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讓我穿這個？"
    "是的。"
    白天看著眼前的衣物，露出微妙的表情。
    "這……是你們商隊的？"
    "是的，這是我們商隊成員穿的衣服。"
    "但我們有必要穿這個嗎？"
    "哎呀，大人，我們要去滇國。如果穿著這樣的衣服進去，肯定會引起騷亂。隻有看起來像是我們的人才能順利進入。"
    "哦，原來如此。"
    白天悄悄轉過頭。
    先說服清明這家夥……
    "怎麽了？"
    "……."
    看到清明已經換好了衣服，白天嚇了一跳。
    "你穿上了？"
    "嗯，怎麽了？"
    "我以為你不肯換呢。"
    他們身上的武服上繡著象征華山的梅花圖案。
    雖然對人沒有什麽尊重，但對華山的尊重卻是滿滿的清明，所以以為他會鬧別扭。
    "為什麽？"
    "那個衣服……"
    "這件？"
    清明隨手將華山的武服塞進了包袱。
    "衣服就是衣服嘛。"
    "……."
    "師叔你也快換上吧，我們得趕緊去滇國。"
    "……嗯。"
    白天強忍著內心的不滿，接過衣服。
    換好衣服的華山弟子們聚在一起，互相看著對方，忍不住笑了起來。
    平時隻見過他們穿武服的樣子，現在穿上商隊的衣服，彼此都覺得有些尷尬。
    "趙傑的衣服幾乎合身呢？"
    "嘿，出身就是出身，果然完美。"
    "諾，不要戲弄我，師兄！"
    趙傑的臉漲得通紅。
    這時，華平商團的郭鏡走過來，鄭重其事地叮囑他們。
    "眾所周知，滇國是個危險的地方。原本就不允許除獲準人員以外的其他人同行。"
    "是，行首大人。"
    "所以，請務必不要做出暴露身份的行為。真的，再三拜托你們了。"
    行首幾番叮囑後，好奇心起的白天試探性地問道。
    "看來滇國的管控相當嚴格啊。"
    "雖然確實有人在管理滇國，但這隻是名義上的。滇國無法擺脫野獸宮的影響。控製滇國進出的人也正是那野獸宮。由於官府影響力不及此地，他們的橫行更為嚴重。"
    "官府為何放任不管呢？"
    "滇國土地貧瘠。即使與他們對抗征服了那裏，也得不到什麽好處。因此，官府並不在意收複此地。結果隻有來往滇國的商人們受害。"
    "嗯。"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尋找紫木草，白天這輩子都不會來到滇國。
    "所以，請再次拜托你們。如果這次的事情出了差錯，我們商團將再也無法進入滇國。那我們就隻能走向滅亡了。"
    "請放心，我們也不會……"
    白天不由自主地看向清明。
    "……盡量不惹麻煩。"
    我會盡力的。盡力。
    但事情並非總能如我所願。
    "拜托了。"
    郭鏡叮囑完畢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聽到郭行首的話，白天再次確認了野獸宮在滇國的地位有多麽絕對。
    "似乎比巴蜀唐家的影響力還要大？"
    "的確如此。巴蜀有能製衡唐家的門派，但滇國並沒有什麽有名的門派。"
    尹鍾的話讓白天皺起了眉頭。
    "嗯？但滇國不是還有點蒼派嗎？"
    "……嗯，是這樣沒錯……"
    尹鍾支吾之際，一直聽著兩人對話的清明漫不經心地替他回答道。
    "點蒼派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
    "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點蒼派對擴大勢力或增強影響力之類的事毫無興趣。他們隻是聚集在深山裏修煉道法和武功而已。"
    "我們也差不多吧？"
    "哎呀，比起點蒼派和昆侖派，華山和武當根本算不上道士。隻是徒有虛名罷了。"
    "……."
