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幻境殺人真相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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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寶的符紙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他盯著蔣旭後頸那道泛青的指痕——阮詩詩的鬼氣正順著血脈往這具年輕軀體裏鑽。
    蔣旭的眼白漸漸翻湧成渾濁的灰,原本攥刀的手垂在身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刀麵倒映出他扭曲的臉,像被揉皺的紙人。
    "哥!
    哥你聽我說!"蔣超的哭腔帶著顫音,他跪坐在地,紅繩已經勒進腳踝皮肉,滲出的血珠順著褲管往下淌,"那鐲子是老陳非說能賣錢,硬塞給我讓幫忙掛二手平台的!
    我真不知道是你的!"他仰頭看向懸浮的阮詩詩,眼淚混著鼻涕糊在臉上,"我對天發誓,我連銀鐲子刻的字都沒看清!"
    阮詩詩的身形突然凝實了些,濕漉漉的長發垂落,遮住半張青灰的臉。
    李寶看見她眼尾的紅痣在跳動,像滴要墜下來的血。"三十年前我嫁進周家,陪嫁的銀鐲內側刻著"延生"二字。"她的聲音像生鏽的鐵鏈在刮瓷片,"老陳上個月在護城河邊挖地基,挖出我棺材時,鐲子還套在我右手腕上。"
    趙婉兒的手機在掌心滑了兩滑,最終攥成一團。
    她想起三天前在民宿後院看見老陳蹲在牆根抽煙,腳邊擺著個褪色的紅布包——原來那裏麵裝的不是他說的"祖傳老物件",是阮詩詩的遺物。
    "李冬是老陳的外甥。"阮詩詩的目光掃過李冬的屍體,屍體的手指還保持著抓撓胸口的姿勢,"他們舅甥倆把我棺材板當老榆木賣了,婚書撕了墊雞窩,欠條......"她突然尖笑起來,"欠條被李冬塞在褲腰裏,說要留著當"鎮邪符"。"
    "所以你附在蔣旭身上,讓他殺了李冬?"李寶的喉嚨發緊。
    他記得案發那晚監控裏,蔣旭舉著刀站在李冬床前,眼神空洞得像具木偶——原來那時阮詩詩已經鑽進他身體裏了。
    "他八字純陰,又和我男人長得像。"阮詩詩飄到蔣旭頭頂,長發垂落纏住他脖頸,"我在護城河底泡了一百三十年,怨氣早把骨頭泡酥了。"她伸出泛著青白的手,指尖劃過蔣旭的眉骨,"得借他的陽氣養著,才能現形,才能......"
    "才能繼續殺人!"張遠山的銅鈴突然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不知何時繞到蔣超身後,左手掐著三清訣,右手的朱砂袋被攥得變了形,"陰魂借生魂行凶,損陰德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阮詩詩的身形劇烈搖晃,像被風吹散的霧。
    她尖叫著縮回蔣旭體內,蔣旭的身體立刻弓成蝦狀,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握著刀的手突然揚起,朝蔣超心口紮去!
    "小心!"李寶撲過去,卻被一股陰寒的氣牆撞得倒退兩步。
    他看見蔣旭的瞳孔完全變成了灰色,眼白上爬滿血絲,刀光在頭頂劃出冷冽的弧——這不是蔣旭,是被鬼上身的行屍。
    "敕!"張遠山大喝一聲,朱砂袋猛地甩向蔣超。
    紅色粉末如暴雨般砸在紅繩上,纏住蔣超腳踝的紅繩瞬間冒起青煙,發出"滋滋"的灼響。
    阮詩詩的尖叫穿透屋頂,她的身影從蔣旭背後浮出來,半邊身子被朱砂燒得焦黑,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茬。
    "道士!
    你壞我事!"她的聲音帶著裂帛般的痛,"我要讓你......"
    "住口!"張遠山額頭青筋暴起,可李寶注意到他握銅鈴的手在發抖。
    老道士的道袍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盯著阮詩詩焦黑的半邊身子,喉結動了動——這女鬼的怨氣比他預想的重得多,怕是在河底吸了百年屍氣。
    蔣超趁機連滾帶爬往後縮,撞翻了牆角的熱水瓶。
    玻璃碎裂聲中,李寶瞥見蔣旭的手指在抽搐,似乎在和體內的鬼氣對抗。
    他心下一緊,快步上前按住蔣旭的肩膀:"蔣旭!
    能聽見我說話嗎?"
