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清明破門而入，大聲喊道。
    “店小二！”
    “來啦！”
    那響亮的聲音得到了充滿活力的回答。
    “這就來！”
    跑過來的店小二眼睛一亮。
    因為這家大客棧裏麵空蕩蕩的，隻有蒼蠅飛舞。
    ‘這可是多久沒來的客人了。’
    武林大會結束後，人們紛紛離開嵩山，洛邑的客棧也變得冷清起來。當然，在他們回家的路上，客棧還是滿滿的，但現在該走的人都走了，感覺比平時更少了。
    “飯！不！房間！”
    “是！您是要房間嗎？是一個人住嗎？”
    “不是。”
    清明回頭指了指後麵的人。
    “這些人全都要。”
    “……啊？”
    店小二興奮得幾乎要尖叫起來。大約有五十人的隊伍正浩浩蕩蕩地朝客棧走來。
    店小二幾乎是把頭頂都要磕到地上了，連忙說道。
    “哎呀！我這就去準備房間。”
    “等等。”
    “嗯？”
    “那輛馬車怎麽辦？”
    清明指的是跟在隊伍後麵的那輛馬車。
    一輛馬車算什麽問題啊！
    店小二眼睛一亮，機靈地點了點頭。
    “好！馬車放到馬廄裏……”
    “別讓馬廄塌了。那輛馬車也要有個房間住。”
    “……嗯？”
    “給馬車安排個房間。不，是放馬車的房間！”
    店小二一時沒聽清楚，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您是說……要把馬車放進房間裏嗎？”
    清明微微一笑。
    “當然了。那輛馬車比人還重要。”
    "……."
    店小二心想，這真是些奇怪的人。
    “華山？”
    “這些人真的是華山派的嗎？”
    “哦……”
    不僅客棧裏的工作人員，偶爾光顧客棧的客人也紛紛偷看華山派的弟子們。
    過去即使他們穿著黑色的武服，上麵繡著顯眼的梅花圖案，也沒人知道他們是何許人也。而現在，即便不說，許多人也能認出華山派，並投以敬畏的目光。
    “瞧瞧那威風凜凜的身姿！”
    “哦哦。那光芒四射的眼神。”
    “果然是在九大門派和五大世家之上，在天下比武大會上取得最高成績的華山派。”
    “那卓越的體格就是高超劍術的秘密嗎？”
    來的時候還被當作山賊對待，現在卻因為體格而受到尊敬。
    這就是為什麽無數人為了名聲而拚命的原因。同樣的行為和外貌，因所處的位置不同，評價也會截然不同。
    在大街上乞討的人如果是普通的乞丐，人們會皺眉；但如果他是丐幫的幫主，則會投以羨慕的目光。
    不過……
    “唉，真是的。”
    “為什麽老是盯著我看呢。”
    “真是煩死了。”
    可惜的是，華山派的弟子們並沒有享受這些目光。
    清明仔細檢查完馬車後，從下麵下來，看到其他弟子們都躲在角落裏盡量避開人們的視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們在幹什麽？”
    “……沒什麽……”
    白天支支吾吾地說道。
    “是不是該說有些不習慣……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目光。”
    “在少林時，麵對那麽多人也能打得好好的。”
    “那是在比武台上。”
    白天撓了撓後腦勺。
    “習慣了住在深山裏，看到其他人就感到不自在，更何況這樣直勾勾地看著，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真是夠嗆。”
    清明無奈地搖了搖頭。
    但這也算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現在雖然有了名聲，可以挺起胸膛，但不久前華山派還隻是雍州的一個小門派。
    所以他們對人們的目光感到負擔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那些目光還是如此熾熱。
    清明輕笑一聲，轉頭看向眾人。
    他們的表情既顯得有些尷尬，又帶著微妙的得意。
    “得習慣才行。”
    有了名聲自然就會引來關注。
    比武大會之前，沒人關心華山派，但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天下人的矚目。這種程度的目光簡直不算什麽。
    “想想以前還真是厲害。”
    以前清明和師兄們離開雍州到其他地方時，每到一處，江湖中人都會蜂擁而出來看他們。
    當然了。
    那時的清明正是天下三大劍客之一，能見到天下僅有的三位劍道大師的機會一生能有幾次？
    “嘖嘖嘖。這點小事應該習以為常才是。人怎麽能這麽沒骨氣！”
    清明挺起胸膛大聲說道。
    但這份虛張聲勢並沒有持續多久。
    “那個人就是華山神龍嗎？”
    “這次比武大會的亞軍。據說實際上就是冠軍吧？”
    “我也聽說了。說是後世最接近天下第一的人。果然！所以他的氣度與眾不同吧？”
    "……."
