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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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搬進來那個月,俞津楊忙著訓練,有時候睡臥室,有時候睡書房或者客房,兩人正兒八經睡一起其實沒幾晚。
房東房間太多就是這樣。李映橋每天都跟開盲盒似的,在臥室睡睡,起來發現他不在,又摸去其他房間找他。
其實那會她隱隱察覺,俞津楊在躲她,問他怎麽不在臥室睡,他說練舞太晚,怕把你吵醒。
他有一晚甚至累得隻睡在一樓沙發上,但李映橋知道是借口。一樓還有個空置已久的健身房,他搬回來之前重新找人翻修過,裝了隔音棉和整麵鏡子牆,地板也重新鋪過。
晚上基本在裏麵練舞。
李映橋很納悶breaking的地板動作不是很響嗎?為什麽他沒有聲音。
有一回,俞津楊忘了鎖門,她就趴在門口看——四一哥這房子隔音效果做得好是真的,但他幾次動作摔得悶不吭聲,腳尖還本能地繃緊去勾地板卸力來降低撞擊聲也是真的。
他是真不怕骨折。
李映橋又氣又心疼,他好像知道她睡眠不好。
那時她覺得他真的好像一隻貓,一隻不敢打擾主人的貓。明明他才是房東,所以當時她想借著四一哥說要回來的話就搬走算了,可俞津楊那會兒看起來是真生氣,她就沒舍得。
但她也知道他為什麽躲著她。
李映橋每次半夜醒來都要摸摸他,親親他,等睡夢中的他慢慢回應,甚至開始同她索吻,結果李映橋自己又安心地睡著了。
他當然不會再把她弄醒,因為她明天要上班,她精神要飽滿。
好幾次,俞津楊被弄醒後,半夜隻能直杵杵地對著天花板生無可戀地開始發呆。
李映橋知道就算把她再弄醒,他也不會做什麽,她翻遍房東的床頭櫃,就沒看見過計生用品。
有一次,倆人在樓下看一部國外文藝電影,投影裏的主角在翻雲覆雨,糾纏的軀體在光影裏起起伏伏,激烈的喘息聲也回蕩在昏暗的客廳裏蠱惑人。
這一幕等得人抓心撓肝。
李映橋卻看著畫麵忽然問了句:“你把東西藏哪了。”
同看著這一幕的人,半秒就反應過來:能藏哪,他就沒買過。
俞津楊裝沒聽見,目不斜視地看著熒幕,熒幕的冷光流淌在他更冷峻的臉龐上。
在電影充滿情.欲濕熱的光影裏,他端正清冷地坐在那,李映橋卻覺得比電影讓人抓心撓肝。
胳膊猝不及防地被人掐了下,他吃疼地嘶了聲,偏頭看她,眼神平常,沒有被帶跑,隨即揚著嘴角笑出聲:“你要幹嘛啊,家裏沒有。”
“沒有你怎麽不買。”
“沒錢,你一天吃這麽多頓,我哪有錢買別的。”
“俞津楊,你是不是有病。”她被氣笑,大力擰他,“路邊都有免費發計生用品的機子,沒錢你不會早點起床去蹲點啊。”
他倆有時候打機鋒是真不管別人死活。當然她知道他不是這個理由。他無非想等公開,等名正言順,等個所有人都祝福的瞬間。
因為李映橋當初說:對,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你談被雙方家長祝福的戀愛,但我不介意水到渠成地和你睡一覺。
俞津楊第一次被氣得語無倫次。
他當時覺得自己像瓶紅酒,胸口堵著塊軟木塞,對她那點想法和念頭,堵又堵不死,真要拔出來也費勁,隻能任由那些酸澀的情緒不斷地發酵。
對他來說,地下情不算情,不被父母祝福的愛情更算不得數——隻有公開坦誠地站在彼此身邊,接受祝福或厭惡、接受暴雨或平靜,接受年輕或垂老,接受死亡和新生,才算。
用孫泰禾的話來說,談戀愛要官宣,有種秋褲紮進襪子裏的踏實感。
李映橋從小就不穿秋褲,所以她當然不懂,總嫌他穿得多,有時候冷了還要搶他圍巾,還不要臉地問:“喵喵,我圍著好看不。”
高典無腦說好看,他當然說不好看。
但她從小就自洽:“那也是你的圍巾不好看,我媽媽說我最漂亮了。”
每當這時候,俞津楊麵無表情一句:“哦,是嗎?可是是我媽媽織的圍巾。”
於是,等他和唐湘再經過她們家的小賣部。
李映橋多機靈,為了讓他們多買點東西,立馬就扯著嗓子故意大聲說:“喵喵,你的圍巾真漂亮呀!”
