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是的。"
    "這麽快？"
    "是的。"
    唐群嶽一臉茫然地看著唐盞。
    "剛剛收到報告，華山的弟子們從滇國回到了四海商會，這才過了一時辰，他們就已經回雍州了？"
    "……我也很驚訝，但確實是這樣。"
    "嗬。"
    唐群嶽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到底有什麽急事，連杯茶都沒喝就走了。"
    無論多麽忙，我以為他們會來一趟唐家，沒想到他們連影子都沒見就回雍州了。
    真是無情的小子們。
    唐群嶽輕輕歎了口氣。
    仔細想想，他們沒有必要特意來巴蜀唐家。他們是平等的朋友關係，而不是需要匯報的上下級關係。
    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有些失落，這意味著我在乎他們。
    唐群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怎麽說呢。
    就像小時候約好一起玩的朋友沒有出現在約定地點的感覺一樣。
    "而且，這還隻是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
    "嗯？"
    "華山的弟子們似乎已經拿到了滇國茶葉的專賣權。"
    "……專賣權？"
    "是的，但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沒什麽好確認的。"
    正在匯報的唐盞微微睜大了眼睛。
    唐群嶽看著他的反應，淡淡地繼續說道：
    "那家夥拿到專賣權就跟吃掉野獸宮的神物一樣。我們唐家藏在暗處的東西都被他搜刮幹淨了，更何況是野獸宮呢？"
    "也是。"
    想到清明的樣子，唐盞點頭表示理解。
    "總之，真是遺憾。他們這麽快就回去了。"
    就在唐群嶽略帶遺憾地吐露心聲的那一刻，門外傳來一個略顯急切的聲音。
    "家主！"
    "何事？"
    "四海商會的會長求見家主。"
    "嗯？"
    唐群嶽皺起了眉頭。
    "四海商會。"
    "請他進來。"
    "是！"
    不久，門開了，四海商會的會長趙平走了進來。
    "拜見唐家主。"
    "許久不見。有何貴幹？"
    "特來送信。"
    "信？"
    唐群嶽微微皺眉。
    能讓商會會長親自送來，這封信一定非同小可……
    "可是華山神龍的信？"
    "正是。"
    唐群嶽不禁笑了起來。
    看到他的笑容，趙平有些緊張地低下了頭。
    "是我失禮了嗎？"
    "並非如此。隻是想到有些好笑罷了。"
    "可否告知何處好笑？"
    "你想想看。四海商會的會長和我，在巴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卻要傳遞一個年輕人的信件，而我又欣然接受，這情景實在有些滑稽。"
    趙平微微一笑。
    "重要的不是年齡。"
    "說得也是。那信呢？"
    "在這裏。"
    唐群嶽接過趙平遞來的信，拆開信封，饒有興趣地讀了起來。
    仔細讀完信後，他放下信，臉上已恢複平靜，目光直視著趙平。
    "會長知道這封信的內容嗎？"
    "我隻是奉命前來送信。據說家主會告訴我該怎麽做。"
    "真是大膽。"
    唐群嶽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若按信中所說，今後與滇國的茶葉貿易將由四海商會獨占。"
    "確切地說，是由華山獨占，我們隻是代為辦理，並收取少量手續費。"
    "這點費用也能帶來巨大的利潤。"
    唐群嶽緩緩捋了捋胡須。
    "華山神龍希望我們唐家也參與茶葉貿易。隻要我們掃清巴蜀與滇國之間的馬賊，保護往來商隊，便會給予適當的報酬。"
    聽到這出乎意料的信件內容，趙平緊閉雙唇，目光不斷打量著唐群嶽的表情。
    真是個無所畏懼的人啊。
    這是對清明的評價。
    其實這個提議本身並不壞。唐家無需付出太多努力便能獲得利益。
    問題在於清明是在唐家提出這個建議。