    清明的肩膀微微抬了起來。
    “咳，咳。”
    清明清了清嗓子，重新擺出嚴肅的表情。
    “那時候……”
    “少林的慧然不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的天才嗎？據說他學了幾種七十二絕技。而華山神龍卻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沒錯，沒錯。考慮到華山和少林的差距，幾百年才出一次的天才應該是華山神龍吧？”
    “……嘿嘿。”
    清明最終忍不住笑了出來，撓了撓後腦勺。
    看到這一幕，白天一行人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真好。”
    “那個家夥，那個家夥。誰要是給他糖吃，他就不問青紅皂白地跟著走。”
    “……人怎麽能這麽容易被誇獎呢。”
    “笨蛋。”
    麵對傾盆而下的猛烈指責，清明不由得幹咳了一聲。
    不是，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這樣？
    "諸位！您點的食物來了！"
    清明猛地轉過頭。隻見店小二們雙手和胳膊上堆滿了盤子，正飛快地跑來。
    "我們到洛邑的速度還挺快的。"
    "……是啊。"
    "……請您清醒一點，掌門人。"
    "嗯嗯嗯。"
    玄從痛苦地捂住了頭。
    "您到底為什麽這樣呢？"
    "沒有……沒什麽。"
    玄從眼含淚水搖了搖頭。現在即便說出子哈神劍的存在，也已經來不及回到少林了。
    比起這個……
    "這些人會幫我嗎？"
    玄從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麵前的長老們。如果把所有事實都說出來，或許玄商會暗暗支持他。但玄永肯定會大發雷霆，認為他在阻礙年輕人的前程。
    "與其看到那種場麵……"
    玄從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事實上，他心中充滿了留戀。然而作為華山的掌門人，他已經別無選擇。
    清明說得對。無論多麽珍貴的寶物，都不及華山的弟子們重要。不能為了得到一件寶物就把弟子們送到危險的北海。
    這作為華山的掌門人是絕對不能做的事情。即使將來見到祖先也要負荊請罪。
    "雖然如此，還是有些舍不得……"
    "什麽？"
    "不……沒什麽。"
    玄從似乎想把思緒拋開，激烈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孩子們怎麽樣了？"
    "雖然有些疲憊，但都堅持得很好。不過考慮到回華山的路上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最好加快步伐。"
    聽了玄商的話，玄從點了點頭。
    大多數事故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取得了好成績後，難免會放鬆警惕，這時平時不會做的事也可能變得危險……
    "您真是操心得太多了。"
    這時，玄永冷冷地說道。
    "別總是把我們的弟子當成孩子看待。他們哪裏會那樣做？"
    聽了玄永的話，玄從微微一笑。
    玄永對弟子們有著堅定的信任。有時甚至比作為掌門人的他還更信任弟子們。
    "更何況有清明那小子在，誰敢鬧事，就得做好被綁著拖回華山的準備。"
    啊……
    原來不是相信弟子們啊。
    有點傷感的是，玄從對玄永的話表示讚同。
    "回到華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現在不要分心，要看得更遠一些。這才是掌門人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玄從微笑著回應道。
    "沒錯。而幫助我則是你們的責任。"
    "當然，掌門人。"
    三位智者相視而笑。
    明白了。
    現在還不是舉杯慶祝的時候。即使到了那時，舉杯的人也不會是這裏的三位智者。
    盡管如此，內心的欣慰卻難以掩飾。
    "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是，掌門人。那您多保重。"
    玄商和玄永微微鞠躬，離開了掌門人的房間。
    "真是好表情啊。"
    獨自一人的玄從靜靜地笑了。
    看到他們如此輕鬆地微笑，他覺得華山真的和過去不一樣了。
    "雖然還沒有真實感。"
