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心疼啊！"
    氣息一塊塊地被切割出來。盡管試圖盡可能保留可用的部分，但幾乎沒有可用之處。
    就像從完全腐爛的果實中挑選可食用的部分一樣，現在清明隻能從雪梅丹的氣息中提取最純淨的內力。那些不符合標準的氣息被大膽地排出體外。
    這是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的行為。
    靈丹本來就是為了增強內力而服用的，而現在清明卻將靈丹的內力排出體外。
    如果製造雪梅丹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氣得口吐白沫地衝過來。
    "難道我想這樣做嗎？"
    該死的基礎！
    丹田中聚集了最純淨的氣息後，現在連內力也無法隨意增加。即使是經過多次提純的靈丹氣息，在他看來也成了巨大的雜質。
    從浩瀚的氣息中篩選出來的純淨之水隻有區區一捧。
    清明拚命將這區區一捧純淨的氣息推入丹田內。
    嗡嗡嗡嗡嗡嗡！
    不久，這股純淨的氣息與清明丹田內沉睡的氣息融合，開始在全身流動。
    一周天。兩周天。
    瞬間完成了十二周天。盤坐的清明身體開始緩緩升入虛空。
    以清明的內功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那氣息太過純淨，導致內力超越了數量上的限製。
    嗡嗡嗡嗡嗡嗡！
    這股清澈無比的氣息在全身流轉，開始過濾掉體內所有的雜質。
    "不對勁？"
    這不是清明所期望的結果。
    清明原本隻是想用純淨的氣息恢複先天之氣，但他的氣息卻脫離了他的意誌，開始再生他的肉體。
    斷裂的雙腕瞬間愈合，身上各處的瘀傷也恢複如初。
    嘩啦啦。
    全身流出的汙垢浸濕了衣服，甚至形成細流滴落在地上。不僅已經打通的大穴，就連經脈也開始變得更加寬廣。
    清明不由自主地仰起了頭。
    "這……天通？"
    百會穴打開了。
    下丹田。
    從通常稱為丹田的地方出發的氣息，先是打開了胸腔的中丹田，現在又打開了上丹田。
    心中頓時生出恐懼。
    世間萬物都有其階段。小孩子需要學會走路。雖然努力可以學會走路，但如果腿腳無力的孩子試圖奔跑，就會摔倒並受傷。
    現在的清明正是這種情況。
    "必須阻止……"
    失控的氣息不知道會做什麽。氣息失控導致肉體崩潰就是走火入魔。
    這已經是走火入魔的邊緣。雖然過程對肉體有幫助，但結果如何無人知曉。
    清明盡力控製住氣息。但那股清純無比的氣息拒絕了他的意誌，繼續沿著自己的道路前進。
    "見鬼，聽我的話！這是我的氣息！"
    清明再次咬緊牙關。這時，氣息才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主人。
    但這隻是暫時的。稍作觀察後，氣息再次開始奔騰。清明咬緊牙關。
    "擋住它！"
    即使氣息逆流導致身體受損，現在也必須擋住這股氣息。清明集中所有意誌力，試圖抑製住這股氣息。
    所以你是道士還是武者？
    "師兄？"
    腦海中響起掌門師兄的聲音。
    師兄的聲音？
    不！這是過去他從掌門師兄那裏聽到的話。
    隱士控製並壓抑著自己。但對那些遵循道的人，則放手不管。嘿，小子。世上的道理哪是靠壓製就能解決的？想要阻擋流水，築起堤壩，水隻會越過堤壩繼續流淌。
    清明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放手吧。放手後一切都會順其自然。人的意誌能改變自然嗎？愚蠢的小子。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廣闊無垠的自然中怎能沒有人的存在呢？
    清明得到許可的氣息流遍全身。原本狂暴沸騰的內力反而變得像水一樣柔和，緩緩流過清明的全身。
    體內的我在流淌。流淌的水流越來越粗，最終匯聚成江河，在清明這個宇宙中流淌不息。
    不知過了多久？
    唰！
    清明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目光從他的眼中流出。
    然後……
    咚！
    哎呀！
    清明從虛空中跌落到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臀部。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飄起來？
    他從未想過身體會漂浮在虛空中。清明揉著麻木的臀部，站了起來。
    呼，差點沒命了。
    真是危險。
    稍有偏差就會半身不遂甚至喪命。剛才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感覺簡直微不足道。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
    清明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腕。斷裂的手腕已經完全愈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堅固。