    蔣旭的眼珠緩緩轉動,有那麽一瞬間,李寶在他灰色的瞳孔裏看見了原本的清亮。"李...哥..."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冷...我好冷..."
    阮詩詩的身影突然重新凝實,這次她沒有攻擊蔣超,反而飄到李寶麵前。
    她臉上的焦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腐魚味更濃了,熏得李寶險些作嘔。"你想救他?"她歪頭,"除非我拿到欠條。"
    "欠條不是被李冬扔了嗎?"趙婉兒終於找回聲音,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剛才你說......"
    "那是騙他的。"阮詩詩看向李冬的屍體,"李冬把欠條藏在護城河邊的老槐樹下,用酒壇封著。"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像回到了新婚夜,"那上麵寫著郭立欠我男人三十塊大洋,利滾利,現在該是......"
    "郭立?"李寶猛地抬頭。
    他想起三天前在文物局查到的資料——郭立是七十年代乾陵附近的盜墓頭目,後來墜河失蹤,"你說的郭立,是不是1976年死在護城河裏的那個?"
    阮詩詩的眼淚突然落下來,是渾濁的黃水。"他搶了我男人的羅盤,害他掉進盜洞被活埋。"她飄到窗邊,月光透過破窗照在她身上,"我男人臨死前讓我找郭立要債,說拿到錢就能買副好棺材,不用睡在漏雨的破墳裏。"
    李寶突然想起乾陵地宮裏那幅黑牡丹壁畫——畫上的丫鬟手裏正捧著個紅布包,和老陳腳邊的那個一模一樣。"所以你附身在蔣旭身上,不隻是為了報仇,是想讓他幫你找到欠條?"
    阮詩詩點點頭,她的身影又開始變淡,"郭立的鬼魂還在河底,欠條在他手裏。"她看向蔣旭,"這孩子的陰氣能鎮住他,等我拿到欠條......"
    "拿到欠條你就能輪回?"趙婉兒輕聲問。
    阮詩詩笑了,這次的笑裏沒有怨恨,"我男人在陰間等我呢。"她飄回蔣旭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他和我男人長得真像,連耳朵上的痣都在同一個位置......"
    蔣旭突然顫抖起來,他的手慢慢抬起,抓住阮詩詩的手腕——那隻手是實體的,不再穿透。
    阮詩詩的眼睛猛地睜大,李寶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像是被戳破了什麽秘密。
    "夠了!"張遠山突然上前,銅鈴重重砸在桌麵,"人鬼殊途,你再糾纏陽間生靈,就算拿到欠條也入不了輪回!"
    阮詩詩的身影劇烈晃動,她盯著張遠山,又看看蔣旭,最終歎了口氣。"我不殺他們了。"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但郭立的債,我必須討。"
    話音未落,蔣旭突然直起身子,原本空洞的眼神裏多了絲清明。
    他看向李寶,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被阮詩詩的鬼氣重新壓了下去。
    "後日就是七月半。"阮詩詩的聲音混著風聲,"護城河邊老槐樹下,郭立的鬼魂會出來。"她飄向窗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蔣旭的陰氣夠了......"
    "等等!"李寶想追,卻被張遠山拉住。
    老道士搖頭,指向蔣旭——年輕人的臉色正在好轉,紅繩已經鬆開,腳踝上的勒痕也淡了。
    阮詩詩的身影已經飄出窗戶,她在半空中轉頭,嘴角扯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記住,黑牡丹開的時候......"
    話音消散在風裏。
    李寶衝到窗邊,隻看見月光下的護城河泛著冷光,水麵上漂著朵黑牡丹,花瓣上還沾著水珠——像是從誰的眼淚裏開出來的。
    蔣旭突然癱坐在地,抱著頭喘氣。
    趙婉兒連忙上前扶他,蔣超縮在牆角,還在發抖。
    張遠山蹲下來檢查蔣旭的脈搏,抬頭對李寶搖頭:"鬼氣散了,暫時沒事。"
    李寶盯著水麵上的黑牡丹,心口發悶。
    他想起阮詩詩說的"黑牡丹開的時候",想起乾陵地宮裏那幅畫——畫裏的黑牡丹,正是這種妖異的顏色。
    夜風突然轉急,吹得破窗"吱呀"作響。
    李寶打了個寒顫,伸手摸向胸口——那張"七月半,收債單"的紙條還貼在那裏,背麵的黑牡丹紋路,正隨著他的心跳輕輕起伏。
    窗外傳來"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墜入水中。
    李寶猛地轉頭,卻隻看見河麵蕩開的漣漪,和那朵漸漸沉下去的黑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