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戒再次回來，將棺材移走。
    屍臭尚未散盡的房間裏，三人沉重地對視著。
    "阿彌陀佛。"
    念完佛號的法正看著玄從說道。
    "掌門人您應該知道，在十萬大山已經發現了魔人的蹤跡。"
    清明瞥了一眼玄從。
    "是嗎？"
    "嗯。比武大會開始前，掌門人們私下聚會時曾提到過此事。"
    "魔人的蹤跡……"
    清明陷入了沉思。
    這確實是一個重要的信息。
    然而，發現魔人的蹤跡與在死者身上發現魔花的痕跡完全是兩個不同層麵的問題。
    "少林比其他門派早一步掌握了這一情報，並且得知後不得不采取行動。"
    "您命令俗家弟子們重新調查周圍的情況吧。"
    "是的。我們聯合丐幫開始追蹤魔人的行蹤。這一命令是在大會之前下達的。然而……在北海冰宮周圍調查的人失去了聯係，後來確認……阿彌陀佛。"
    意思是發現了被魔功殺害的弟子。
    清明微微皺起了眉頭。
    “北海有魔教？”
    不，不能妄下結論。
    現在僅憑這些信息還無法判斷什麽。
    在徹底了解情況之前，不能妄加猜測。魔教就是這樣的地方。
    "發現魔教的蹤跡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我們已經經曆過可怕的戰爭。如果放任不管，最終可能會引發另一場戰爭。因此，中原必須調查北海和北海冰宮。"
    "嗯。"
    玄從沉重地點了點頭。
    與魔教有關的事情，江湖上的任何人都無法輕易放過。
    尤其是華山。天下雖有許多門派，但沒有哪個門派像華山這樣對魔教懷有深仇大恨。
    "但是……"
    玄從微微皺眉，低聲咳嗽了一下，開口說道。
    "發現魔教蹤跡確實是件重要的事。但掌門人為何要特意告訴我們呢？"
    "掌門人。"
    法正語氣堅定地說道。
    "作為少林掌門，我想向華山提出一個請求。"
    他緊緊盯著玄從和清明。那眼神深邃莫測，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終於，他沉重地開口。
    "華山能否調查北海？"
    "……什麽？"
    玄從瞪大了眼睛。
    "……您是指北海冰宮嗎？"
    "正是。"
    法正緩緩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念了聲佛號，繼續說道。
    "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除了華山，沒有哪個門派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但是……"
    玄從顯得有些慌亂，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這是一個難以明確回答的問題。
    "掌門人似乎高估了華山。"
    "並非高估。"
    法正用深邃的目光注視著玄從。
    "眾所周知，塞外四宮與九大門派關係並不好。確切地說，幾乎是仇敵。"
    玄從輕歎了一口氣。
    準確地說，不是互相仇敵，而是塞外四宮單方麵對中原懷有仇恨。但現在不必提及這一點。
    "塞外四宮不僅對九大門派，甚至對整個中原人都懷有敵意。因此，中原人已有百年未踏入塞外四宮的地界。"
    聽到這裏，清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法正會屈尊前來見他。果然，法正接著說道。
    "然而最近有一個門派進入了塞外四宮的地界。不僅是簡單的問候，而是建立了良好的關係並開始了交流。"
    玄從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您是指南蠻野獸宮和我們華山。"
    "正是。"
    法正重重地點了點頭。
    "掌門人。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現在中原的門派中，隻有華山與塞外四宮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玄從正欲開口，但法正不給他機會。
    "當然，我知道北海冰宮和南蠻野獸宮是不同的。但它們作為塞外四宮有著深厚的聯係。如果是南蠻野獸宮的朋友，北海冰宮也不會完全冷淡對待。隻有華山可能毫無衝突地進入北海冰宮。"
    法正放下雙手，靜靜地向玄從低頭。
    這不是佛門的慣例，而是人的常情。
    "請您做主。為了天下，請您做出決斷吧。"
    "嗯嗯。"
    玄從發出了一聲沉吟。
    雖然關係已經變得緊張，但少林方丈如此謙卑地請求，拒絕也顯得不合情理。更何況這件事是為了整個天下。
    "該如何是好呢？"
    就在玄從因這出乎意料的提議陷入沉思之際，旁邊傳來一個堅定的聲音。
    "魔教的蹤跡是怎麽回事？這就是全部嗎？"
    法正看向清明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那個曾對少林表現出明顯敵意的孩子，在提到魔教時，卻轉向了魔教。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不過可以推測的是，能夠留下如此魔花的人，其魔功必然非常高深。"
    清明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臉頰。
    "嗯，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但也不能忽視。
    重要的是，有這樣高深魔功的人在北海活動。
    而且，魔教可能利用了中原與北海關係斷絕的局麵。
    "最壞的情況呢？"
    "如果北海冰宮被魔教控製的話。那麽接下來魔教就會從北方南下，威脅中原。"
    "嗯。"
    清明微微睜開眼睛。
    這並非不可能，隻是……
    "是的，明白了。"
    他挺直了腰板。
    然後用平時充滿活力的眼神輪流看著玄從和法正。
    "說完了嗎？現在可以走了嗎？"
    "……嗯？"
    驚訝的法正猛地抬起頭來。
    要走嗎？
    "小，小道長。事情還沒談完呢。"
    "是的，我知道。"
    清明漫不經心地撓了撓耳朵，回答道。
    "大致明白了。也就是說，魔教出現在北海，華山去確認這件事。其他中原的人不能進入塞外四宮的地盤，而華山曾經進入過南蠻野獸宮的領地，建立了友誼？"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呢。"
    清明吹了一下手指。
    "為什麽是我們？"
    "……."