    真是的，這家夥現在居然開始貶低自己的門派了。
    "道士都是一個樣的。"
    "不，是真的。點蒼派和昆侖派根本不關心外界對他們的評價。"
    "……."
    "即使被九大門派趕出去也會無所謂嗎？"
    "這怎麽可能？"
    "想想看，如果他們對這些事情有一點興趣，還會在遙遠的青海或滇國建立門派嗎？巴蜀都被當作鄉下地方，滇國就更不用說了。"
    "嗯，也是。"
    白天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從同為道士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門派。因為他們完全不幹涉世俗之事。點蒼派應該也不在乎外麵的野獸宮做什麽。"
    "如果厲害的話，的確很厲害。"
    白天搖了搖頭。
    雖然厲害，但如果讓他那樣生活，他實在做不到。
    "所以別在意點蒼派。重要的是野獸宮。"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我是乞丐出身。從小聽了很多傳聞。"
    清明若無其事地回答後，在其他人開口前迅速轉移了話題。
    "我們在巴蜀耽擱了太多時間，所以盡量不要出事。盡快前往滇國才是最重要的，要盡量配合商團。"
    白天不自覺地張大了嘴。
    這不是誰在教訓誰嗎？
    "時間都是你耽誤的！如果你早點行動，我們幾天前就能出發了！"
    "你這個人真小氣！還提過去的事！"
    "唉！"
    白天強忍住怒火，無力地歎了口氣。
    "總之明白了。先盡量配合，安靜地前往滇國。"
    這句話能否遵守，還需拭目以待。
    華山的弟子們走在裝滿行李的馬車周圍，跟隨商隊前行。
    與來巴蜀時換馬不停歇地疾馳相比，現在的速度簡直慢得無法比擬。因此感到憋悶也是無可奈何的。
    但也沒有其他辦法。
    離開商隊的人不可能帶多匹備用馬匹，隻能考慮馬匹的體力來移動。
    "唉，這樣什麽時候才能到滇國啊？"
    清明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也是他第一次親自前往滇國。憋悶得全身都快長蟲子了。
    "要是路修得好一點，就能更快到達了。"
    白天看著混亂的道路，皺起了眉頭。
    甚至越遠離錦官城，接近滇國，道路就越發崎嶇。
    道路需要持續維護才能保持暢通。如果無人管理，每次馬車經過都會磨損路麵，露出石塊，變得一片狼藉。
    通常這種道路的維護是由官府負責的，但滇國地處偏遠，官府的影響難以觸及，因此道路無人管理。
    郭鏡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暗自歎息。
    “這裏還是巴蜀的地界。”
    “啊，是嗎？”
    “是的。但由於這裏是通往滇國的必經之路，官府並未覺得有必要進行修繕。”
    “這麽說來，越往前走，路會越差。”
    “沒錯。而且問題不僅於此。越接近巴蜀和滇國的邊界，盜賊橫行，這是一條充滿危險的道路。”
    郭鏡歎了口氣。
    “中原的官府和武林派係也因懼怕與野獸宮發生衝突，未派遣人員前往。因此現在滇國和巴蜀的交界地帶幾乎成了無法之地。”
    “啊，原來是這樣……”
    白天微微轉頭，看向護衛商隊的武士們。
    原本人員就有限，人手不足，卻帶了這麽多護衛武士，看來是為了應對盜賊。
    “我們已經進入邊境地帶，請大家務必小心。如果發現可疑之人，請立即告訴我們。”
    “我們會的。”
    “我們會盡力加快速度，請大家忍耐一下，感謝你們的理解。”
    “哪裏哪裏，行首大人。我們已經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必為我們勉強行事。”
    白天向郭鏡鞠了一躬。
    然而，他那從容的姿態並沒有維持多久。
    “太晚了……”
    "……."
