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
    "哈！"
    清明喝了一口酒，露出仿佛置身極樂世界的表情。
    "就是這個味！就是這個味！"
    許久未飲，酒的味道格外醇厚。
    少林寺畢竟是寺廟，沒有地方弄到酒。因此清明對酒的渴望愈發強烈，魏立山卻機智地帶了十瓶酒作為禮物。
    "所以說，還是要多交朋友啊。"
    當然，清明並不是那種沒有酒就不能活的人。
    但是人不都是這樣嗎？
    隨時都能弄到的時候，反而不會去找酒，但……
    "這裏不能喝酒。"
    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會更加渴望。
    嗯？
    隻有我這樣嗎？
    哎。不可能。
    清明嘿嘿笑著撕開一塊肉幹扔進嘴裏。隻是有一點遺憾……
    "下酒菜有點不夠啊。"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點，卻隻能靠這點肉幹下酒。
    天上的師兄們看到這一幕，定會心疼得流淚。
    在仙界的師兄們聽到這話，恐怕會破口大罵，清明卻泰然自若。
    "唉。沒辦法了……咦？"
    清明歪著頭，搖晃著手中的酒瓶。
    "……沒了？"
    他轉頭看向角落裏堆放的酒瓶。
    "一。二。三……九。九？"
    那麽加上這個就是十個。
    酒沒了。
    他握著酒瓶的手顫抖起來。
    ‘沒酒了？’
    不行啊？
    還不夠啊？
    清明搖晃著空酒瓶，發出痛苦的聲音。
    "再喝一瓶就好了。"
    怎麽辦呢？
    清明悄悄轉頭看向窗戶。雖然窗戶窄小，但他穿過它易如反掌。
    於是悄悄溜出去到鎮上……
    絕對不行！這兩天絕對不能出事！絕對不行！
    腦海中響起玄從那懇切的聲音，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嗯嗯嗯。"
    苦惱不已的清明最終搖了搖頭。
    ‘我也收斂了很多啊。’
    以前的話，掌門人的叮囑根本不在話下，隻要想喝酒，立刻就會跳出去，在酒館裏喝上一杯。
    啊，所以每當聽到酒的話題，掌門師兄就會發火嗎？
    真是不好意思啊，掌門師兄。
    喂，這虎崽子一樣的家夥！道士這家夥！
    哪裏來的野獸在叫？怎麽有奇怪的聲音？
    "咳。"
    低聲清了清嗓子的清明咂了咂嘴。
    "雖然可惜。"
    既然之前已經鬧過一次了，這次再無視掌門人的話下山去，總覺得有些尷尬。
    清明歎了口氣，打開門走了出去。
    "沒人？"
    以前白天無理幫的人會守在清明的門前。
    但因為華影門的弟子們來了，場麵變得混亂，或許是覺得在俗家弟子麵前監視清明有些丟臉，現在看不到他們了。
    ‘這裏也沒有廚房。’
    就算有，也是寺廟的廚房，翻遍了也找不到酒。
    ‘嗯。’
    他撓了撓臉頰，突然眼睛一亮。
    ‘不對不對。華影門主不一定隻帶了我的酒。說不定還給掌門人和其他長老們備了酒。’
    清明嘿嘿一笑，邁步向前走去。
    華影門主的住所肯定在那邊……
    "嗯？"
    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透過前殿走廊的窗戶，看到一個身穿黑色武服的人迅速向某個方向走去。
    "哦？"
    清明眼睛一亮，抓住窗框。
    "嘖嘖，我就說嘛，稍微一不留神就出事了，出事了。"
    清明自言自語了一句，從窗戶跳了出去，然後背著手，慢慢走向剛才有人跑過的地方。
    呼呼呼。
    劍劃破虛空。
    汗水浸濕了他的臉龐，雙腿也開始顫抖，但白商依舊不停地揮劍。
    即使手心磨出了血，他的劍也沒有停下。
    ‘都是因為我。’
    原本華山有機會在天下人麵前展示出令人驕傲的成就，但他失敗了，失去了這個機會。
    更令他沮喪的是，從現在起，即使華山取得任何成就，他也無法參與其中。
    隻有他自己。
    哢嚓。
    咬緊的下唇微微裂開，鮮血緩緩流下。
    ‘為什麽我總是。’
    當然，他知道。
    自己也在變強。
    曾經連正眼都不敢看的名門弟子，如今已經被他一一擊敗。過去的白商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場景。
    即便如此，這種焦慮感依然存在，是因為那些清字輩的人進步得太快了。
    尹鍾和趙傑。
    白商知道，他已經不再是白字輩的第二人。劉怡雪已經達到了他無法企及的高度，而得到清明指導的白字輩中的一些人也已經超越了他。
    甚至在清字輩中，除了尹鍾和趙傑之外，也有不少人超過了他。
    實力是相對的。
    無論他變得多麽強大，門派內總有人比他更強，他又怎能僅僅因為自己變強了就自我安慰呢？
    過去一直忽視的事情，現在終於顯現出來，他再也無法回避了。
    咕嚕嚕。
    握劍的手更加用力。盡管手上傳來陣陣疼痛，白商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用力。
    ‘都是因為我太弱太笨。’
    他並沒有什麽遠大的夢想。
    在清明出現之前，他心中就有白天這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他的夢想隻是輔佐白天，讓華山成為一個更好的門派。
    是的，隻是一個樸素的夢想……
    白商的劍停了下來。
    片刻後，他緩緩放下劍，喘著粗氣仰望天空。
    夜空中沒有一絲雲彩，一輪明月高懸，俯視著他。
    ‘我是不是不適合華山？’
    並不是因為失敗才這麽想。
    其實這個想法已經很久了。
    過去的華山是由他和白天共同引領的。但在清明出現之後，華山快速變化的速度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跟不上節奏的人。
    因此有時他會覺得追趕不上這種成長的速度。雖然外表看不出，但內心確實有這樣的感覺。
    然而……
    走到這一步，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