    有時玄從會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現在發生的一切仍然像夢一樣。
    "還好那個孩子來了。"
    但陷入太深的思考並不好。玄從起身整理了一下房間。
    就在這時。
    "嗯？"
    玄從望向門口，眉頭微微皺起。
    "進來吧。"
    吱呀一聲。
    隨著他的話，門緩緩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有什麽事嗎？"
    "……掌門人。"
    劉怡雪。
    這是一個意外的訪客。她麵無表情地看著玄從。
    玄從看了她一會兒，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啊！"
    他輕聲叫了出來。
    "原來今天是祭日啊。"
    劉怡雪緩緩地點了點頭。
    "……是啊。這麽說來，你也很久沒去那裏了。對不起，作為掌門人我沒有關心到這一點。"
    "不，沒關係。"
    "是啊。"
    玄從緩緩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你去吧。但不要太晚回來。明天我們會先出發，你務必在到達華山之前趕上我們。"
    "……是。那麽，告辭。"
    劉怡雪微微鞠了一躬，靜靜地離開了。
    玄從的目光沉重地沉了下來。
    "嗯。"
    他在房間裏徘徊了一會兒，最終起身慢慢走出房間。
    吱呀一聲。
    此時天色還未亮，仍是黎明時分。
    劉怡雪整理好行裝，走出了客棧。清晨的冷空氣沁入肺腑。
    劉怡雪剛悄悄回頭張望了一下，正要加快腳步之際。
    ‘準備好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劉怡雪猛然停下了腳步。
    ‘……尹鍾？’
    尹鍾、趙傑以及唐小小不知何時已經先一步出來，在那裏等著她。
    劉怡雪投去疑惑的目光，尹鍾輕聲笑了。
    ‘掌門吩咐我們要護衛你。其實護衛隻是借口，主要是想讓我們同行。’
    "……."
    ‘如果為難的話，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們就不去了。’
    劉怡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又抬頭望向依然昏暗的天空。
    ‘沒事。’
    ‘……師叔？’
    ‘不是外人。’
    她的目光再次轉向尹鍾。
    尹鍾和趙傑滿意地笑了。
    ‘師叔！我也要去！’
    ‘……沒說讓你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好吧，跟著來吧。’
    ‘好！’
    唐小小高興地握緊了拳頭。
    看到這一幕，劉怡雪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那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不行，稍等一下……’
    這時，客棧的門突然打開，滿臉怒氣的白天拽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你給我聽好了！你這混蛋！少喝點酒！什麽時候能少喝點酒！’
    ‘……嗯。’
    ‘真是的！’
    最終忍無可忍的白天一把拎起清明，扔到了劉怡雪麵前。
    她迅速接住落下的清明，輕輕放在地上。
    ‘掌門吩咐一定要帶上這家夥。也不知道掌門是怎麽想的。’
    "……."
    劉怡雪看著已經集合好的眾人，輕聲笑了。
    ‘走吧。’
    ‘背起來！背起來！’
    ‘……我寧願背著牛走。’
    ‘別廢話，快背起來。’
    ‘哼。’
    趙傑小心翼翼地把清明背了起來，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歎了口氣。
    ‘我們要走到哪裏？’
    沒有人問為什麽要去，雖然玄從事先沒有告訴他們，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山。’
    ‘……山？’
    ‘嗯，不遠的地方。’
    白天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出發吧。到了就知道了。’
    ‘好。’
    以劉怡雪為首，華山的弟子們開始在黑暗中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