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帝都風雲,蟄龍騰淵 第三十七章 逆風局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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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
    清脆有力的抽擊聲,伴隨著一聲聲淒厲嗚咽,響徹金麟會上空。
    原本議論不休的會場,此刻一片死寂。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會場中央的高台上。
    兩名國子監學生,已被抽打得臉頰腫脹,鮮血混著碎牙,灑滿地麵。
    而此時,涼亭之中。
    顧塵風正端起一杯佳釀,輕晃酒杯,麵上沒有一絲波瀾。
    在場眾人心中激憤的同時,又感到背脊一陣發寒。
    當著在場眾多文人士子的麵,對兩名國子監生員,施以如此暴行。
    不可謂不狂妄。
    可奈何,這兩人被顧塵風抓了現行,又拿不出證據,旁人也愛莫能助。
    在這血腥場麵震懾下,方才議論紛紛,對顧家父子評頭論足的,眾文人雅士。
    此刻都是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了。
    他們這才想起,眼前這位顧家少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乃是帝都聞名的紈絝。
    而顧家更是站在大離王朝,權勢頂端的家族,容不得他們非議。
    蕭國舅和張郵也沒想到,顧塵風竟能找到,他們安插人群中的人手。
    更沒想到,對方手段如此犀利。
    當著公主和三皇子的麵,當眾施刑,震懾全場。
    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兩人不禁暗自焦急。
    但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威嚴嗬斥。
    “住手!”
    人群自動分開,一名身穿儒衫的老者,大踏步走來。
    老者身材欣長,須發銀白,年歲雖大,卻目光炯炯,中氣十足。
    身上自帶著一股浩然正氣!
    見到來人,在場的文人學子,紛紛躬身施禮。
    甚至,連各座涼亭中的貴客,都紛紛起身見禮。
    “見過鍾先生!”
    此人,竟是前任國子監祭酒(院長),鍾琰齊。
    大離王朝幾位有名的大儒之一。
    太子年少時,鍾琰齊曾為其講解經義,有師生之誼。
    所以此人無論在官場,還是在儒林,都威望極高。
    他一出現,在場的文人學子們,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央求。
    “鍾先生,快救救,那兩位同窗吧。”
    鍾琰齊目光掃向高台上,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兩名學子,不禁怒視亭中的顧塵風。
    “放肆!
    顧塵風,你竟敢當眾對國子監生員,天子門生動用私刑!”
    見到鍾琰齊突然出麵,原本焦急的蕭國舅和張郵,頓時目光大亮。
    這位鍾老先生,為人剛正不阿,向來是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他雖然沒有站隊左相一派,但對於鎮北大將軍顧淩霄,在邊關的不良作風。
    曾不止一次上書彈劾,也曾在許多場合,嚴詞抨擊。
    算是帝都少有的,有膽量,有資曆,敢和顧家叫板的“硬骨頭”。
    顧塵風今日的放肆行為,顯然已經激怒了這位大儒。
    此事必難善了。
    便是歐陽財見到來人,都悄悄來到顧塵風身邊,低聲道。
    “三少,這鍾老頭可不好惹,咱們先撤吧。”
    此時的顧塵風,卻依舊穩坐亭中主位,目光與鍾琰齊平靜對視。
    “鍾老先生,此言差矣,此乃大庭廣眾之下,何來私刑一說?”
    “嗯……?”
    聽到顧塵風竟敢當場駁斥鍾老,滿座皆驚詫。
    鍾琰齊亦是銀眉一挑,沉聲道。
    “強詞奪理,這二人縱有罪過,也該上報官府,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審理結案後,再行懲戒。
    在此之前,隨意濫用刑法,不是私刑又是什麽?
    右相乃三朝元老,你身為顧家子孫,知法犯法,當罪加一等!”
    鍾老先生一番言詞,犀利有理。
    引得周圍,對顧塵風不滿的文人學子,振臂支持。
    蕭國舅和張郵更是心中一陣興奮。
    這顧塵風真是不開眼,找誰硬剛不好,竟敢和鍾老先生抬杠。
    然而,顧塵風卻是“嗬嗬”一笑。
    “鍾老,你這話有兩個謬誤。”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鍾琰齊也是皺眉。
    “什麽謬誤?”
    “第一,我此前當眾說過,對於這兩人的誹謗汙蔑,本少爺不予追究罪責。
    我命人對他們掌嘴,你可以說本少欺負他們,也可以說本少教他們做人,但絕不是用刑!”
    “嗯……?”
