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從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望著比武台。
    “呃……”
    那是什麽？
    腦袋一時轉不過來。腦子裏好像在想些什麽，但就是想不清楚。
    坐在他旁邊的唐群嶽幫他解開了困惑。
    “方丈，難道是阿羅漢神拳嗎？”
    唐群嶽的問題讓法正露出了微笑。
    “唐家主的眼力果然非同一般。沒錯。”
    唐群嶽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
    “七十二種絕藝。”
    慧然之前也曾使用過七十二種絕藝之一的百步神拳。一生都難以掌握的七十二種絕藝，慧然已經掌握了兩種。
    震驚的不僅僅是唐群嶽。
    “阿羅漢神拳。”
    其他掌門人也瞪大眼睛看著慧然。
    能在那個年紀掌握七十二種絕藝中的兩種，已經不是簡單的天賦所能形容的了。
    少林是無人能否認的天下第一門派。
    來自天下的天才們為了成為少林弟子，不斷叩響山門。
    即使是那些天才們，也要用一生的時間才能掌握七十二種絕藝中的一種。七十二種絕藝就是這樣深奧難學。
    然而在這個年紀就掌握了兩種？這簡直不可思議。
    武當的掌門虛道真人麵色凝重地問法正。
    “方丈，冒昧問一句，慧然究竟掌握了七十二種絕藝中的幾種？”
    法正微笑著回答。
    “也沒什麽好道歉的。現在大概有十二種左右吧。”
    “……”
    台上籠罩著冰冷的沉默。
    即使是引領天下的九派五世家的掌門人們，在法正的發言麵前也都無言以對。
    “十二種？”
    “天哪……”
    在這陰森的氣氛中，虛道真人不由自主地咬緊了下唇。
    “這個該死的和尚。”
    像少林方丈這樣的人物，肚子裏藏條蛇是理所當然的。但看這情況，這家夥肚子裏藏的不是蛇，而是龍。
    十二種啊。
    聽說即便是被譽為少林第一人的那位，也未能練全七十二絕技中的十五種。
    當然，在熟練度和境界上有所差距，但七十二絕技畢竟是天下最難的武功。
    在這個年紀，哪怕隻是淺嚐輒止地掌握十二種，對人類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怪物。
    與其說是天才，更像是怪物。
    “原來如此，他有著絕對不敗的信心。”
    虛道真人至今最無法理解的隻有一點。
    那就是法正對華山的過分忽視。
    本來這次天下比武大會顯然是為少林準備的。在少林看來，其他門派不過是陪襯而已。
    然而，大會一開，本應屬於少林的羨慕目光卻被華山獨占了。
    即便如此，法正也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放任這種局麵。那種從容讓人難以理解……
    “原來是這樣。”
    而察覺到這一意圖的不僅僅是虛道真人。
    唐群嶽沉著臉看著法正。
    “在華山氣勢正盛的時候，將其摧毀並奪取所有名聲嗎？”
    如果大會的結果顯而易見地以少林的勝利告終，那便毫無看點。
    當清明進入決賽，聚集眾人期待之時，若慧然擊敗清明呢？
    人們會再次深刻感受到少林的強大，並重新承認引領天下的資格依然屬於少林。
    因為英雄登場需要一個合適的反派。
    法正依舊掛著慈祥的笑容。
    想到這笑容背後隱藏的東西，唐群嶽頓時感到一陣寒意。
    與此同時，法正在接受眾人的注視時，嘴角微微上揚。
    “一定很毛骨悚然吧。”
    或許會是這樣。
    因為他當初理解慧然的天賦時也有同樣的感覺。
    世間被稱為奇才的人數不勝數，被稱為天才的人也不計其數，但真正稱得上天賦異稟的唯有慧然一人。
    真正的天才超越了凡人的理解。當你自以為理解時，他已領先一步；當你試圖解讀時，一切變得更加複雜。
    法正認為慧然正是這樣的天才。這位慧然足以帶來千年少林的新複興。
    不過有一點。
    法正略帶遺憾地看著慧然。
    在他看來，慧然是個過於完美的僧人。
    不懂得傷害他人，也不壓製他人。天生的謹慎性格，無論多麽精通武功，多麽強大，也絲毫不會改變。
    因此，法正在這次大會上還有一項目標。
    “如果這孩子能擁有爭強好勝之心，或許能改變少林的曆史。”
    注視著慧然的法正眼中充滿了凝重的氣息。
    趙傑緩緩地交替看著倒塌的殿堂和慧然。
    慧然似乎對自己推倒殿堂的事實感到驚慌，臉漲得通紅。
