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正靠在床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斜著眼睛看秦淮茹。
    “一天到晚不幹活，就知道在外麵野，現在還學會臭美了？”
    “那一大盆衣服你看不見啊？”
    “等著誰給你洗呢？等著我這個老婆子給你洗嗎？”
    秦淮茹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婆婆。
    往常，她聽到這些話，隻會默默低下頭，拿起衣服去洗。
    可今天，她不想忍了。
    “媽，我就不能照照鏡子嗎？”
    她反問了一句。
    聲音不大，卻讓賈張身子一愣。
    喲，今天這是怎麽了？還敢頂嘴了？
    “你照鏡子能照出錢來？能照出飯來？”
    賈張氏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坐直了身子。
    “我告訴你秦淮茹，別跟我耍這些沒用的！”
    “趕緊把衣服給我洗了！”
    “棒梗的衣服明天要穿，東旭的工裝也該換了！”
    “你要是耽誤了我們家的大事，我饒不了你！”
    秦淮茹的目光，落在了牆角那個巨大的木盆上。
    盆裏堆滿了髒衣服，像一座小山。
    那是她永遠也洗不完的衣服，是她日複一日的枷鎖。
    她的目光從木盆，移到賈張氏那張刻薄的臉上。
    再想到李秀芝那輕快自信的背影。
    VCD……
    白皮鞋……
    新鮮的菜……
    一幕幕畫麵在腦中閃過，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在她的心上。
    憑什麽！
    憑什麽她就要活得這麽累！
    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秦淮茹猛地走過去。
    在賈張氏驚愕的目光中，她抬起腳，狠狠一腳踹在了那個木盆上！
    “哐當——！”
    一聲巨響！
    木盆被整個踢翻，混著泡沫的髒水和衣服，嘩啦啦地灑了一地！
    屋子裏瞬間一片狼藉。
    賈張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手裏的瓜子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瘋了！秦淮茹你個喪門星！你敢踢我的盆！”
    她反應過來後，扯著嗓子就尖叫起來。
    秦淮茹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她看著賈張氏，眼睛裏是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一種被壓抑到極致後，終於爆發的決絕。
    “我沒瘋！”
    她的聲音在發抖，卻異常清晰。
    “我受夠了！”
    “從今天起，這個家裏的活，我們分了！”
    賈張氏愣住了。
    “分……分什麽？”
    “我！”
    秦淮茹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要出去上班！我要去賺錢！”
    “你！”
    她指著賈張氏。
    “你待在家裏！做飯！洗衣！這些活以後都歸你！”
    這話一出，賈張氏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她先是愣了兩秒，然後猛地拍著大腿嚎了起來。
    “哎喲我的天呐！我沒法活了啊！”
    “我賈家這是娶了個什麽玩意兒啊！”
    “兒媳婦要讓婆婆伺候了啊！”
    “東旭啊！你快睜開眼看看啊！你媳婦要翻天了啊！”
    秦淮茹冷冷地看著她撒潑。
    “你別嚎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我要賺錢！我要給棒梗買VCD！我要買新衣服！買白皮鞋！”
    “這些活，要麽你幹，要麽就讓它爛在這裏！你自己選！”
    說完，秦淮茹看也不看地上的狼藉，轉身就往外走。
    她要去找工作！
    立刻！馬上！
    留下賈張氏一個人，坐在床上，對著一地髒水，徹底傻了眼。
    …………
    與此同時，陳鋒家有VCD的消息。
    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四合院。
    這年頭，電視機都還是稀罕物，更別提什麽能放電影的VCD了。
    這玩意兒，大部分人連聽都沒聽過。
    這消息傳到二大爺劉海中的耳朵裏，他一晚上都沒睡好。
    劉海中在院裏自詡為二號人物，僅次於一大爺易中海。
    他這輩子最好個麵子，最喜歡端著領導的架子。
    陳鋒，這個新來的年輕人，不聲不響地就搞了個VCD回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這小子有門路，有本事！
    劉海中在屋裏來回踱步，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
    必須得跟這小子搞好關係！
    要是能通過他搭上什麽線，自己說不定也能往上走一走！
    想到這，他停下腳步，衝著裏屋喊了一嗓子。
    “光天！光福！你們兩個兔崽子，給我滾出來！”
    劉光天和劉光福兩兄弟磨磨蹭蹭地從裏屋出來，一臉不情願。
    “爸，又幹嘛啊？”
    “幹嘛？”
    劉海中眼睛一瞪。
    “就知道吃！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後院的陳鋒，你們陳叔，知道嗎？人家現在可出息了！”
    “你倆趕緊上街買點像樣的東西，給你們陳叔送過去！聯絡聯絡感情！”
    二大媽正在旁邊收拾屋子，聽到這話，忍不住開口了。
    “他爸，你這是幹嘛呀？平白無故的，送什麽禮啊？”
    “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家有什麽事要求人家呢！”
    劉海中一聽就火了，指著二大媽的鼻子就罵。
    “你個老娘們兒懂個屁！”
    “這叫人情走動！這叫未雨綢繆！頭發長見識短！”
    “你給我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
    二大媽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了。
    劉海中從兜裏掏出幾張票子，拍在桌上。
    “拿著！去買！記住，買好點兒的！別給我丟人！”
    劉光天和劉光福拿著錢，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出門了。
    過了大半天，兩兄弟才提著個網兜回來。
    “爸，買回來了。”
    劉海中一臉期待地湊過去，往網兜裏一瞧，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就這？”
    網兜裏，裝著幾根半幹不濕的香腸。
    “香腸？”
    劉海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我就讓你們買幾根破香腸？”
    劉光天梗著脖子反駁。
    “爸，這可是肉聯廠的紅腸，好幾十塊錢一斤呢！貴著呢！”
    “貴個屁！”
    劉海中徹底被點燃了。
    他覺得自己的臉麵，被這兩根破香腸給踐踏了。
    “拿這玩意兒去送給有VCD的人？”
    “你們是想讓我把臉丟到太平洋去嗎？”
    “兩個廢物點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越說越氣，抬腳就把腳上的布鞋給脫了下來。
    朝著劉光天就扔了過去。
    “我打死你個蠢貨！”
    劉光天和劉光福嚇得一縮脖子，轉身就往門外跑。
    劉海中一鞋沒扔中，氣得原地直喘粗氣。
    他一扭頭，看見桌上的茶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拿起來，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嚓！”
    茶杯碎了一地。
    二大媽嚇得一哆嗦，趕緊拿起掃帚和簸箕。
    默默地過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過了好一會兒，看劉海中氣消了點，二大媽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他爸……那……那這禮，還送嗎？”
    劉海中喘著粗氣，胸口還在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