    ‘也許我在妨礙別人吧？’
    一個沒有實力的人占據著白字輩第二的位置，反而阻礙了其他更有潛力的人的成長。
    白商靜靜地望著天空中的月亮。
    ‘真亮啊。’
    他並不奢求太陽。
    那是別人的事。他所渴望的位置，就像是明亮的太陽照亮世界後暫時休息時，俯瞰黑暗的月亮一般。
    但現在對他來說，別說月亮，連星星都感到遙不可及。
    今後到底該怎麽辦呢？
    “呃。”
    這時，他背後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
    白商回頭望去。
    “嗯？”
    那裏出現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臉孔。
    看到緩緩走來的清明，白商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怎麽知道的？”
    “你那麽大張旗鼓地出去，不知道才怪呢。”
    “已經出來好一會兒了。”
    “下山到村裏去了一趟，花了一些時間。”
    “嗯？”
    村子？
    去那兒幹什麽？
    清明從包袱裏拿出一樣東西，扔給了白商。
    啪。
    白商下意識接住了清明扔過來的東西。
    看到手中的白色瓶子，白商睜大了眼睛。
    “……酒？”
    “來一杯怎麽樣？”
    看著咧嘴笑的清明，白商無奈地歎了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樣真的好嗎？”
    這裏是崇山。
    天下武林人士視為聖地的地方。
    即使少林的山門已經開放，但在崇山喝酒，對白商來說，這超出了他的價值觀。
    但是……
    “不喝嗎？”
    “喝，喝！”
    偶爾放縱一下也不錯吧。
    白商小心翼翼地打開酒瓶，聞了聞飄出的酒香。
    “嗯。”
    刺鼻的味道，肯定是毒酒吧。
    “本來想買好的，但今天覺得這個更適合。”
    "……."
    真是多此一舉。
    白商默默地把酒瓶放到嘴邊。
    咕咚。咕咚。
    “啊啊！”
    酒咽下去後，喉嚨仿佛在燃燒。但此時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嘿嘿嘿嘿。”
    清明看著白商喝酒的樣子，笑了起來，也開始大口喝酒。
    咕嚕咕嚕咕嚕。
    “就是這味道讓人活著。”
    他笑著再次翻找包袱，很快一盤烤鴨出現在白商麵前。
    白商搖了搖頭。
    “在崇山喝酒吃肉。”
    簡直不敢想象的事情。
    即便如此，他沒有起身離開的原因是，他已經漸漸覺得這樣的事並不奇怪。
    都是這家夥的錯。
    白商眯起眼睛看著清明。
    某天突然出現在華山，徹底顛覆了他所知的華山的家夥。
    白商沉默地再次舉杯喝酒。
    兩人之間有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對話，隻有喝酒的聲音和蟲鳴聲在崇山中靜靜回蕩。
    首先開口的是清明。
    “怎麽樣。”
    “嗯？”
    “心裏好受些了嗎？”
    "……."
    白商默默地看著夜空。
    “人生總有失敗的時候，何必這麽糾結。而且現在他是我們打不過的人。無論誰上場……”
    “不是那樣的。”
    白商打斷了清明的話。
    清明不解地看著他。
    沒有催促，也沒有追問。
    隻是等待白商自己說出心裏話。
    “比武本來就是這樣。遇到比我強的人，我的實力自然會顯得不足。一開始我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嗯。”
    “我現在心裏難受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我感覺到華山的其他人正在以不同的速度前進。”
    清明默默地望著白商。
    “我一直知道，我在劍術上的天賦並不出眾。而現在我又明白了一件事，我之所以比其他人更強，隻是因為我修煉的時間比他們長。”
    白商的聲音平淡無奇，仿佛是在傾訴長久以來的思考。
    “所以我害怕。怕他們會超過我。不，哪怕能跟上他們的步伐也好……最終怕我會失去那些走在前麵的人。總有一天，他們會離我太遠，以至於我看不見他們，最終成為華山的累贅。”
    白商喝了一口酒，像是歎息般說道。
    “當然，你可能難以理解這些。”
    “嗯，我確實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還是不說的好。”
    白商深深地歎了口氣。
    清明理解他的心情並不容易。清明更像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與白天或趙傑這樣的天才不同。
    兔子無法理解飛翔的鳳凰的心思，但鳳凰也無法理解在地上奔跑的兔子的心情。
    在白商看來，他和清明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麽大。
    “所以你是說，問題在於缺乏天賦嗎？”
    “……倒也不是……”
    白商稍微猶豫了一下，接著又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清明。華山找到了方向。是你幫他們找到的。但我……”
    “哎呀，算了。”
    清明幹脆地打斷了白商的話。
    "你這樣做是不是想耍什麽花招？我可不喜歡這種事。"
    白商向清明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真是個討厭的家夥。
    師叔這樣說道。
    "不過……"
    清明露出一絲微笑。
    "我給你講個故事怎麽樣？"
    "……故事？"
    "對，從前有個很像師叔的人。"
    清明的眼神變得有些落寞。
    白商看到清明這少見的表情，不由得閉上了嘴。
    這家夥到底……
    他在想些什麽呢？
    他握著酒瓶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