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菲給的藥真是神了。
    那麽重的傷，冷豔蓉胸口塌下去那塊，銀碧那條耷拉著的胳膊，王嬌焦黑見骨的手……藥粉撒上去，沒半天功夫，居然就開始收口長肉！
    等到第二天天亮，三人除了臉色還有點白，行動已無大礙。
    連見慣了生死的洛珩都暗自心驚。
    這藥效，聞所未聞。
    馬車早廢了，一行人全都騎馬，速度反倒快了起來。
    洛珩一馬當先，臉色沉得能擰出水。
    姚菲……謝芸……
    這兩個名字在他腦子裏來回打轉。
    一個是他名義上冰冷疏離、碰都不讓碰的正妻。
    一個是實力深不可測、秒殺武者、出手就是靈丹妙藥的絕世高手。
    她們是朋友？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他前腳剛被一個武者截殺，險死還生，後腳謝芸的朋友就“恰好”路過，救他於危難？
    這姚菲的出現，絕對和謝芸脫不了幹係！
    再想到謝芸那些古怪之處——成婚以來的疏離，每次同房必吹燈讓王嵐頂替，那冰殼子底下藏著的秘密……洛珩心頭疑雲越來越重。
    這女人，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她背後，到底藏著什麽？
    “世子爺，”王嬌策馬湊近了些，臉上還帶著點失血後的蒼白，但眼睛亮亮的，“您說，那位姚菲女俠，真是世子妃的朋友？世子妃居然認識這麽厲害的人物？那她自個兒……”
    她沒敢往下說，但那意思誰都明白。
    冷豔蓉在一旁冷冷接口：“世子妃的事，少打聽。那位姚姑娘救了我們，這份情記下便是。”
    她話雖這麽說，但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顯然內心也極不平靜。
    銀碧沒說話，隻是用僅存的左手輕輕撫摸著剛剛愈合、還顯得有些脆弱的右臂關節，眼神裏一片冰冷，卻也藏著一絲探究。
    洛珩哼了一聲，沒接話。
    他現在沒工夫深究謝芸的底細，當務之急是盡快回到宋國，回到他的大軍之中！
    隻有手握絕對的力量，才能應對一切魑魅魍魎！
    至於這次截殺……
    洛珩眼中寒光一閃，殺意凜然。
    不管是誰在後麵搞鬼，他都要把這雜碎揪出來，碎屍萬段！
    “都給我聽好了！”洛珩猛地一抖韁繩，戰馬加速，“全速前進！用最快速度趕回臨安！”
    “是！”眾人轟然應諾，鞭子抽在馬臀上，十幾騎如同離弦之箭，沿著官道向南狂奔。
    一路再無波折。
    幾日後，隊伍堪堪踏入青州地界。
    遠遠就看到前方煙塵滾滾，一彪人馬打著“霍”字帥旗，黑壓壓一片迎了過來。
    打頭的那個疤臉大漢，不是霍勝胥是誰？
    “世子！世子爺！哈哈哈！可算等到您了！”
    霍勝胥人還沒到，那破鑼嗓子就先炸開了。
    他衝到近前，勒住馬，上下下打量著洛珩，見洛珩全須全尾，這才大大鬆了口氣，隨即又看到冷豔蓉三人臉色不對，身上還有淡淡藥味和未洗淨的血漬，疤臉瞬間一獰：
    “他娘的！真讓衛定疆那烏鴉嘴說中了？路上真遇到不開眼的雜碎了？世子您沒事吧？哪個狗娘養的幹的？老子帶兵去滅了他九族！”
    洛珩擺擺手：“沒事，一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
    他不想多說姚菲的事，話鋒一轉，“臨安情況怎麽樣？那些刺頭兒都收拾幹淨了？”
    霍勝胥一聽這個，立刻來了精神，唾沫橫飛：“世子放心！有您大婚那天一頓敲打，又許了那麽多好處，大部分都老實了！幾個拎不清的，老子和老衛帶著弟兄們親自去勸了勸，現在都乖得很！宋國北境，基本平定！就等您回來主持大局了！”
    “很好。”洛珩點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武力碾壓加利益誘惑，沒人扛得住。
    “走！回臨安！”他一夾馬腹。
    “回臨安！”霍勝胥大吼一聲，帶著幾千精銳騎兵，簇擁著洛珩，浩浩蕩蕩向著臨安城開進。
    重回臨安，氣氛已然不同。
    街上巡邏的士兵精神抖擻，百姓臉上雖然還有些惶恐，但秩序井然。