    法正的臉色頓時變得呆滯。
    "……為什麽？不是說魔教出現了嗎？"
    "哎呀，這個我也聽說了。我的意思是，既然魔教出現了，為什麽一定要華山去？少林也在，武當也在，還有其他門派。為什麽偏偏是華山？"
    "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啊，因為有經驗？"
    清明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輕聲笑了起來。
    "您試過嗎？"
    "嗯？"
    清明平靜地看著法正，開口說道。
    "華山有什麽了不起的，才會和野獸宮成為朋友？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
    "所以少林也能做到。我試過，隻要努力，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所以少林隻要努力，肯定也能做到。"
    法正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
    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
    "努，努力？"
    "是的。努力的少林比華山強多了。我們怕萬一介入這件事反而搞砸了。所以我們最好回到雍州，看著少林處理這件事，為你們鼓掌。掌門人，您說是吧？"
    玄從略顯慌張地看了看清明和法正。
    但很快，玄從的臉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方丈說得對。"
    法正勉強裝作鎮定，對著兩人說道，但語氣中帶著一絲歎息。
    "這是為了天下的事。"
    "是的，我知道。以前也是這樣的，不是嗎？"
    清明的話刺入了法正的心扉。
    對此，法正無言以對。
    "不用浪費時間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冰宮也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說不定能溝通。那麽，告辭。"
    "等一下。"
    清明剛起身一半，法正果斷地伸手阻止。
    "請稍等。"
    他的眼神顯得非常認真。
    清明二話不說，重新坐回地上。法正微微點頭，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我明白。不，我知道。掌門人，少林沒有資格將來回報華山的恩情。所以我理解掌門人和小道長的反應。"
    清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帶著一絲懷疑。
    "這光頭又要搞什麽鬼？"
    說實話，到了這種地步，應該退一步了。即使再怎麽假裝平靜，法正看華山的眼神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然而，還要繼續對話嗎？
    那麽，這是否意味著還有隱藏的手段未被揭露。
    "一個失去信任的人若想委托他人，必須先拿出報酬，這是常理。然而小僧未能遵守這一順序。"
    "報酬？"
    "正是如此。"
    "哦。"
    清明微微一笑。
    到目前為止，這些話不過是空談，但如果提到報酬，就不能再當作無稽之談了。
    "那麽，那所謂的報酬是？"
    "法戒。"
    法正毫不遲疑地呼喚後，門再次打開，法戒走了進來。
    ‘這個人真忙啊。’
    剛才還拿著棺材進來，現在又……
    "嗯？"
    清明疑惑地歪了歪頭。
    將華山派的弟子們送到遙遠的北海，如果不是極其豐厚的報酬，這樣的對話根本無法成立。然而，法戒手中拿的東西看起來太小太寒酸了。
    盒子。
    細長的盒子並不大，即使裏麵裝滿了黃金，也遠不及清明所期待的報酬。
    "這就是了，掌門。"
    "嗯。"
    法正接過法戒遞來的盒子，靜靜地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那麽。"
    法戒行了個禮便離開了，仿佛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看到盒子被打開的樣子。
    看到他那恭敬的態度，清明更是猜不透盒子裏是什麽。他緊緊盯著那個盒子。
    ‘到底是什麽呢？’
    到目前為止，他們的行為都在清明的預料之中，但此刻，即使是清明也無法解讀。
    這個盒子裏究竟裝著什麽？
    "這就是報酬。"
    "這個盒子？"
    "確切地說，是盒子裏的東西。"
    "……不是錢，而是物品。"
    清明的眼神再次變得銳利。
    察覺到他在思考的玄從，代替他輕輕問道。
    "掌門，請不要再戲弄人了，把盒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
    "當然應該這樣。"
    法正抓住盒子的蓋子，卻沒有立即打開，反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這件東西作為代價，掌門一定會接受這個提議。因為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
    不等玄從回答，法正便打開了盒子。
    ‘這是什麽？’
    看到東西的玄從皺起了眉頭。
    沒有耀眼的光芒，也沒有令人驚歎的物品。
    鋪滿絲綢的盒子裏，隻有一把古色古香的劍，連劍鞘都顯得有些陳舊。
    ‘上麵刻著什麽？’
    劍鞘上刻著龍飛鳳舞的文字，但由於歲月的侵蝕，已經難以辨認。
    "掌門，這把劍究竟是……"
    就在這時。
    "啊？"
    清明發出驚訝的聲音，身體一震。
    ‘嗯？’
    與此同時，玄從也一震。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清明如此驚慌失措。
    清明眨了眨眼，呆呆地看著盒子裏的劍，喃喃自語道。
    "啊，不……這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玄從隻能困惑地歪了歪頭。
    這把劍究竟是什麽，竟讓這個孩子如此驚慌？
    這時，法正緩緩伸出手，拿起那把劍，慢慢拔出劍鞘。
    玄從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與陳舊的劍鞘不同，劍身散發出明亮而清澈的光芒。
    看到這光芒，任何人都無法否認這是一把神兵。
    法正注視著兩人，露出了微笑。
    "這把劍名為紫霞。"
    果然。
    清明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
    聽到這個名字，玄從的臉色也變得凝重。掌門看著他們的表情，繼續說道。
    "紫霞神劍，象征華山派的聖物。過去華山派掌門大賢劍清問的愛劍。"
    "啊……啊……"
    充滿激情的玄從雙眼如同被暴風襲擊的蘆葦般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