    讓自尊心極強的唐家承擔護衛職責，如果不是清明，其他人根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嗯。"
    唐群嶽似乎也對此有所顧慮，輕輕撓了撓下巴。
    "你怎麽看？"
    這是對唐盞的提問。
    唐盞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回答道。
    "家主，請接受吧。"
    "理由呢？"
    麵對唐群嶽的詢問，唐盞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決定並不容易，但這並不是一件難事。更何況考慮到我們所能獲得的利益，這更是理所當然的。"
    "就為了那點錢？"
    "並非金錢上的利益。"
    "嗯？"
    唐盞堅定地看著唐群嶽，眼中充滿了自信。
    "金錢上的利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以保護商隊的名義自由出入滇國。"
    "……這可能嗎？"
    唐群嶽半信半疑地問道。唐盞瞥了一眼趙平，趙平立刻開口說道。
    "聽說華山與野獸宮結為盟友，華山弟子在滇國各地都能得到與滇國人同等的待遇。與華山結盟的唐家，至少也能得到類似的待遇。"
    "嗯。"
    與滇國人同等的待遇。
    唐群嶽的思緒開始複雜起來。
    唐盞再次開口。
    "能夠進入滇國，也就意味著可以與野獸宮結盟。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
    "……真是大膽。"
    唐群嶽微微搖頭，但臉上並無不悅之色。
    反而覺得這種局麵頗為有趣，嘴角不斷上揚。
    "四海商會會長。"
    "是，唐家主。"
    "從這一刻起，所有與滇國往來的商隊都將受到巴蜀唐家的保護。任何妨礙商隊的人都將被視為與唐家為敵。"
    "感謝家主！"
    趙平深深鞠躬。
    這樣一來，所有環節都銜接上了。不滿四海商會代理壟斷權的商會，以及覬覦利益的盜賊們，現在都無法輕舉妄動。
    畢竟在這巴蜀境內，唐家就是王。
    巴蜀與滇國的貿易受到唐家和野獸宮的庇護。誰敢輕易插手？"
    "那麽……喝杯茶如何？"
    "不，家主。我現在有許多事情要做。一旦理清頭緒，我會立刻回來。"
    "您這麽忙，不必親自前來。發個信函即可。"
    "感謝您的體諒。那麽，請您保重。"
    趙平低頭匆匆離去後，唐群嶽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他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向唐盞。
    "你怎麽看？"
    "出乎意料。"
    "是吧？"
    唐盞點了點頭。
    "像華山神龍這樣的人物，不會僅僅把我們當作護衛來用。這恐怕是要利用我們在華山的地位，與野獸宮建立聯係。"
    "確實如此。"
    "如果華山、唐家和野獸宮結為同盟，就能連接起雍州、巴蜀和滇國。這樣一來，中原西部的這三個門派就能發揮巨大的影響力。"
    "這將是九大門派之一與五大世家之一，再加上塞外四宮之一共同組建的新同盟……"
    唐群嶽腦海中浮現出的中原地圖上，西邊的梅花開始盛開。
    "是要重新繪製江湖勢力圖嗎？"
    "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僅憑一次滇國之行就辦成了這樣的大事。"
    "的確……的確厲害。"
    他一邊設想各種可能性，嘴角漸漸上揚。
    ‘真是鬼才啊。’
    巴蜀唐家幾十年來苦思冥想的事情，竟然在短短兩個月內解決了。
    ‘這絕不是終點，華山神龍？’
    唐群嶽對那家夥將來會做什麽感到十分好奇。
    "這次交易讓唐家獲得了巨大的利益。早知道這樣，應該給華山掌門送一份更大的禮物。"
    "現在還不晚。現在送去禮物也不遲。"
    "有必要嗎？"
    "如果禮物在他抵達華山之後送到，他也會更有麵子，我們也能更風光些。"
    "嘖嘖。他們可不是那種靠政治手段接近的人。你還差得遠呢。"
    "……對不起。那就當沒這回事……"
    "以我的名義，隆重地送去。"
    "……."