    皇宮更是被衛定疆帶著漢王軍守得鐵桶一般。
    洛珩徑直入了皇宮，原先宋帝趙佶的寢宮如今成了他的臨時居所和理政之處。
    他剛坐下，還沒喝口熱茶，一個穿著夜行衣、如同影子般的人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中，單膝跪地。
    “主子。”
    是夜梟的成員，洛珩手下的秘密情報頭子之一。
    洛珩抬眼：“查清楚了？”
    “是。”夜梟成員聲音低沉，“截殺主子的那名武者，代號‘血手閻羅’屠千山，常年活動於南疆一帶，認錢不認人，手段極其殘忍。此次出手，是受了大宋鎮南王洛震霆的重金聘請。洛震霆許以王府半庫珍藏，並調動了其在南境的部分秘密力量協助，要求隻有一個：在主子您踏入宋國地界前，不惜一切代價，格殺勿論。”
    “鎮南王……洛震霆……”洛珩緩緩重複著這個名字，手指在冰冷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眼神裏卻已結滿了冰。
    果然是他！
    宋國那些舊皇族裏，就屬這個手握部分兵權、盤踞南疆多年的鎮南王最不安分，跳得最歡！
    自己當初為了快速穩定局麵，暫時沒動他，沒想到這老狗竟然敢先下手，還請動了武者！
    真是活膩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洛珩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讓跪在地上的夜梟成員和旁邊的霍勝胥、衛定疆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老子還沒去找他算賬，他倒先惦記上老子的人頭了？”洛珩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無風自動，“真當老子是泥捏的？”
    霍勝胥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聽是鎮南王，眼珠子瞬間紅了，嗷一嗓子就吼了出來：“媽了個巴子的！是洛震霆那老烏龜！世子！沒說的！給老子三萬兵馬！不！兩萬就行！老子這就去平了他的鎮南王府！把他腦袋擰下來給世子當夜壺！”
    衛定疆相對沉穩，但臉色也極其難看：“世子，鎮南王盤踞南疆多年，根深蒂固，手下也有幾萬能打的兵。我們剛平定宋國全境，大軍分散各處，此時貿然興兵南下，恐……”
    “恐什麽？”洛珩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他都要老子的命了，老子還跟他講什麽時機？”
    他看向夜梟成員：“洛震霆現在在哪？鎮南王府？”
    “是！據可靠消息，他仍在南疆老巢，似乎……似乎在等屠千山的消息。”
    “等消息？”洛珩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好啊，那老子就親自去給他送個‘好消息’！”
    他目光掃過霍勝胥和衛定疆，命令斬釘截鐵：
    “霍勝胥！”
    “末將在！”
    “點齊你本部所有輕騎，再從我親衛營調三千精銳！一人雙馬，帶足十天幹糧！明日拂曉出發，直撲南疆！”
    “衛定疆！”
    “末將在！”
    “坐鎮臨安，統籌全局！調集大軍，隨後壓上！告訴那些剛歸附的軍頭，想加官進爵，想表忠心的，機會來了！自帶幹糧，跟著老子去宰了洛震霆那條老狗！誰砍下洛震霆的腦袋，老子賞他黃金萬兩，連升三級！”
    “是！”衛定疆和霍勝胥齊聲怒吼，戰意瞬間被點燃。
    霍勝胥更是興奮得疤臉都在放光：“哈哈哈！世子您就瞧好吧！看老子怎麽把洛震霆那老小子的蛋黃都給捏出來！”
    洛珩揮手讓他們立刻去準備。
    大殿內很快空了下來。
    他走到窗邊，看著南方，那裏是鎮南王洛震霆的老巢方向。
    眼神冰冷，殺意沸騰。
    老狗，你想玩硬的？
    老子奉陪到底！
    這次不把你連根拔起，老子就不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