    “太晚了！太晚了！這太晚了！”
    “……又怎麽了？”
    清明鼓起了腮幫子。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能到滇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馬車拉著貨物，速度自然會慢。沒有替換的馬匹，我們也拉不動。”
    “這也太慢了！這樣去滇國，不是季節變化，而是年份都要變了！回去的路上掌門人恐怕都不在了！”
    “喂，你這小子！怎麽能這麽說！”
    “憋屈啊，憋屈！”
    清明一臉苦澀。
    “要不我們來拉車怎麽樣？”
    “……首先，人拉車太顯眼。其次，這樣一來滇國的人就會知道我們會武功，這怎麽解釋？”
    “嗚嗚嗚。”
    清明撓了撓頭。
    “但這實在太慢了。”
    雖然加入商隊時已有心理準備，但實際比想象中還要慢兩倍。這樣下去一個月內能到達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清明歎了口氣，轉過頭。
    “怎麽野營準備這麽慢？”
    停下趕路開始準備野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商隊成員還在忙碌。
    “趙傑師兄，野營準備通常需要這麽久嗎？”
    “通常不會這麽慢……”
    趙傑撓了撓頭。
    “本來護衛武士就忙於布置，商隊成員不足，再加上我們的加入，人手變得更少了。”
    “嗯？”
    清明咂了咂舌。
    “所以是因為人手不足才這麽慢？”
    “看來是這樣。”
    “哎！早說讓我們幫忙，早就結束了！真是讓人難堪。”
    清明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
    “畢竟是唐家主的客人，可能不好意思使喚我們。”
    “早點幫忙早點休息早點出發不是更好！”
    “我們是這麽想的……”
    白天暗自歎息。
    “果然這家夥在這方麵挺有意思的。”
    雖然在華山被人取笑，但‘華山神龍’這個名字如今震動整個中原。‘天下第一後起之秀’這個稱號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
    按理說應該有些傲氣，但清明無論是在成名前還是現在，都一如既往……
    “真是個混蛋。”
    啊，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吧？
    “幹什麽呢，快去幫忙。那些大叔們早點休息，明天才能早點出發。”
    “好，就這麽辦。”
    就在白天露出滿意的微笑，準備起身的那一刻。
    “嗯？”
    “啊？”
    “怎麽回事？”
    華山的弟子們齊刷刷地望向一個方向。
    黑暗中，灌木叢在搖動。
    片刻之後。
    “嗬嗬嗬嗬嗬。”
    “哈哈哈！”
    伴隨著陰險而豪邁的笑聲，十餘名怪人從灌木叢中現身。
    “什麽人！”
    護衛商隊的武士們迅速拔出武器，擋在怪人麵前。
    "嘿嘿嘿。你們運氣真好，竟然在這裏紮營。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裏是我們的障虎寨的地盤嗎？"
    "隻要留下財物，我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否則就把命也留下！"
    望著出現的強盜們，華山派的弟子們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
    一聲呻吟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山賊嗎？"
    "是山賊。"
    "不對，這裏可是平原，應該叫馬賊或野賊才對吧？"
    "總之是強盜。"
    "嗯，就是這樣。"
    真是世道啊。
    竟然是強盜。
    白天苦笑著。
    "活了這麽久，我還真沒遇到過強盜呢。"
    "要處理掉嗎？"
    就在趙傑向前邁出一步的那一刻。
    "哎，不是這樣的。"
    背後傳來一個勸阻的聲音，那聲音仿佛不知所措。
    華山派的弟子們帶著不安的表情回頭望去。
    那裏站著的是麵帶佛祖微笑的清明。
    "他們哪是什麽馬賊，在我看來完全不同。"
    "……看起來像什麽？"
    "不是馬賊，而是馬，馬。"
    "……馬？"
    "嗯。"
    清明咧開嘴笑了。
    "這些強壯的馬會把我們帶到滇國去。哎呀，我們真是走運。"
    "……."
    "還愣著幹什麽？快抓住它們！"
    "……."
    偏偏是來搶劫這裏的馬賊們，讓白天感到有些同情，鼻子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