    不僅僅是手腕。
    體內還有雜質殘留。
    原本以為已經徹底洗淨的身體，隨著境界提升，更多雜質顯現出來。再次清理了體內殘留的雜質。將來達到更高境界時，還會發現更多現在看不見的東西。
    但這都是次要問題。真正顯著變化的是氣血。
    全身仿佛都暢通無阻。
    從頭頂到腳尖，沒有任何一處堵塞。原本他的血脈如同山間的小徑，如今卻像通往皇宮的大道般寬闊。甚至可以說，氣血中馬兒可以奔跑，鷹可以飛翔。
    內功也提升了。
    在修煉過程中，內力也隨之增強。由於所聚之氣極為純淨，哪怕增加指甲蓋大小的內力也要花費一年的時間，這實在是難得。
    先天之氣也完全恢複了。
    綜合來看，這一切意味著。
    容器變大了。
    對清明而言，肉體就是承載武學的容器。容器小了，所能容納的東西自然有限。通過雪梅丹突破新境界後，容器明顯變大了。
    雖然現在隻是一點點增強，但這個容器將成為清明超越過去境界的基礎。
    清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若不是師兄的教導，差點就出大事了。
    仿佛死了一次後有所領悟。以前隻是當作嘮叨的師兄的話，現在有了全新的意義。
    重新認識到。
    我隻是個劍手。
    並不是道士。
    華山既是劍派，也是道派。這是華山的本質。但清明自認為並不適合稱作道士。
    這樣的清明真的能重振華山嗎？
    嗯嗯。
    清明撓了撓頭。這種煩惱並不適合清明。
    無論如何先試試看！
    不行就算了。
    清明搖搖晃晃地走向櫃子。每邁出一步，身體都比預期更快地向前移動，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適應了這種自然的動作。
    哢嚓。
    清明從櫃子裏拿出裝有雪梅丹和梅花丹的盒子，塞進袖子裏。
    嘖，可惜了。
    這些東西對清明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能夠重新調整身體，是因為雪梅丹的氣息作為媒介，並不是因為那氣息本身對內力有幫助。
    即使是最純淨的靈丹，對清明的內力來說也隻是雜質。隻有像紫霄丹這樣的丹藥才稍微有些作用，但也相差不大。
    當然，還是有一點幫助的。但這樣使用雪梅丹太可惜了。如果給其他人，效果會更好。
    嘖。
    清明咂了咂嘴。情況真是微妙。
    唉！
    正在煩惱的他緊緊閉上了眼睛。
    既然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何必留戀？他已經通過十顆雪梅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效果。
    貪心不足蛇吞象，清明啊，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清明毫不猶豫地轉身……
    嘩啦啦！
    哼哼！哼！嗚嗚！
    櫃子裏的幾瓶酒纏繞在清明的腰間。
    這絕不是因為想喝酒。而是出於對陳年百年美酒的好奇心。
    收拾好酒和箱子的清明站在洞口，悄悄回頭望了一眼。
    ‘感覺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為看到了痕跡。
    在這變了樣的華山上，隻有這個洞穴還保持著往日的模樣。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過去。
    令人懷念。
    又令人思念。
    默默凝視著洞穴的清明微微一笑，轉過頭去。
    ‘偶爾還是要來一趟的。’
    雖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飲酒作樂，但心情沉重時來這裏休息一下也不錯。
    ‘不過也不會常來。畢竟過去就是過去了。’
    他是梅花劍尊清明，這一點無可否認。但現在，他是華山的三弟子清明。
    沉迷於過去的人無法走向未來。
    因為過去隻是指引他前行的路標。
    ‘那麽。’
    清明毫不猶豫地躍出洞穴。
    嗖——
    身體變得無比輕盈，與進入洞穴時完全不同。
    他的腳輕輕一蹬崖壁，便不斷向上攀升。
    ‘嘿！’
    一次跳躍便能躍上近三丈的高度，清明瞬間攀上了崖頂。
    ‘還不錯。’
    深深吸了一口氣。
    清新的空氣沁入鼻腔，令人心曠神怡……
    ‘嘔——’
    一陣惡心。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從體內流出的汙物覆蓋。清明皺著眉頭脫下了衣服。
    ‘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從我身上出來！’
    清明無奈地用手指挑起衣服，歎了口氣。
    ‘唉，真是的。什麽事都不順。最近的溪流在哪裏？’
    無論如何，先得把衣服洗幹淨才能回華山。
    清明緩緩走下山。
    那天，那些平時無憂無慮在溪邊飲水的野獸們，都病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