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破廟誤打一場,美酒化解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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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寶的膝蓋還懸在半空,踹中"鬼"時那股真實的肉感順著褲管往上竄,驚得他後槽牙直打戰。
    被踹翻的"鬼"正捂著肚子在磚堆裏打滾,月光從破瓦縫漏下來,照見他額角沾著的碎磚渣,和半張臉上還在滲血的抓痕——哪有厲鬼會疼得直抽氣?
    "別打!
    別打!"張遠山的符紙"啪"地落在地上,他蹲下身扯住李寶的胳膊,"這是三兒,張嬸子的外甥!"
    李寶的手還攥著半截香燭台,指節發白。
    他盯著地上那人後腰露出的藍布腰帶——張老漢常說,他老伴娘家的外甥總係這種染靛藍的土布腰帶。
    "三兒?"李寶的聲音發顫,香燭台"當啷"掉在青磚上,"你...你大半夜在這刨什麽?"
    被稱作三兒的男人蜷著身子咳嗽,突然翻身撲上來卡住李寶手腕:"老子找東西!
    你倆上來就下死手,當我是鬼?"他眼眶通紅,腕子上的力道大得驚人,李寶被拽得踉蹌,後腰撞在供桌角上,疼得倒抽冷氣。
    "鬆手!"張遠山抄起手電往兩人中間一照,光束裏浮著細密的塵絮,"我是你張叔,去年在鎮上給你捎過兩斤茶葉!"
    三兒的手指猛地一鬆。
    他抬頭盯著張遠山的臉看了三秒,突然罵了句粗話,鬆開手往後縮:"張叔?
    你咋大半夜帶個愣頭青來這破廟?"
    李寶揉著被掐紅的手腕,這才注意到三兒腳邊散著的東西——半塊饅頭沾著磚灰,車票上的發車時間被揉出折痕,還有那片和乾陵殘片紋路一樣的青銅。
    他蹲下身撿起照片,趙亮明下巴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照片背麵用紅筆寫著"老地方見"。
    山門外傳來秦娟的高跟鞋聲,混著錢一多的喊:"李寶?張哥?"
    三兒猛地站起來要跑,張遠山一把拽住他後領:"跑什麽?
    你嬸子前天還念叨你,說你在城裏打工咋不回家?"
    "叔..."三兒的肩膀垮下來,聲音突然啞了,"我...我不是故意嚇你們的。"
    等秦娟和錢一多舉著手機燈衝進來時,李寶正蹲在供桌前給三兒擦臉上的血。
    秦娟的指甲掐進他胳膊:"我剛才看見白影往狗洞鑽,還以為你們遭了鬼!"她的呼吸噴在李寶後頸,帶著剛才跑急了的慌亂。
    錢一多踢了踢地上的青銅殘片:"這玩意兒看著像老物件,三兒兄弟,你半夜刨磚找這個?"
    三兒低頭盯著自己沾血的指甲,磚縫裏的血已經凝成暗褐色:"我...我叔讓我找的。"他突然抬頭,眼睛亮得嚇人,"張叔,你們明天來我舅家喝酒吧?
    我舅熬了野山參酒,我...我有話要說。"
    張遠山拍了拍他後背:"成,明兒晌午,我帶老李頭家的醬牛肉。"
    月光爬上後牆時,一行五人踩著滿地碎磚出了破廟。
    秦娟挽著李寶的胳膊走在最後,她的香水混著破廟裏的黴味,有點嗆人:"剛才那照片上的疤臉男的,是不是你說的趙亮明?"
    李寶沒說話。
    他盯著三兒的背影,那人走路時右肩微微佝僂——和趙亮明手下那個總跟在身後的阿六,走路姿勢一模一樣。
    第二天晌午,張老漢家的土灶飄出燉雞的香味。
    八仙桌上擺著青瓷酒壺,酒液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
    三兒夾了塊雞肉放進張老漢碗裏:"舅,您嚐嚐,我在城裏學的紅燒手法。"
    張老漢眯眼笑:"你這娃,出去兩年倒會疼人了。"他端起酒碗抿了口,酒氣混著參味在屋裏散開。
    李寶喝了半杯酒,喉嚨燒得發燙:"三兒,昨兒那青銅片..."
    三兒的筷子頓在半空。
    他盯著酒碗裏晃動的人影,突然說:"半個月前,我在工地搬磚,有個疤臉男的找到我,說我舅家老房子底下埋著寶貝。"他抓起酒碗灌了一口,"他說要是我不把東西挖出來,就...就往我舅的藥裏摻老鼠藥。"
    張老漢的手一抖,酒碗"當"地磕在桌上:"三兒你說啥呢?"
    "舅,您去年冬天咳血,我偷看過藥方,那疤臉男的連您吃的川貝枇杷膏牌子都知道。"三兒的聲音發顫,"我前天在鬆鶴公墓燒紙,看見他蹲在565號墓前,手裏也攥著片青銅——和我昨兒挖的一樣。"
    李寶的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鬆鶴公墓565號,是趙亮明去年埋掉那個盜墓同夥的地方。
    他摸了摸兜裏的殘片,兩片紋路嚴絲合縫,像塊被掰開的鏡子。
    秦娟捏著酒杯的手泛白:"那...那你昨兒為啥往破廟跑?"
    "我挖出來就後悔了。"三兒低頭盯著自己的指甲,"那疤臉男的讓我今晚子時去鷹嘴崖交貨,可我...我昨兒從破廟出來,想抄近路走後山樹林,結果..."他突然打了個寒顫,"我在林子裏轉了半夜,明明看著是往村外走,最後又繞回了廟門口。"
    屋裏突然靜得能聽見灶火的劈啪聲。
    張遠山放下酒碗,碗底和桌麵碰出清脆的響:"三兒,今晚我跟你去鷹嘴崖。"
    李寶摸了摸腰間的洛陽鏟,金屬涼意透過布料滲進皮膚。
    他盯著三兒泛紅的眼眶,想起照片裏趙亮明搭在他肩上的手——那隻手,上周剛捏碎過一個盜墓賊的喉骨。
    窗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有片葉子飄進窗來,落在三兒腳邊。
    他盯著那片葉子看了許久,突然說:"那林子...今兒早上我又去看了眼,樹底下的土全鬆著,像被什麽東西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