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得了與趙老爺商戰的首局勝利後，我站在染坊門口，望著工人們忙碌的模樣，思緒萬千。
    可就在我準備轉身回屋時，阿福急匆匆地跑來：“小姐，老爺請您回去一趟。”
    我一愣：“如今竟還有人願投資於我？”
    阿福點頭：“說是家族那邊要開個會，讓您務必出席。”
    我心裏咯噔一下。自從嫁入徐家後，顧家幾乎沒怎麽主動召見過我。如今突然召集會議，還點名要我去，八成是衝著我在外頭的生意來的。
    “知道了。”我整理了下衣袖，對阿福道，“你盯著點這邊的事，我晚點回來。”
    他應聲而去，我則坐上馬車，一路回了顧府。
    剛進門，就被迎進了議事廳。顧父坐在主位，幾位叔伯也在座，氣氛嚴肅得像審犯人似的。
    我拱手行禮：“女兒拜見父親大人，各位長輩。”
    顧父點點頭，示意我坐下：“琳琅，最近你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
    我心道來了，麵上卻不動聲色：“不知是哪件？”
    “自然是你的染坊。”一位年長的叔伯開口，“聽說你不僅把趙老爺壓了一頭，還拿到了大筆投資，這勢頭，倒是比我們顧家本業還要紅火。”
    我笑了笑：“不過是摸著石頭過河，能撐到現在，全靠大家幫襯。”
    “謙虛了。”顧父輕歎一聲，“這些年，我們一直把你當閨中千金養著，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手腕。”
    我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正想接話，顧父又道：“其實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與你商議。”
    我心頭一動：“請父親明示。”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你母親前些日子提了個想法，說如今你已嫁入徐家，兩家既然結親，不如借這個機會緩和關係，互通有無。我們也覺得……或許是個機會。”
    我怔住：“您是說，要與徐家和解？”
    幾位叔伯神色各異，有人點頭，也有人皺眉。
    顧父道：“你這些年的成績，讓我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與其繼續死磕徐家，不如換個思路，看看能不能聯手做些大事。”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居然主動提出要與徐家緩和關係？
    看來，我這一場仗，打得確實夠響亮的。
    我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那父親打算怎麽做？”
    顧父道：“我想請你出麵，代表顧家去與徐家接觸，表達我們的誠意。”
    我眨眨眼：“讓我去？”
    “你最合適。”顧父點頭，“你既是顧家人，又是徐家媳婦。你若開口，比我們這些老麵孔更有說服力。”
    我忍不住笑出聲：“你此刻的表現，倒是與那冷血模樣無異。”
    “那就靠你說服他們。”顧父語氣堅定，“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看著他，忽然意識到，這位一向強勢的父親，竟然也開始學會信任我了。
    “好。”我站起身，鄭重其事地答應下來，“我願意試試。”
    離開顧府後，我直奔徐家。
    剛進大門，就聽見仆婦們竊竊私語：“聽說顧小姐回來了？”“是啊，不知道這次又是為了什麽事兒。”
    我懶得搭理這些閑言碎語，徑直去了徐景瀾的書房。
    門未關嚴，我推門進去，隻見他正在案前練字，聽見動靜抬頭看我一眼，唇角微揚：“怎麽，打贏了趙老爺，就迫不及待來邀功了？”
    我翻了個白眼：“別貧，我是來談正經事的。”
    他放下毛筆，認真起來：“什麽事？”
    我把在顧家開會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最後道：“我爹想讓我代表顧家，向你們徐家表達合作意願。”
    他聽罷沉默片刻，忽而笑了：“你爹這是終於醒悟了？”
    “你也別得意。”我瞪他一眼，“你祖母那邊恐怕不會輕易鬆口。”
    他歎了口氣：“她那邊，我來處理。”
    我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是常說，我不像表麵那麽冷血嗎？”
    他不理我，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院中青竹，低聲道：“其實，我也一直在等這一天。”
    我一愣：“等什麽？”
    “等一個契機。”他轉過身來，目光堅定，“讓兩家長輩都冷靜下來的機會。”
    我心頭一震，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要幫我一把。”他說。
    “怎麽幫？”
    “接下來的談判，由你主導。”他看著我，“你最了解顧家的想法，也最清楚該如何打動他們。”
    我沉思片刻，點頭：“好，那我就試試。”
    幾天後，徐家設宴款待顧家代表。
    我作為中間人，負責協調雙方談話。
    席間氣氛略顯緊張，尤其是徐家老夫人，從始至終麵色冷淡，看得我一陣頭皮發麻。
    但我還是強作鎮定，先介紹了顧家的意向，再講了我自己的經曆和感受。
    “我知道，兩家積怨已久，不是幾句好話就能化解的。”我坦然說道，“但時代變了，商場如戰場，敵友也不是一成不變的。與其互相消耗，不如攜手共贏。”
    我頓了頓，看向徐家老夫人：“老夫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她冷冷地掃我一眼，半晌才開口：“你倒是說得輕巧。”
    我賠笑：“我不是輕巧，是真心希望兩家能和平相處。您也知道，我如今是徐家人，自然也希望兩家都能好。”
    她哼了一聲，沒說話。
    這時，徐景瀾適時插話：“祖母，其實顧家提出的合作方向很有前景。咱們不妨聽聽他們的詳細計劃。”
    老夫人眉頭緊鎖，最終隻說了一句：“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決定吧。”
    雖然話裏帶著幾分不情願，但這句話，已經算是默許了。
    我心中一喜，連忙趁熱打鐵，將顧家提出的合作項目娓娓道來。
    雙方代表開始深入討論，氣氛逐漸緩和。
    宴會結束時，顧父和徐父甚至難得地碰了杯。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中感慨萬千。
    原來，真正的敵人從來不在明處，而在人心深處的執念。
    而現在，我似乎撬開了這扇厚重的門縫。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徐景瀾走過來，低聲問我：“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我回頭看他，嘴角一勾：“當然是——乘勝追擊。”
    下一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臉色一變：“對了，那個陳先生……”
    我話音未落，徐景瀾卻輕輕一笑：“你想查他的底細？”
    “你怎麽知道？”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聲音低啞：“因為……我也正想告訴你，他是誰。”
    我睜大眼睛，剛要追問，他卻抬手打斷我：“今晚，來書房一趟。”
    說完，他轉身離去，背影瀟灑，仿佛早已掌握全局。
    我站在原地，心頭突突跳個不停。
    這盤棋，到底是誰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