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戒帶著無法抑製怒氣的表情走進了方丈的居所。他的目光投向了遠處消失的玄從和清明。
    "……方丈。"
    似乎在強忍著憤怒的法戒的語氣讓法正微微抬眼看了看他。
    法戒問道。
    "您打算怎麽辦？"
    "你說什麽？"
    "華山的事！"
    法正輕輕歎了口氣。
    "身為佛子，竟然因怒氣而失態，大喊大叫。我們倆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但是，方丈！"
    "把聲音放低些。"
    嚴厲的聲音讓法戒閉上了嘴。
    雖然心中怒火中燒，但不得不聽從方丈的話。一方麵是因為他是佛子，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知道此刻最心急的是法正。
    "不必如此生氣。"
    法正平靜地微笑著念誦了佛號。
    "他們最終會按照我們的意願行事的。"
    "……真的會這樣嗎？"
    "無可奈何。"
    法正輕輕撫摸著他麵前的自華神劍。
    "神物不僅僅是門派的象征，它承載著門派的曆史和精神。如果少林的綠玉佛杖被其他門派保管，你會怎麽辦？"
    "這兩個門派之間，除了一個滅亡之外，沒有其他出路。"
    "正是如此。"
    法正緩緩點了點頭。
    "可是他們的說法不是這樣的嗎？"
    "現在的華山為了走上不同於少林的道路，已經孤注一擲。"
    法正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一些。
    "所以他們表麵上不得不裝腔作勢。特別是華山，在過去的魔教戰爭中失去了許多東西。傳統斷裂的人們往往更加執著於傳統。現在雖然這麽說，但過不了多久，他們會主動來找我的。"
    法戒不由自主地朝門口看了一眼。
    他並不是懷疑方丈的話，而是無法消除心中微妙的不安感。
    "而且這不是為了滿足少林的私欲，而是為了天下。自稱正派的人如果拒絕為天下做事，又怎能稱為正派呢？"
    法正念誦了佛號後，喝了一口茶。
    "華山的掌門人玄從雖然並不廣為人知，但聽說他是一位君子兼道士。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坐視天下陷入混亂。"
    "真的會如此嗎？"
    "我的話什麽時候錯過？"
    法戒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如果是過去，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
    但現在不同了。因為法正對華山的預測已經不再準確。
    看到法戒仍然有些懷疑的表情，法正微微一笑。
    "誰都會犯錯。"
    重要的是如何彌補這個錯誤。
    華山確實給少林帶來了極大的羞辱。但是，如果能妥善處理這種情況，把華山拉到少林的影響之下，那麽這種羞辱就會變得無關緊要。
    而且這不僅僅是麵子的問題。
    不知他們用了什麽手段，華山竟然贏得了南蠻野獸宮的信任，這是少林乃至整個武林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那可是連魔教都無法做到的事。
    "絕不能放過魔教的蹤跡。"
    為此必須得到華山的合作。即使要暫時放下個人恩怨也在所不惜。
    "失去父母的孩子總是會思念父母。華山是一個失去了太多東西的門派。他們不可能放棄曾經引領華山走向巔峰的大顯劍，那是華山的聖物。阿彌陀佛。"
    "……."
    "如果能收殮到‘梅花劍尊’的遺物，事情會更有把握些，但‘大顯劍’對華山來說也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等著瞧吧，現在他們雖然得意洋洋地離開了，但今晚他們肯定睡不著覺。到了明天早上，他們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看到從容自若的法正，法戒緩緩點了點頭。
    看到法正如此自信，這次的事情最終也會按照他的安排進行?
    一定會這樣的。
    所以……
    理應如此……
    第二天清晨。
    "……走了？"
    誓言，法戒第一次見到法正露出這樣的表情。
    平時總是充滿自信的法正，此刻卻張大了嘴，扭頭看著。
    "……是的。"
    "啊，不是，你說什麽？走了？"
    法戒閉上了眼睛。
    "我去確認了一下，卻發現殿堂已經空無一人。"
    "……."
    法正的眼睛仿佛地震般顫抖。
    "啊，不是。等一下……等一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他似乎思緒混亂，不停地念著佛號，然後問道。
    "去了哪裏？"
    "……應該是回華山了吧？"
    "在這種情況下就這樣走了……？"
    法戒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看著法正。
    他從未見過方丈連續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
    "據負責的小童說，天剛亮他就離開了殿堂。"
    "……."