    "……."
    "什麽？"
    "……不了。"
    唐盞微微低下頭。唐群嶽終於移開目光，露出微妙的笑容。
    ‘中原將在那小子手下玩弄於股掌之間。’
    然而，一種難以抑製的喜悅湧上心頭。
    "華山，華山。看看它能飛多高。不……我也願意成為那翅膀的一部分。"
    唐群嶽的眼睛燃燒著熱情。
    ＊＊＊
    "呼！呼！呼！清明啊！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不會死，不會死！我沒聽說過有人跑著跑著就死了。"
    "喂，你這個瘋子！再怎麽說也不能這樣啊。從巴蜀跑到雍州怎麽可能？至少騎匹馬吧！"
    "我們比馬快。"
    "……雖然這麽說沒錯！"
    聽到四處傳來的抗議聲，清明皺起了眉頭。
    "與其抱怨，還不如多走一步！掌門人的命都快沒了！去休息吧，去休息！到了華山隨時都能休息！"
    "嗚嗚嗚嗚。"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連飯都沒吃上一口就逃出來的趙傑發出呻吟。
    跑步也要有個限度。他已經連續三天以這種速度奔跑。現在嘴裏已經幹得需要糖了。
    趙傑抓住搖搖晃晃的尹鍾。
    "師兄！振作起來！"
    "……敵人。"
    "什麽？"
    "……早知道對那些馬賊好一點。沒想到這麽辛苦。"
    "……."
    這家夥現在真的要對所有人好了。快清醒過來！
    這時，喘著粗氣的白天疑惑地看著清明。
    "說起來，清明啊。"
    "嗯？怎麽了，師叔？"
    "為什麽要把唐家拉進來？無論怎麽想，你都不像是會分錢的人。"
    "哦，那個？"
    清明嘿嘿一笑。
    "不用花錢。"
    "……嗯？"
    "那筆錢由四海商會墊付了。"
    "……."
    "當然要花不少錢，但唐家的武士可以用錢雇傭，這怎麽可能？"
    "是啊，是啊。"
    等等。
    真的嗎？
    "本來馬賊們就已經蠢蠢欲動了，如果聽說有糧食和茶葉運來，肯定會像瘋狗一樣撲上來。但隻要放幾支毒針，一切都會變得輕鬆。"
    "……這理由真是簡單明了。"
    一直默默聽著對話的趙傑瞪大眼睛衝向清明。
    "喂！你在說什麽！難道我們現在要去搶劫自己家？"
    看到不顧疲憊衝過來的趙傑，清明咂了咂舌，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
    "怎麽，商人家裏怎麽會生出你這種人？四海商會安全，唐家賺錢，我們安心，這有什麽不對！"
    我說的是武道上的欺詐，清明。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
    清明再次開始奔跑，並興奮地大喊大叫。
    "現在我們有一段時間不會去巴蜀或滇國了，所以我們不去也沒關係。這樣錢就會滾滾而來！我們什麽都不做，他們自己來來往往就能給我們賺錢！這簡直是完美的事！哈哈哈哈哈！"
    白天斜眼看著他，搖了搖頭。
    一瞬間，清明的眼睛仿佛變成了銅錢的形狀。
    不知為何，我對滇國和巴蜀有些愧疚。
    對不起。
    不過，請理解，不隻是你們，我們也很辛苦……華山也很難熬……
    就在那一刻。
    "那邊。"
    "嗯？"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旁奔跑的劉怡雪微微愣神地看著遠處。
    "華山。"
    "啊……"
    終於映入眼簾。
    在遠方。
    雲霧繚繞的險峻懸崖。
    巍峨聳立的巨大山峰。
    "……終於到了。"
    "華山！"
    漫長的旅程結束了，終於到達了華山。
    "走吧！"
    "是，師叔！"
    "好！"
    華山的弟子們立刻朝著華山跑去。
    步伐輕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