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唐家飛奔。
    “清明少俠！你站住！”
    唐小小抓住裙擺，向清明衝去。但清明頭也不回地拚命逃跑。
    “說兩句話不行嗎！說兩句！隻要說幾句，心情就會改變！給你糖吃！你站住！”
    “什麽，狗屁糖果！”
    清明果斷地奔跑，咬緊牙關。
    “這是幹什麽啊！”
    唉，也不能打她，真是麻煩死了！
    “你站住！喂，你這家夥！你到底站不站住？”
    清明徑直跑進眼前的閣樓，迅速關上門。
    然後貼著門觀察外麵的動靜。
    “停下了。”
    看來即使是唐小小，也不能進入這裏。
    清明長長地歎了口氣，轉身。
    "……."
    "……."
    唐群嶽和清明的目光相遇。
    “……來了嗎？”
    “……是的。”
    兩人之間開始彌漫著微妙的情緒。
    “先……坐下吧。”
    “好的。”
    清明坐在唐群嶽對麵。唐群嶽默默地將茶壺推給清明。
    “喝點茶嗎？”
    “不用了，身上發熱。”
    “涼的。”
    “哦，那好吧。”
    清明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了下去。
    “咕嚕。”
    然後放下杯子，看著唐群嶽。
    “……都挺好的。”
    “嗯？”
    “為什麽要讓道士把女兒嫁給我？就算血濃於水，這也太明顯了吧？”
    “明顯？”
    唐群嶽額頭青筋暴起。
    “嗯？”
    看到他的反應，清明歪了歪頭。
    “不是唐家主您安排的嗎？”
    “我眼睛瞎了嗎？把女兒嫁給你！”
    "……."
    "……."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不是，那她為什麽那樣做？”
    “我怎麽知道！”
    唐群嶽抓住自己的大腿。
    “啊，我自己會搞定！你就介紹我們認識就行了！介紹認識！難道你想讓我嫁給後院的老頭子？閉著眼睛介紹我們認識就行了！”
    “嗚嗚嗚嗚！”
    唐群嶽抓著頭發。
    然後瞥了清明一眼。
    當然，華山神龍是個不錯的婚配對象。從唐家的角度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婚配了。畢竟，未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不就是清明一手促成的嗎？
    “現在他已經這麽強了，十年後別說是我，就算是祖父複活也未必能勝過他。”
    或許在整個武林的曆史上，這個年紀擁有如此實力的人也極為罕見。
    況且，華山作為唐家擴展勢力的理想之地，從唐家家主的角度來看，確實令人垂涎。
    然而……
    "我竟然要接納這家夥成為女婿？"
    不是別人給的嗎？
    作為一個父親，將女兒嫁給清明，這絕非一個可以輕易做出的選擇。
    "在我眼中進土之前，絕不會看到這種場麵！"
    唐群嶽的雙眼燃燒著怒火。
    那是他精心養育的女兒。看著女兒如花般成長，父親最後的願望不就是希望她能遇見良人，過上幸福的生活嗎？
    盡管魔派無數次來訪，家族長老們不斷勸說，但他還是堅持保護著女兒。
    什麽？清明？
    真是氣死我了！
    "別做夢了。"
    "可是，是你自己介紹給我的啊！"
    "那是因為他請求我幫忙的！"
    "……."
    清明一臉無奈地看著唐群嶽。
    "聽你這麽說，我好像很冤枉？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雖然他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被人這樣貶低，難免會生氣。
    然而唐群嶽卻非常冷靜。
    "你的確是個出色的武者。"
    "沒錯！"
    "但你並不是個好人，對吧？"
    "……."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從未聽過如此難以反駁的話。
    一向口若懸河的清明這次也無法反駁。
    "呃……是的。呃……"
    確實如此。
    真是尖銳啊。
    "作為父親，我並不想把女兒嫁給一個優秀的武者，而是希望她嫁給一個好人。作為唐家家主，我隻能盡力阻止。"
    "看來很難兩全其美。"
    "確實很難。"
    唐群嶽聳了聳肩。
    "因此我相信你和華山將成為我的突破口。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
    "那麽現在我們來談談。你想要唐家給你什麽？"
    清明不隻是為了躲避唐小小才來到這裏的。今天與唐群嶽見麵並進行談判，早已是定下的事。
    清明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地看著唐群嶽。
    "應該叫您師叔了。"
    "那樣的話，氣氛會更正式一些……"
    唐群嶽微微翹起了嘴角。
    "你的心思不容易猜透。"
    "嗯。"
    清明看著唐群嶽，搖了搖頭。
    "真是個有趣的長輩。"
    看起來非常務實，卻執著於名分，雖然冷酷到可以犧牲家人，但內心卻有溫情。
    "與唐保不同的人。"
    畢竟，作為唐家家主，肩負重任，不可能像唐保那樣自由。唐保因為驚人的武學天賦，得以擔任太上長老之位，原本他應該被逐出家門。
    "好吧，先這樣。"
    清明靜靜地注視著唐群嶽，開口說道。
    "我們明確一下。唐家是想與華山結盟嗎？"
    "我想要的不是華山，而是你。"
    "但我與華山密不可分啊？"
    "我知道。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如果能得到你，與華山結盟也是可以的。"
    唐群嶽微笑著。
    "支持華山也不是難事。記住，唐家對你寄予厚望。"
    清明也微笑著看著唐群嶽。
    "所以您願意為了我一個人而支持華山。"
    "有些誇張，但你確實值得。"
    "哈哈，果然是家主大人。"
    "什麽意思？"
    "您很擅長說謊。"
    "……."