    看到慧然不僅臉紅，連頭頂都紅透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別用那張天真無邪的臉施展那麽厲害的拳法，小子！”
    這比清明更讓人不舒服。
    無論是笑嘻嘻地施展不可思議劍法的清明，還是驚慌失措地施展毀掉殿堂拳法的慧然，兩者都不像是人類。
    但這種感覺明顯不同。
    趙傑微微轉過頭。
    華山的弟子們正笑著看他。
    “要完蛋了吧？”
    “肯定要完蛋。”
    “哎呀，那家夥肯定活不成了。”
    “尹鍾，快去燒香！”
    趙傑緊緊閉上了眼睛。
    “這些該死的家夥。”
    師弟身處險境，他們不僅不擔心，反而像在慶祝節日。這怎麽能叫人不生氣呢？
    而且……
    “嘿嘿嘿嘿嘿。”
    在笑的師兄中，有一個顯得格外開心。
    “尹鍾師兄……”
    看到那笑容的瞬間，趙傑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與其棄權，還不如死了算了。”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還不如隻玩一半……
    華山的弟子這幾天一直在嘲笑他如果棄權的話，趙傑肯定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寧死不屈。該死的。”
    退路已無的趙傑最終還是握緊了劍，再次對準了慧然。
    “阿彌陀佛，施主，您還好嗎？”
    “……”
    即便劍已對準自己，慧然不僅沒有緊張，反而還在擔心趙傑。
    “對，對不起。方丈說這次可以全力以赴，所以力量控製得有些……”
    聽到那怯懦的自言自語，趙傑的眉頭皺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
    慧然緩緩點了點頭。
    “華山的弟子們個個都不是可以輕視的，不可掉以輕心，必須全力以赴。”
    趙傑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這家夥真想殺了我嗎？
    這小子不放鬆警惕，結果隻能被一拳打死。
    不過心裏又隱隱覺得有些高興。
    換句話說，少林的方丈把華山視為一個強大的對手。
    趙傑低聲歎了口氣。
    這條路有把握嗎？
    嗯。
    但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
    握劍的手緊了緊，無論對方多麽強大，也不能不戰而退。
    至少要探明這家夥到底有多強。
    隨著趙傑的眼神重新變得冷靜，慧然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不久後，他自然地垂下一隻手，另一隻手則端正地放在胸前。
    半掌。
    佛教通常雙手合十行禮，但少林卻單手行禮，以此紀念為了獲得佛法而自斷一臂的少林二祖慧可。
    但現在慧然擺出的這個半掌並不是為了行禮。
    少林所有武功的基礎——羅漢拳的起手勢正是這個半掌。
    看到這一幕，趙傑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即使擁有震撼世界的武功，也要從基礎開始。
    越看越像清明。
    清明不是也一直強調華山所有武功的基礎是六合嗎？
    趙傑深吸了一口氣。
    瞬間向慧然衝去。
    先發製人！
    事實上，他的劍法在華山中略顯另類。
    其他人都在努力綻放自己的梅花，但趙傑天生不適合這種劍法。
    快，強。
    快速而有力地攻擊對手的實戰劍法。
    無論怎麽努力，最終還是會回到這裏！
    唰！
    趙傑的劍如同閃電般刺向慧然的咽喉。
    然而，慧然半睜的眼睛在看到那驚人速度的劍時，卻沒有絲毫動搖。
    隻見他張開的手掌簡潔地一揮，輕鬆擊中了趙傑的劍身。
    鐺！
    伴隨著鍾聲般的清脆聲響，趙傑的劍震動著彈開了。
    “呃！”
    趙傑微微後退，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這是怎麽回事？
    隻是輕輕用手拍了一下劍，但他手腕上卻仿佛被萬斤巨石砸中一般。
    不僅是手腕，連手臂和肩膀都感到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穩住驚恐的趙傑試圖後退重整姿態。
    但慧然並沒有給他機會。
    咚！
    慧然踏出了堅實的一步。
    輕盈而沉重！
