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的聲音將他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這個月，給艾組長和闞組長，每人發五百塊獎金。”
    “他們兩個不錯，關鍵時候能頂上去。”
    “也能帶著手下的人幹，是塊好料子。”
    王北還沉浸在兩千二百萬的巨款中無法自拔。
    聽到這話，隻是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陳鋒看著他那傻樣，敲了敲桌子。
    “聽明白了沒？給艾、闞兩位組長，發獎金。”
    處理完工廠的緊急事務，陳鋒總算能鬆一口氣。
    兩千二百萬的訂單，就像一劑強心針，讓他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回到四合院時，天色已經擦黑。
    院子裏，李秀芝正忙著收白天晾曬的衣服。
    陳鋒幾步上前，從後麵抱住妻子，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裏。
    “媳婦兒，我回來了。”
    李秀芝被他嚇了一跳，隨即臉上泛起紅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多大的人了，沒個正形，月月和孩子都看著呢。”
    陳鋒嘿嘿一笑，親了她臉頰一口。
    這才鬆開手，轉身抱起了在旁邊玩耍的女兒陳靈兒。
    “靈兒，想爸爸沒有？”
    小丫頭在他懷裏咯咯直笑，口齒不清地喊著。
    “爸爸……抱……”
    陳鋒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他抱著女兒，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
    很快就看到了角落裏正在發呆的王欣。
    小姑娘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落寞。
    陳鋒心裏咯噔一下。
    王欣這姑娘，哪兒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還總喜歡胡思亂想。
    他想了想，抱著女兒走了過去。
    “小欣，想什麽呢？”
    王欣猛地回過神，看到是陳鋒，眼神有些躲閃。
    “沒……沒什麽，鋒哥。”
    陳鋒把孩子交給跟過來的李秀芝。
    然後清了清嗓子，擺出了一副長輩的架勢。
    “小欣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考慮過個人問題？”
    “院裏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這話一出口，王欣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眼圈瞬間就紅了，嘴唇哆嗦著，眼裏滿是驚慌和委屈。
    “鋒哥……你……你是不是嫌我在這裏礙事了？”
    “你要是覺得我白吃飯。”
    “我可以……我可以少吃點……我多幹活……”
    說著說著，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她以為，陳鋒這是在催她嫁人，是想把她從這個家裏趕出去。
    陳鋒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哎哎哎，你這孩子，哭什麽呀！”
    “我什麽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了，尤其是這種他看著長大的妹妹。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你聽我說完啊！”
    陳鋒有些手忙腳亂地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你總得有個自己的將來吧？”
    “不能一輩子就待在家裏啊。”
    “這樣，我給你安排個出路。”
    王欣抬起淚眼，迷茫地看著他。
    “我打算讓你去廠裏，當個副廠長，你看怎麽樣？”
    王欣愣住了。
    副廠長？
    她？
    她連正式工作都沒有，怎麽可能當什麽副廠長？
    “鋒哥，我……我不行的，我什麽都不會……”
    “不會可以學嘛！”
    陳鋒大手一揮，顯得信心十足。
    “誰天生就會當領導的？都是幹出來的。”
    “你去了之後，先跟著王北學學怎麽管理。”
    陳鋒循循善誘。
    “你想想，咱們廠現在幾百號工人，以後會更多。”
    “吃喝拉撒睡，這些都是大事。”
    “你心細，又會照顧人，這活兒交給你，我放心。”
    王欣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心裏五味雜陳。
    既有被關心的溫暖，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或許，去工廠也好。
    想到這裏，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鋒哥，我去！”
    “但是……但是我不想找對象。”
    她的語氣異常堅決。
    陳鋒看著她那倔強的樣子，心裏一陣好笑。
    還說不想？臉都紅成這樣了。
    這丫頭，就是臉皮薄，害羞呢。
    行吧，年輕人的事，他這個當哥的也不好摻和太多。
    “行行行，不找就不找，先把工作幹好再說！”
    陳鋒爽快地答應了。
    在他看來，隻要把王欣安排明白了，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搞定了王欣，陳鋒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老大難”——陳軍。
    這家夥，跟自己從一個大院出來的，也是光棍一條。
    “陳軍，你過來一下。”
    正在幫著搬東西的陳軍聞聲跑了過來。
    “鋒哥，啥事？”
    陳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覺得王欣這姑娘怎麽樣？”
    陳軍一愣，隨即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小欣妹子啊？挺好的啊，勤快，心眼也好。”
    有戲！
    陳鋒心裏一喜，打算再接再厲，當一回月老。
    “那你有沒有想法？你要是樂意，我幫你們撮合撮合？”
    誰知，陳軍聽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別別別，鋒哥，你可別亂點鴛鴦譜了！”
    “我拿小欣當親妹子看的，沒那方麵的意思。”
    陳鋒一愣。
    “為啥？王欣長得不差，人品也好，多好的姑娘。”
    陳軍嘿嘿一笑，湊到陳鋒耳邊，壓低了聲音。
    “鋒哥，不是我說，小欣太瘦了，跟豆芽菜似的，風一吹就倒。”
    “我不喜歡這種的。”
    陳鋒好奇了。
    “那你喜歡哪種的？”
    陳軍一臉向往，比劃了一下。
    “我喜歡那種……富態的，珠圓玉潤的，看著就有福氣！”
    陳鋒：“……”
    好家夥，這審美，夠別致！
    他拍了拍陳軍的肩膀，放棄了當媒婆的想法。
    “行吧，感情的事強求不來。”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也去廠裏當個副手？”
    陳軍立馬把頭一搖。
    “不去。”
    “我就跟著鋒哥你，你讓我幹啥我幹啥。”
    “鞍前馬後，絕無二話！”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
    陳鋒心裏一暖。
    他知道陳軍的性子，認準了人，就不會輕易改變。
    “行！那你就繼續跟著我，負責安保和一些雜事。”
    陳鋒想了想，補充道。
    “待遇方麵，你放心，跟王北、王欣一樣，都按副廠長的標準給你算。”
    陳軍眼睛一亮，隨即又連連擺手。
    “鋒哥，這不行，我沒幹啥活，哪能拿那麽多……”
    “我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陳鋒板起臉。
    “跟著我陳鋒混，還能虧待了兄弟？”
    …………
    一番安排妥當，天也徹底黑了。
    李秀芝和王欣在廚房裏忙活。
    飯菜的香味飄滿了整個院子，陳軍也進去搭了把手。
    陳月月帶著小侄女陳靈兒在院子裏玩，不時傳來陣陣笑聲。
    陳鋒則難得地當了回甩手掌櫃。
    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看著屋簷下掛著的大紅燈籠，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兄弟朋友在身邊的日子，真他娘的舒坦。
    然而，這份溫馨，卻刺痛了院裏某些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