    唐群嶽的臉色微微一沉。
    "……什麽意思？"
    "哎呀，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是說唐家想與華山結盟有什麽不純的目的。隻是這種單方麵施舍的態度讓人有些不舒服。"
    "嗯。"
    唐群嶽靜靜地看著清明，說道。
    "看來你還年輕，沒有看清形勢。雖然你的實力出眾，但這還隻是可能性。幼虎未必能成為真正的猛虎。"
    "是的，這點我明白。"
    當然，清明的情況有所不同，但從唐群嶽的角度來看，也隻能這麽認為。
    "考慮到這一點，華山無法與唐家平起平坐地談判。即使你成為天下第一，也是如此。你一個人無法讓華山與其他門派平起平坐。"
    "當然，您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那你認為我應該把你當成平等的對象？為什麽？"
    清明輕笑了一聲。
    "為什麽這麽說呢，家主大人。談判應該是雙方都有需求的時候進行的，而不是平等的時候。"
    "……嗯？"
    "不是華山需要唐家，而是唐家需要華山。"
    唐群嶽皺起了眉頭。
    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清明感受到唐群嶽的目光後，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牆邊，取下了掛著的巨大巴蜀地圖。
    "嗯？"
    清明展開地圖放在桌上，用手指指著巴蜀唐家。
    ‘這裏就是唐家。’
    ‘我也看得見。’
    ‘下麵是峨眉。’
    "……."
    ‘左麵是青城。往右邊是武當。再往上就是終南。當然，下麵還有點蒼，不過那就不算了。就算有點蒼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唐群嶽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表情看著清明。
    一個毫無玩笑意味的武林人士的臉。
    一個適合領導巴蜀唐家的臉。
    ‘現在你是真心了吧？’
    然而，清明卻依然從容不迫地接受了唐家主的氣勢。
    ‘唐家的家主不會如此輕浮。’
    唐群嶽自進入唐家以來的表現並非全是偽裝。唐保那樣，唐群嶽也可能天生性格輕鬆。
    但巴蜀唐家的家主之位絕非輕易能勝任的。
    唐群嶽的目的非常明確。
    徹底的利益。
    如果沒有利益，即使對清明有好感，也不會如此友好。
    ‘你想說什麽？’
    ‘真是巧合啊。’
    ‘什麽？’
    ‘四麵八方都被堵住了。而且都是與唐家實力相當甚至更強的門派。再加上遍布巴蜀的丐幫。嗯……’
    清明看著地圖，身體微微顫抖。
    ‘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
    唐群嶽稍稍恢複了從容。
    "看來你有些誤會了。本家和古派的關係並不差。甚至可以說他們是戰友和同僚。"
    "是的，您說得對。"
    清明聳了聳肩。
    "在魔教覆滅之前，是這樣的。"
    一瞬間，唐群嶽的眼中閃過一絲青光。
    清明留意到唐群嶽的反應，繼續說道。
    "當有共同敵人的時候，他們會團結在一起。但一旦敵人消失，那些曾經團結的人就會因利益而分裂，不得不尋找新的敵人。即使這個敵人是他們曾經並肩作戰的同僚也一樣。"
    "……你。"
    "其他世家並沒有什麽大問題。南宮、彭家、慕容等顯赫世家都在東邊，他們可以互相幫助。然而隻有唐家？"
    "……在西邊。"
    "是的。而且與其他世家相連的道路都被古派占據著。換句話說，無論五大世家如何，唐家最終隻能孤軍奮戰。不是嗎？"
    唐群嶽沒有回答。
    或許是清明準確地戳中了他的內心，又或許是因為這荒謬的解釋讓他感到困惑，唐群嶽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繼續說吧。"
    "唐家已經被包圍了。"
    "……."
    "一方霸主聽起來不錯。但換個角度看，這也意味著離開了這片區域就什麽都不是。成為一方霸主的人最終會把目光轉向這裏。"
    清明用手指指向中原的中心。
    "不是嗎？"
    "……."
    "就算沒有上官也沒關係。被古派四麵包圍壓迫的局麵肯定不是唐家希望看到的。因此唐家需要朋友，一個能製衡他們的朋友。不過，哎呀？恰好這裏有。"
    清明的手指沿著地圖移動。
    他指向的是雍州。
    終南和武當的背後。
    "華山在這裏呢？"
    "……."
    "嘿嘿，真是巧啊。為什麽華山會在這裏呢？正好處於製衡武當和終南的好位置？真是奇怪。"
    清明的話讓唐群嶽的臉色變得僵硬。
    ‘這家夥到底知道多少？’
    看到唐群嶽的表情，清明微微一笑。
    "哎呀，別這麽緊張嘛。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可以。"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嗯，大概是……"
    清明聳了聳肩。
    "當我們到達巴蜀的消息傳到唐家主耳中的時候？"
    "……."
    唐群嶽這才意識到一個事實。
    "我完全看錯了這家夥。"
    他不是隻有蠻力的蠢貨。
    這家夥是一條滑頭蛇，而且是非常狡猾的那種。
    說不定今天在這裏，這條滑頭蛇的尾巴就會勒住唐群嶽的脖子。
    唐群嶽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清明的手掌之中，背脊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