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莉心裏也是暗暗佩服。
    這老太太，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三言兩語，就把屈辱變成了光環。
    不過，佩服歸佩服，目的達到了就行。
    老太太都發話了，這事兒就算定了。
    “老太太，您瞧您說的，哪能讓您蹲茅坑啊。”
    於莉連忙笑著接話，給了個台階下。
    “後院桌椅板凳都備齊了，幹幹淨淨的。”
    “就是離茅房近了點，保證不影響您用餐。”
    有了聾老太太帶頭表態，院裏其他人的心思也活絡起來。
    一些臉皮薄的，或者跟閻家關係一般的街坊，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哎呀，那個……我突然想起來，家裏煤氣灶上還燉著湯呢！”
    “對對對，我媳婦讓我早點回去呢，我就不吃了，心意到了就行！”
    “解成啊，恭喜恭喜，我們先走了啊！”
    很快，就有七八個街坊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灰溜溜地離開了。
    他們寧願損失幾塊錢的禮金，也不願意去後院聞著味兒吃飯。
    於莉和閻解成也不攔著。
    走了正好，還省下幾桌菜了。
    現在，壓力全給到了易中海這邊。
    老太太已經“高風亮節”地同意了。
    他這個一大爺，要是再磨磨唧唧，豈不是顯得比一個老太太還不如？
    易中海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他能想象到，自己坐在茅房門口，一邊吃飯一邊強忍著惡心的場景。
    那畫麵，光是想想，就讓他腳趾摳地。
    可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臉色鐵青、已經徹底失語的劉海中。
    又看了一眼拄著拐杖、一副“為了大局委曲求全”模樣的聾老太太。
    最終，易中海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老太太說得對……”
    “我們……就去後院。”
    隨著易中海艱難地吐出那幾個字。
    這場關於首席之爭的鬧劇，總算是塵埃落定。
    閻解成臉上掛著一絲尷尬的笑，走在前麵引路。
    他現在心裏也憋屈。
    本來是想顯擺一下，讓院裏這幫老家夥看看自己多有排麵。
    結果排麵沒掙著，反倒把人得罪了。
    現在還得親自把這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送到茅房邊上去。
    這叫什麽事兒啊！
    閻解成走在前麵，感覺後背都涼颼颼的。
    像是被無數道能殺人的目光給戳穿了。
    易中海的臉，黑得像鍋底。
    他跟在後麵，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沉重。
    仿佛腳下踩的不是青磚地，而是自己的臉麵。
    劉海中更是重量級選手。
    他挺著個大肚子，走幾步就喘兩口粗氣。
    身上的肥肉隨著步伐一顫一顫的。
    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
    聾老太太倒是顯得最坦然。
    她拄著拐杖，不緊不慢。
    一副“我為大局犧牲”的坦蕩模樣。
    …………
    前廳大堂。
    首席上的陳鋒端著茶杯。
    輕輕吹了吹熱氣，心裏也是一陣無語。
    這閻解成，真是個人才。
    開業大吉，能把開國元勳級別的幾位大爺，全都給“請”到茅房旁邊去吃飯。
    這操作，簡直是前無古人，後也難有來者了。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襲來。
    於莉處理完前院的爛攤子，款款走回了首席。
    她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場風波跟她毫無關係。
    “秀芝妹子，月月，靈兒，讓你們見笑了。”
    於莉的聲音帶著幾分歉意，但眼神裏卻藏著一絲得意。
    李秀芝連忙擺手。
    “於莉姐你快坐，你這忙裏忙外的，我們看著都心疼。”
    於莉笑了笑，卻沒有立刻坐下。
    她繞到李秀芝身邊，反而是扶著李秀芝坐著的長凳，半蹲了下來。
    這個姿勢，十分巧妙。
    她身上那件量身定做的碎花連衣裙，瞬間被繃緊。
    從陳鋒的角度看過去。
    那成熟女性特有的S形曲線，被勾勒得淋漓盡致，充滿了輕熟的韻味。
    陳鋒的眼角餘光剛剛掃到那一抹驚心動魄的風景。
    立刻就像被燙到一樣，迅速收了回來。
    他端起茶杯，假裝喝茶，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別處。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更何況，自家老婆大人就坐在旁邊，眼神跟雷達似的！
    這於莉，膽子也太大了！
    李秀芝倒是沒注意到這些小動作。
    她有些好奇地探頭往前院看了看，然後才小聲問於莉。
    “於莉姐，剛才我看解成哥，領著一大爺他們往後院去了？”
    “前院不是還有空桌子嗎？”
    於莉聽完，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還特意朝陳鋒這邊看了一眼。
    “唉，秀芝妹子，你可別提了。”
    “這不是地方小，桌子不夠嘛。”
    “總不能讓其他街坊站著吃飯吧？”
    “隻能委屈幾位長輩，去後院將就一下了。”
    於莉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陳鋒聽得眼皮直跳。
    地方小？
    剛才那七八個街坊走的時候，你跟閻解成那高興的樣子，可不像是嫌地方小啊！
    還省下幾桌菜了呢！
    這話，也就騙騙不明真相的李秀芝。
    果然，於莉還沒說完，話鋒一轉，就繞到了陳鋒身上。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我還怕陳主任心裏怪我呢。”
    “說我不懂得尊老，把院裏的長輩都安排到那種地方去。”
    “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不得戳我的脊梁骨，說我們閻家忘本了。”
    說著，她還對著陳鋒眨了眨眼睛，眼神裏帶著一絲狡黠和挑逗。
    陳鋒剛喝到嘴裏的一口茶，差點直接噴出來。
    他強行把茶水咽了下去，臉都快憋紅了。
    什麽叫“怕我怪你”？
    這事兒從頭到尾，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這是明晃晃地拿他當擋箭牌，順便還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明明是她和閻解成算計別人的結果。
    從她嘴裏說出來，倒成了她深明大義、委曲求全。
    還得擔心他這個“領導”不高興。
    陳鋒一邊咳嗽，一邊飛快地轉動腦筋。
    看著陳鋒那副被噎得說不出話的窘迫模樣。
    於莉的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她就喜歡看陳鋒這種想發作又發作不出來。
    還得拚命維持風度的樣子。
    太有趣了。
    “行了行了，菜都快涼了，趕緊吃飯吧。”
    於莉見好就收，站起身來，順勢在旁邊的空位坐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知道，火候到了就行。
    再逗下去，萬一真把陳鋒惹惱了，或者讓李秀芝看出了什麽，那就不妙了。
    李秀芝雖然單純，但可不傻。
    她看看一臉尷尬的陳鋒。
    又看看巧笑嫣然的於莉，隱約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地給陳鋒夾了一筷子菜。
    “快吃吧，別光喝茶。”
    陳鋒如蒙大赦，連忙低頭扒飯。
    不敢再跟於莉有任何眼神交流。
    一頓飯，吃得暗流湧動。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得差不多了，於莉和閻解成忙著去送客。
    陳鋒也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