唐湘瞬間眼前一亮,橋橋,還是你有眼光啊,這圍巾是前兩天展銷會上和保溫杯一起送的,大家都說醜,就你說好看。
俞津楊走時看她狠狠斜乜著自己的眼神,就知道第二天後腦勺必遭一擊。
所以他一般在這種時候都會選擇晚去十分鍾,等李映橋紮倆小辮在那乖乖坐好了,他再慢吞吞走進去。
但防不住她上課趁他不備對他重拳出擊,“俞、喵、喵!你竟然耍我。”
他那時也隻能嘴角抽抽,心裏一聲冷哼,耍你怎麽了。
俞津楊那時一點兒不覺得她可愛,隻覺得她吃得多,長得高,力氣大,脾氣還倔,就是一頭牛!
自己還打不過。
等長大了,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頓。
俞津楊專心致誌地和她接著吻,不知道誰先主動的,反正倆都沒忍住。衣服料子在悉悉簌簌聲中不知不覺落了地,他把人抱上樓,進了臥室的洗手間。
花灑在頭頂,他開一下關一下,不知道哪學來的,沒水的時候他就親她,有水的時候他就不肯親她,無論李映橋怎麽墊腳撅嘴,他隻稍稍抬下頦她就親不到。
李映橋被他弄了個濕透,他自己的衣服倒沒怎麽沾上。她故意往他身上貼,用衣擺擰幹水淋在他身上,直到他T恤也差不多都吸飽了水,布料沉沉地貼在身上,腹肌溝壑開始若隱若現,某人忽然就安靜了,仰頭盯著他不講話,像老鷹巡視自己的領地那樣。
謀定而後動,她猛地摟住他的脖子縱身撲上去,兩條腿緊緊纏住他精瘦的腰。
兩具年輕滾燙的身體貼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和線條自然也撞在一起。
心跳固然猛烈。濕透的皮膚吮吸著皮膚,連呼吸都開始同步,李映橋把腦袋埋進他的肩窩裏,他身上線條很好看,分寸不多,硬實性感。後脊背的肌理在她來回摩挲下,也開始不斷地繃緊。她就那麽抱著他,親著他的耳朵,在他身上一寸寸不安分地摸,像在測量自己的領地。
俞津楊架著她兩條腿,一隻手箍著她的腰,一隻手去撥她的後腦勺,把人從懷裏撥出來,不讓她親,不讓她摸,偏了下耳朵,執拗地要從她嘴裏聽到回答:“我剛在樓下問你的話呢,為什麽不講。”
“你再問一遍。”
“四十天長嗎?”
她在他耳朵上又咬了下:“彈指一揮間。”
“我還檣櫓灰飛煙滅。”他氣笑了,把人抵在瓷磚上。
“那是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誰在高中卷子上寫的,彈指一揮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他唯手熟爾,很快李映橋呼吸陡變,“能不能別這麽嘴硬,你這都什麽樣了。”
……
服務完一輪。李映橋雙腳落地時,她靠在瓷磚壁上緩神,雙眼慣常地從放空、失焦,慢慢匯聚神氣,今天比往常快。她看著準備脫掉完全濕透T恤的男人,忽然開口:
“俞津楊,我愛你。”
他的動作頓住了。俞津楊高抬著雙臂,T恤卡在脖頸處,很遺憾沒看見她的表情,靜默半秒,他猛地扯掉衣服,直接撈過她濕透的後腦勺,低頭和她急風驟雨地親,又細細密密的吮。
他太清楚了。
沒有比高潮過後的李映橋,更冷靜清醒的李映橋了。
李映橋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回應,潮濕的水汽裹住她的眼睛,霧氣在玻璃上蔓延,兩人身影逐漸模糊,喘息聲交錯,話語仍是清晰得讓人耳熱。
“可以嗎?嗯?”
俞津楊問了又問,他嘴裏似乎隻剩這一句。
“可不可以。”
……
李映橋看著他從床頭櫃拿出某個計生用品的時候,她腦子裏驀然生出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忽然就脫口而出:
“不會是你爸媽的吧,這都過期了吧!”
“……”
俞津楊把人重新抱上床,李映橋的睡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推高,他低頭帶著問號地“嗯?”了聲,一時措手不及地埋在她頸窩裏笑。
他沿著她的頸側往下吻去,幾乎同時沒入:
“你能不說掃興的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