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沒辦法，隻能垂頭喪氣地跟在自家老婆後麵。
    劉海中一看，易中海都走了。
    他一個人留在這更尷尬，也隻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秦淮茹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眼睛滴溜溜一轉。
    合計合計？
    這可是好事啊！
    她立刻湊到賈張氏身邊，小聲說。
    “媽，這可是為了安置費的事，咱們也去聽聽？”
    賈張氏早就心動了，一聽這話，立馬點頭。
    “對！去！必須去！這可是大事！”
    婆媳倆難得達成了一致，立刻抬腳跟了上去。
    她們倆一動，院裏其他幾個同樣辭了職。
    還沒拿到安置費的街坊也反應了過來。
    “對啊，咱們也去聽聽！”
    “人多力量大，看看一大爺他們有什麽好辦法！”
    “走走走，同去同去！”
    一時間，呼啦啦一群人，全都朝著一大爺家湧了過去。
    原本還愁眉苦臉的易中海。
    看到身後跟了這麽一大群人，頓時又愣住了。
    他看著這烏泱泱的人群，心裏那點算盤又開始劈裏啪啦地響。
    對啊！
    人多好啊！
    這麽多人一起去廠裏鬧，領導還能不給個說法？
    說不定，這工作還真能要回來！
    想到這裏，易中海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喜色，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他甚至主動招呼起來。
    “來來來，都進屋說，都進屋說！”
    就在這一大群人，各懷心思地擠到一大爺家門口。
    準備開啟一場轟轟烈烈的“安置費討要大會”時。
    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了進來。
    “勞駕！勞駕讓一讓！”
    眾人聞聲回頭。
    隻見一個穿著幹部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
    正拎著一個果籃和兩瓶好酒，滿頭大汗地從人群裏往裏擠。
    易中海和劉海中定睛一看，兩個人同時瞳孔一縮。
    楊廠長！
    竟然是前軋鋼廠的楊廠長！
    他們正愁找不到門路，想去求楊廠長幫忙呢。
    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了！
    易中海心裏一陣狂喜，剛想上前去打招呼。
    就聽見楊廠長氣喘籲籲地問了一句。
    “各位，麻煩問一下。”
    “陳鋒是住在這個院兒裏吧？我找他有點急事！”
    話音落下，易中海、劉海中。
    以及身後所有辭職的工人們，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
    他們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悲哀。
    自己等人正準備去求助的最大靠山。
    竟然是拎著重禮，上門來求陳鋒的。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呆呆地看著那個曾經在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身影。
    正焦急地在人群中張望。
    “同誌？同誌？”
    楊廠長沒注意到這詭異的氣氛。
    他現在心裏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趕緊見到陳鋒。
    一個離他最近的街坊，下意識地抬起手臂。
    指了指通往後院的月亮門。
    “哦哦，謝謝！謝謝了！”
    楊廠長如蒙大赦，連聲道謝。
    拎著果籃和酒，幾乎是小跑著就朝著後院衝了過去。
    易中海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幹二淨。
    他剛剛才因為身後跟著一大群人。
    重新燃起了鬥誌，腰杆都挺直了。
    他以為自己又成了那個能一呼百應，帶領大家解決問題的一大爺。
    可現實卻如此殘酷。
    他最大的依仗，他最後的希望。
    他準備豁出老臉去求的人。
    此刻，去求那個他最看不上眼的年輕人。
    這算什麽？
    “嗬……”
    易中海喉嚨裏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幹笑。
    充滿了無盡的自嘲和悲涼。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土地。
    他再也撐不住了。
    那剛剛挺直的腰杆，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間垮了下去。
    易中海一言不發，默默地轉過身。
    拖著沉重的步子，低著頭走進了自己的屋裏。
    “砰。”
    房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一大媽看著自家老頭子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知道，這事兒，到此為止了。
    什麽“安置費討要大會”，什麽“人多力量大”。
    在楊廠長出現的那一刻，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轉過身，對著還愣在原地的街坊們強顏歡笑。
    “那個……大夥兒也都看見了。”
    “今天這事兒……唉，也沒啥好合計的了。”
    “都先散了吧，各回各家，各回各家。”
    一大媽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唉，散了吧散了吧，還合計個啥啊。”
    “連楊廠長都去求陳鋒了，咱們算個屁啊。”
    “完了，這工作是徹底回不來了，安置費也懸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辭職了啊！悔死了！”
    人群中響起了壓抑的議論聲和懊悔的歎息聲。
    大家再也沒有了剛才“同去同去”的激昂。
    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同鬥敗的公雞，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院子，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
    隻剩下劉海中、傻柱等少數幾個人還站在原地，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傻柱看著易中海緊閉的房門。
    又看了看劉海中那張黑如鍋底的臉，心裏也挺不是滋味。
    雖然他跟一大爺二大爺都不對付，但大家畢竟是一個院的。
    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他心裏也有些唏噓。
    他走到劉海中身邊，憋了半天，問出一句。
    “那……那咱們……還找楊廠長嗎？”
    劉海中正在氣頭上，一聽這話，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
    他猛地轉頭瞪著傻柱，沒好氣地吼道。
    “你沒看見他自己都拎著東西上門去求陳鋒了嗎？”
    “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了！”
    “我們去給他提鞋嗎？！”
    劉海中越說越氣，指著傻柱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要不是你們把陳鋒那小子捧得那麽高，他能有今天？”
    “你傻柱但凡有陳鋒十分之一的能耐。”
    “咱們院裏這幫人，也不至於這麽窩囊！”
    這話可把傻柱給點著了。
    “嘿！劉海中你個老東西，你講不講理？”
    傻柱當場就炸了毛，一把擼起了袖子。
    “這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
    “陳鋒有本事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沒本事，你賴我？”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是吧！”
    “怎麽著？想打架啊？”
    劉海中也把脖子一梗，官威雖然沒了，但架勢還在。
    “你動我一下試試！”
    “我告訴你，我就是個老百姓，你敢動我，我就躺地上！”
    旁邊還沒走遠的幾個街坊趕緊上來拉架。
    “哎算了算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吵這個！”
    “二大爺您也少說兩句，這事兒跟柱子確實沒關係啊。”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兩個人拉開，一場鬧劇總算沒升級。
    傻柱氣哼哼地甩開拉著他的手，狠狠瞪了劉海中一眼，扭頭就走。
    劉海中也自知理虧，嘴裏嘟囔了兩句，也背著手，灰溜溜地回自己家了。
    中院裏，徹底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