的情緒裂口、順著她扼死的五指、如同高壓水槍切割泡沫般——轟然湧入了小調被禁錮撕扯、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
    噗嗤!
    小調的後頸皮膚猛地綻開幾道微小的裂口!卻不見一滴鮮血流出!隻有一股極淡的、幾乎無形的精神亂流如同高壓蒸汽般從裂口噴濺出來!
    與此同時,小調那條被斷臂碎片貫穿、早已被墨綠菌絲侵染了大半能量的機械義眼深處,原本被刺目綠色警告和紅色警報填滿的視野,驟然被一片狂暴旋轉的、如同漩渦般的光影取代!那光影飛速重組,最終定格成一把嗡嗡作鳴、無數銳利精神光刃瘋狂旋轉的——無形鏈鋸!
    【核心指令變更!清除汙染!清除錨點混亂!執行權限:沙丘意誌次級指令流)!】
    冰冷的新指令如同植入靈魂的鋼釘!混亂崩潰的小調猛地抬頭!他的機械義眼已經徹底變成了漩渦狀的、純粹冰冷的幽暗!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旋轉的、純粹的“否定”!那隻沒有被扼住的左手,五指猛地張開,指甲縫裏甚至憑空冒出了幽暗的電弧,裹挾著狂亂的精神力場,不是抓向扼住他的蜜糖,而是朝著她肩窩深處那片高速扭曲、幾乎要撐爆的空間通道光團——
    狠狠抓了下去!五指指尖赫然是那把無形、卻足以切割靈魂的精神鏈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