    聽到這話,眾人都不禁愣住了。
    隱約回想起,顧塵風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鍾琰齊也是微微一滯。
    而顧塵風緊接著又道:“鍾老方才說我濫用私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可謂當眾給本少爺,扣了一頂大帽子,著實威風。
    可您不是說過,定論罪責,需要上報官府,由有關部門審理,才能定罪。
    莫非鍾老認為,自己資曆夠深,年齡夠長,就能一言定他人罪過?”
    “這……”
    麵對顧塵風這角度刁鑽的兩記反攻,鍾琰齊神色微變。
    顯然沒料到,顧塵風詭辯能力這麽強。
    他當即輕哼一聲。
    “你休要胡攪蠻纏,老夫隻是見你,屈打國子監學子,事急從權,製止你犯錯罷了。”
    顧塵風嘴角一勾,笑容譏諷。
    “原來如此。
    既然鍾老一直都在會場中,方才那兩名學子,和一些無知狂徒,妄議朝中大臣,對我顧家行汙蔑誹謗之舉時。
    鍾老你在哪裏?為何不出來製止他們的惡行?
    偏在本少親自懲戒惡人時,鍾老卻出來伸張正義了。
    老先生果真是剛正不阿,令人欽佩呀!”
    “嘩……”
    這番話出口,場上眾人的表情,都變得極為精彩。
    鍾琰齊神色再變,眉頭也皺得更緊。
    周圍一眾以他為中心,期待鍾老為他們出頭的文人學子們。
    此時也啞口無言。
    反倒是亭中,原本擔心顧塵風的歐陽財,蘇挽月等人。
    看向顧塵風的目光,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就像是逆風局中,看到了一位“超神”隊友。
    便是上官冰心和瑤音公主,都目露驚異之色。
    “這家夥的口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瑤音公主忍不住嘀咕。
    現場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片刻後。
    鍾琰齊臉色變幻一陣,終於恢複了鎮定。
    “近來常聽,帝都中傳揚三少的驚世詩才,不想三少的口才,也是如此不凡。
    老夫年紀老邁,思緒堵塞,論詭辯之道,吾不如也。”
    出人意料的,鍾琰齊竟是當眾示弱。
    但隨即,這位老先生兩眼精光亮起,麵露堅毅決然之色。
    “方才三少質問老夫,為何不出麵製止諸位學子,對顧家的議論。
    老夫可以正麵回答。非不能,實不願也!”
    “非不能,實不願也!”
    簡單幾個字,卻讓在場眾人知道,這位鍾老先生要放“大招”了。
    果然,隻見鍾琰齊深吸一口氣,厲聲開口。
    “我大離王朝武風鼎盛,雄踞衍州南部,先皇和當今陛下,卻大力發展文治,這是為何?
    因為,武可立國,文可治國!”
    鍾琰齊忽然目光銳利地盯著顧塵風。
    “顧老相國,三朝元老,曾追隨太祖,先皇打天下,乃開國功勳。
    如今又卸甲從文,任國之右相,為陛下治理朝政。
    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鍾某欽佩之至。
    然而,功不可抵過!”
    鍾琰齊再度話鋒一轉。
    “顧老相國個人功勳再大,為帝國付出的再多。
    難道他的子孫後代,就能夠理所當然的,肆意妄為,禍國殃民,蒙蔽天下蒼生?”
    聽到鍾老先生將顧家之事,拋到公開場合,當場鞭笞。
    在場的文人學子,以及坐山觀虎鬥的蕭國舅和張郵,內心都開始激動起來。
    而亭中的顧塵風,目光則首次變得冷厲。
    有關顧家的種種不堪傳言,無論真假,從未被擺到台麵上言說。
    而今,這位在儒林和廟堂,影響力極大的當代大儒。
    卻在金麟會這種,文人士子齊聚的公開場合,對顧家針砭時弊,蓋棺定論。
    憑借此人的影響力,和在場這些文人士子的春秋筆法。
    恐怕今日過後,無論是否有真憑實據。
    顧家忠良之名,都將徹底崩塌。
    這是在輿論層麵,對顧家的直接扼殺!
    而且,是殺人不見血。
    亭中眾人也都意識到了一點,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顧塵風深吸一口氣,卻表現的漫不經心。
    他幽幽開口道:“鍾老一開口,就將我顧家從功勞簿上摘除,釘上了恥辱柱。
    當真是金口玉言,一言而決人生死。
    但本少還是那句話,證據呢,我顧家是如何禍國殃民?如何蒙蔽蒼生?
    還是鍾老先生覺得,自己比太祖,比先皇,比陛下。
    更加聖明,更能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