    法正的頭歪得更厲害了。
    "走？啊，不是。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就這樣走了？在這種時候？"
    法正真的慌了，猛地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像瘋子一樣不停地念著佛號。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法戒帶著憂慮的表情看著他。
    看起來確實很厲害。
    即便在這種搖搖欲墜的情況下，仍然努力穩住陣腳，果然是少林的方丈……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是！該死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
    不對。
    不是這樣的。
    法正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這些華山的瘋子到底在想什麽！如果就這樣離開，少林將會與他們結仇，天下也將陷入混亂！這種情況下誰來收拾殘局！"
    那我們來做吧。
    不知道才問嗎？
    法戒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雖然一生從未見過，但此時若貿然開口，方丈可能會拿起桌上的木魚砸向他的腦袋。
    "這些華山的瘋子！"
    "方丈，請冷靜下來，這裏有很多人在聽。"
    "我現在看起來像是冷靜的樣子嗎？這些要下地獄的家夥！"
    法正怒吼的聲音仿佛要噴出火焰，法戒不忍再看，閉上了雙眼。
    總之華山真是個問題。
    從大會開始到決賽，華山所涉及的事情沒有一件按少林的想法進行。
    原本希望通過這次大會獲得的名譽不僅落空，甚至被埋葬在深深的地下；而希望借此機會飛黃騰達的慧然也因決賽的打擊，被困在修煉洞中。
    而現在，少林的方丈因為華山失去了理智，開始胡言亂語。
    真是個麻煩。真是個麻煩。
    法戒眼前浮現出嬉笑著的清明的臉。
    華山固然有問題，但那個惡魔實在讓人束手無策。隻要那個惡魔存在，華山必然會成為阻礙少林前進的存在。
    法戒偷偷看向嵩山腳下，身後傳來法正憤怒的吼聲。
    "抓住他！立刻抓住他！不行！我自己去！"
    "鎮靜！方丈！方丈親自去抓人，少林的臉麵何存？"
    "現在還顧及臉麵！那些瘋子！華山！華山神龍。華……呃！"
    "方丈！清醒過來！方丈！"
    法正突然倒下，法戒驚恐地衝過去。
    武功再高強，血壓也控製不住。
    ＊＊＊
    白天皺起眉頭，轉過頭，望向遠處的嵩山。
    "剛才好像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
    "好像是尖叫……"
    "大概是老狐狸自己摔倒的聲音吧。"
    "嗯？"
    白天回頭不解地看著他，清明卻滿臉笑容。
    這小子居然把華山當成傻瓜。
    什麽？
    天下？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清明再也不希望華山的弟子們為了毫無意義的‘天下’之名而迷失自我。他已經深刻體會到，即使為‘天下’付出一切，也不會有任何回報，難道還會讓他們繼續做這種蠢事嗎？
    "呼，心裏舒暢多了。"
    清明拿著酒壺，咕嘟咕嘟地喝著酒。
    看到這一幕，白天眯起了眼睛。
    ‘不對勁。他到底和少林方丈說了些什麽？’
    顯然他們之間有過重要的對話，但無論怎麽追問，清明都不肯透露發生了什麽事。
    平時玄從會微笑著向弟子們解釋，但現在……
    白天斜著眼睛看向玄從。他正慢吞吞地跟在後麵。
    本該慈愛地看著他們的玄從，現在……怎麽說呢……
    ‘像是犯了什麽罪一樣？’
    甚至他不停地焦急地回頭看向嵩山，然後茫然自失地喃喃自語。
    “回收……必須回收……。回收。先，先祖要是知道了……。無量壽佛。無量壽佛！哎呀，無量壽佛！”
    走了幾步的玄從又猛地一驚，再次回頭。然後突然發瘋似的向嵩山跑去。
    但他隻跑了沒幾步就被玄永和玄商攔住了。他們一直在旁邊監視著他。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武道混蛋！天哪，那是什麽東西！”
    “掌門。我們先回華山再說吧。”
    “清明說絕對不能讓掌門去少林。走吧。”
    “哎呀……。哎呀，不行啊！哎呀，你們這些家夥。我死了怎麽見先祖啊！哎呀啊啊啊！”
    "……."
    白天默默地觀察著長老們和掌門的樣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清明。
    “清明啊。”
    “嗯？”
    “……掌門為什麽這樣？”
    “誰知道呢？可能是嵩山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忘了帶吧。”
    “重要的東西？”
    “嘿嘿嘿嘿。能有什麽重要的？重要的東西都裝在這兒了。”
    清明指了指某個東西。
    哐當。哐當。哐當。
    "……."
    華山的弟子們後麵跟著四輛大車。
    每輛車都裝滿了東西，上麵蓋著大布。
    ‘所以說這些都是錢嗎？’
    確切地說，這些都是華山和清明這次賺來的錢。
    更令人驚訝的是，華山賺的錢隻有一車，其餘的都是清明賺的。
    “師叔。這次少林之行收獲頗豐。”
    “……是啊。”
    “聽說少林人很有錢，果然毫不吝嗇地給了我們。吃得好，走吧。嘿嘿嘿嘿。”
    白天緊緊閉上了眼睛。
    ‘真是個魔鬼般的家夥。’
    少林的失誤隻有一個。
    就是不知道華山有這樣一個能打滾的家夥，還敢舉辦比武大會。而少林今後要為此付出代價。
    “總之……。”
    白天用略顯嚴肅的眼神對清明說道。
    “辛苦了。”
    “嗯？”
    “如果沒有你，這次大會不可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你……。”
    “說什麽？”
    清明皺起了眉頭。
    “別把比武大會當成什麽成就，師叔。各派的武功才是真功夫。真功夫越深，就越強。那些弟子根本代表不了門派的實力。真正的實力在於長老和二代弟子。所以……”
    "……."
    他的反應非常冷淡。
    “即使這次最失敗的海南派也依然比華山強。至少目前是這樣。”
    他聳了聳肩說道。
    “這次大會最失敗的海南派依然比華山強。至少目前是這樣。”
    白天靜靜地點頭。
    “是啊。是這樣。”
    “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須拚命努力才行。那麽總有一天……。”
    說話間，清明抬起頭望向遠方，然後喃喃自語。
    “是啊。總有一天。”
    白天沒有再問下去。
    隻是微笑著看著清明的側臉。
    是啊。
    總有一天。
    華山將成為天下第一門派。
    隻要和這個狡猾的家夥在一起的話。
    “走吧！回華山！”
    “好！”
    完成了漫長任務的華山弟子們昂首挺胸地走向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