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院的鬧劇達到高潮時，後院也傳來一陣喧嘩。
    “你個敗家娘們！潑婦！”
    “敢對你男人動手！反了天了你！”
    伴隨著一陣咒罵，二大爺劉海中也從後院的拱門裏衝了出來。
    他的樣子比易中海還要淒慘。
    身上的衣服被抓成了布條，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嘴角還帶著血，活脫脫一個剛從垃圾堆裏爬出來的乞丐。
    他一衝到中院，就叉著腰，對著後院的方向破口大罵。
    罵得正起勁，他忽然感覺周圍安靜得有些過分。
    劉海中一愣，轉過頭來。
    下一秒，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隻見中院裏，站著鼻青臉腫的易中海，提著擀麵杖的一大媽。
    還有拱門處烏泱泱一片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劉海中的老臉瞬間爆紅。
    剛才那股罵人的氣勢蕩然無存，隻剩下無邊的尷尬。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回一點尊嚴。
    “咳，那個……我剛才在家裏做飯呢。”
    “不小心……對，不小心被火燎了一下，燎了一下。”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
    誰家做飯能把臉做成調色盤？
    易中海本來正被眾人圍觀，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刻看到比自己更慘的劉海中，心情莫名複雜。
    前幾天，他倆還因為一起辭職的事在院裏大打出手，誰也看不起誰。
    沒想到今天，兩人竟以這種同樣的方式，在同一個地方，社死了。
    他認出了劉海中。
    劉海中也認出了他。
    兩個不久前還鬥得你死我活的“仇人”。
    此刻頂著兩張同樣色彩斑斕的臉。
    在眾目睽睽之下遙遙相望。
    周圍街坊的竊竊私語和強忍著的笑聲。
    讓這場因安置費而起的鬧劇，顯得愈發荒誕。
    周圍充滿了街坊們強忍著的笑聲和壓抑不住的議論。
    “嘖嘖，這倆大爺今天是撞什麽邪了？”
    “誰說不是呢。”
    “一個被一大媽追，一個被二大媽打。”
    “還都是為了那一萬塊錢，真是要錢不要臉了。”
    這些話像一根根針，紮在易中海和劉海中的心上。
    讓他們本就難堪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劉海中率先扛不住了。
    他剛才是被二大媽撓著臉衝出來的。
    那股子潑婦罵街的勁兒還沒過。
    現在被這麽多人盯著，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往前一步，指著易中海的鼻子就想破口大罵。
    可就在這時，後院的拱門處又是一陣騷動。
    “爸！你還嫌不夠丟人啊！”
    劉光天黑著一張臉，快步衝了出來。
    身後還跟著同樣滿臉不耐煩的劉光福。
    緊隨其後的，是拎著一根雞毛撣子，滿臉陰沉的二大媽。
    與此同時，中院傻柱家的門也“吱呀”一聲開了。
    傻柱叼著根牙簽，晃晃悠悠地走出來。
    一看到院裏這陣仗，眼睛瞬間就亮了。
    “喲嗬！今兒個什麽日子啊？兩大爺齊聚一堂，開會呢？”
    人越來越多了。
    易中海的瞳孔猛地一縮。
    不行！
    絕對不能再丟人了！
    他腦子飛速一轉，那股子算計勁兒瞬間就占了上風。
    隻見他臉上的怒氣一收。
    瞬間換上了一副關切備至的表情。
    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劉海中的手。
    “老劉！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也弄成這樣了？”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兄弟情深”的擔憂。
    劉海中整個人都懵了。
    這老東西……演上了？
    他看著易中海那張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的花臉。
    再看看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瞬間就明白了。
    不愧是老對頭，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劉海中反手也握住了易中海的胳膊。
    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老易啊，我沒事，家裏……家裏煤氣罐沒擰緊。”
    “燎了一下，燎了一下。”
    他一邊說，一邊還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易中海的臉，對著眾人解釋。
    “老易這才是真不小心。”
    “剛才走路沒看道，一頭磕門框上了，瞧瞧這臉給磕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街坊鄰居差點沒把憋著的笑給噴出來。
    磕門框上？
    誰家門框能把人磕得青一塊紫一塊，還帶拐彎的？
    秦淮茹在旁邊看得是歎為觀止。
    好家夥，這倆老頭不去唱戲真是屈才了。
    一個比一個能演。
    奧斯卡都欠他們一人一座小金人。
    可他們的兒子顯然沒有這份演技。
    “爸！”
    劉光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感覺自己的臉都被他爹給丟盡了。
    “你別在這演了行不行！趕緊跟我回家！”
    二大媽也沉著臉走了上來，手裏的雞毛撣子指著劉海中的鼻子。
    “劉海中，我再問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那架勢，仿佛劉海中敢說一個“不”字。
    她這雞毛撣子立刻就能讓他身上再添幾道新傷。
    劉海中脖子一縮。
    回去？
    回去再挨一頓打嗎？
    他才不傻！
    “我不回！”
    他梗著脖子喊道。
    “有話就在這說！”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人越多，他越安全。
    易中海見狀，立刻出來打圓場。
    他可不想自己剛找的“戰友”這麽快就陣亡了。
    “弟妹，弟妹，消消氣。”
    他擋在劉海中身前，對著二大媽勸道。
    “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別動手。”
    他這話一說，算是徹底跟劉海中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兩大爺，此刻為了對抗老婆，暫時達成了統一。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一大媽走了過來。
    她沒看易中海，也沒看劉海中。
    而是徑直走到了二大媽麵前，眼神裏帶著一絲同病相憐。
    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弟妹，你這也是……為了那一萬塊的安置費？”
    二大媽一愣，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眼圈都紅了。
    “可不是嘛！這可是一萬塊錢！我能不急嗎！”
    兩個女人，在這一刻，找到了共同的敵人，找到了共同的立場。
    一大媽一把拉住二大媽的手，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走！弟妹，別跟這倆老糊塗廢話！”
    “去我屋裏，咱們姐倆好好合計合計，看看這事到底該怎麽辦！”
    說完，她就拉著二大媽，雄赳赳氣昂昂地往自家屋裏走。
    易中海和劉海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