    利用彈開趙傑劍的間隙，慧然輕鬆地用肘部擋開了趙傑揮來的劍，然後旋轉身體，用肩膀撞向趙傑的胸膛。
    轟！
    仿佛攻城錘撞擊大門的聲音響起，趙傑的身體像被孩子扔出的小石子一樣飛了出去。
    “哎呀！”
    “什麽，瘋了！”
    華山的弟子們驚恐地大叫起來。
    有人按住了想要衝上去的白天的肩膀。
    “清明？”
    “等等看。”
    清明麵無表情地說。
    “這家夥的實力不知道，但毅力絕對不差。”
    “……”
    仿佛要證明他的話，趙傑在空中翻了個身，像一隻展翅飛翔的鳥兒般落下。
    砰！
    勉強落在比武台上的趙傑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雙眼布滿了血絲。
    這家夥是怎麽回事？
    全身汗毛豎立。
    早就知道不是對手，但這不僅僅是實力的問題。
    如果是被壓倒性的內力和恐怖的力量所震懾，還能理解。但此刻趙傑被基本招式的精妙所壓製。
    這難道是否定了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嗎？
    “呸！”
    趙傑吐了一口血痰。
    “這就是天才啊。”
    咬緊牙關的他散發出一股殺氣。
    僅僅一招交鋒，他就清楚地感受到了對方的實力差距。一般的武者在這種交鋒後，恐怕早已失去了鬥誌，因為那仿佛是一道無論如何也無法逾越的高牆。
    然而趙傑反而氣勢更盛。
    “我知道你很強。但是……”
    他咬緊牙關，向慧然衝去。
    “我是那種習慣了與這種對手戰鬥的人！”
    嘩——
    劍尖發出如同揮鞭般的聲音，那是劍刃撕裂空氣產生的破空聲。
    蘊含著凜冽劍氣的劍鋒向慧然飛去。
    轟！
    慧然的拳頭帶著拳勁，毫不費力地彈開了劍。
    但趙傑利用劍被彈開的力量，迅速轉身再次揮劍。
    唰唰唰！
    瞬間，趙傑的劍勢暴漲，仿佛要將慧然全身籠罩。
    奇詭莫測！
    原本瞄準頭部的劍突然轉向肩部，原本瞄準腰部的劍則猛然刺向腹部。
    每一劍都充滿了必殺的決心，更像是邪派的劍法，而非正派的劍術。
    華山的劍法被譽為天下所有正派劍法中最詭異且最實戰的，而趙傑正是華山弟子中最具代表性的。
    然而。
    轟！
    慧然麵對這暴風般的劍勢，反而向前邁出一步。
    隻見他的右手瞬間變得蒼白，隨即連綿不斷地伸出。
    一個接著一個，又一個。
    眨眼間形成了數十個，甚至數百個掌影，構成了一堵掌影之牆。
    “千佛手……”
    清明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呻吟。
    哢！哢哢！哢！
    趙傑的劍被這由無數白色掌影組成的巨大屏障完全擋住。
    趙傑的眼中閃過驚恐。
    “什麽，這……？”
    就在這時。
    砰！
    瞬間，從掌影中伸出一條長腿，踢向趙傑的小腹。
    “呃！”
    雖然他急忙將劍向下擋，但無法完全抵擋住這一擊。
    趙傑的身體被推得向後滑去。
    感受到小腹傳來的劇痛，他本能地抬起頭來。
    然後他看到了。
    少林的基本姿態。
    慧然兩腿分開，腰背挺直，一手按在肋下，另一手放在胸前，擺出了半拳的姿勢。
    “喝啊啊啊！”
    緊接著，腰間的那隻手閃電般伸出，向虛空中打出一拳。
    炸裂的金光。
    一股渾厚的氣息瞬間充斥了趙傑的視野。
    “該死……”
    轟隆隆！
    慧然再現的少林神拳，百步神拳，將尚未站穩的趙傑卷入其中。
    被這如波濤般的拳勢席卷，趙傑的身體被推向虛空。
    “啊！”
    “快！”
    所有人都驚恐的那一刻。
    嗖嗖嗖！
    有人騰空而起，接住了飛出去的趙傑，緩緩落地。
    啪。
    抱著失去意識的趙傑的人。
    清明低頭看著懷中的師兄，然後抬起頭來。
    他怒視著比武台上站立的慧然。
    “……”
    慧然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尷尬地微微低下頭。
    但清明的目光依然堅定地停留在他身上。
    片刻後，清明的目光轉向了少林方丈法正，看到他臉上露出的笑容。
    “……笑？”
    清明眼中燃起了怒火。
    “沒錯，就算快要死了也是少林！”
    不用擔心。
    我會很快打碎你那自以為是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