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山不斷回頭看，猶豫了一會兒後，小心地看向旁邊的掌門，開口說道。
    ‘那個……掌門。’
    ‘嗯？’
    玄從與魏立山對視，問道。
    ‘怎麽了？’
    ‘……如果我們去華影門，應該在這裏分道揚鑣。’
    ‘哦，是啊。’
    聽了這話，玄從默默地點頭。
    ‘不過，魏門主。’
    ‘是！掌門！’
    ‘這次機會難得，讓弟子們見識一下華山的樣子也不錯，不是嗎？’
    ‘當然。不僅是我希望這樣，弟子們也願意。不過，如果我們一起跟去，會不會給本山帶來麻煩……’
    ‘別擔心這些。’
    玄從愉快地笑著繼續說道，這時有人插話進來。
    ‘魏門主這次從少林帶回來的錢不少，還說什麽麻煩。不用操心。’
    "……."
    說話的是玄永。
    玄從的臉色微微一變。
    本來可以委婉地說，但這家夥為什麽每次開口就是錢的事呢。
    不過，以前也是開口閉口都是沒錢，現在則是賺錢了就拍手叫好，差別僅此而已。
    ‘不過……’
    ‘嗯？’
    ‘小弟子們都去哪兒了？今天早上都沒見到他們。’
    麵對魏門主的問題，玄從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去做該做的事了。’
    "……."
    看到他沉重的表情，魏立山不敢再問。
    ‘不過……’
    玄從又回頭看了一眼。
    ‘前麵的路會有些崎嶇，要好好看守馬車。如果他回來時發現馬車有問題或者錢少了，那可就糟了。’
    魏立山愣了一下，身體微微顫抖，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您放心，掌門。我會確保一個銅板都不會丟。’
    ‘拜托了。’
    與魏立山交談完畢後，玄從望向遠方的天空。
    這時，一直默默在一旁聽著的玄商緩緩問道。
    ‘掌門。’
    ‘……怎麽了？’
    ‘派怡雪去是好的，但有必要讓孩子們一起去嗎？’
    聽了這個問題，玄從低聲沉吟片刻後回答。
    ‘那些孩子也需要看看。’
    "……."
    ‘要想真正成為支柱，彼此之間需要相互理解。既然將來他們會帶領華山，我希望他們能夠理解怡雪的痛苦。’
    玄商默默地點頭。
    ‘怡雪啊……’
    玄從靜靜地閉上眼睛，低聲念出咒語。
    ＊＊＊
    "我們要走到哪裏？"
    白天微微皺起眉頭，望著前麵奔跑的劉怡雪。盡管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但太陽已經緩緩西沉。
    然而，劉怡雪的腳步似乎沒有停下的跡象。
    "是山啊。"
    前方所見都是山，因此不清楚劉怡雪所說的山具體是哪一座。
    白天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劉怡雪幾乎一無所知。
    唐小小是唐家的女兒，趙傑出身於巴蜀的商家。尹鍾小時候成為孤兒，被華山長老收養，清明……
    "不過是個小混混，草三是他的崽子。"
    但對於劉怡雪，他幾乎一無所知。
    劉怡雪很少談論自己的過去。自從清明來了之後，她的話才多了些。以前一個月也難得說兩三句話。
    白天原本以為隻要同為華山弟子就足夠了，但現在跟在她身後，不禁對她過去的事情產生了好奇。
    還有清明的過去……
    ‘……怎麽這麽遠？’
    ‘下來！你這小子！’
    ‘這家夥還會說話呢。’
    ‘師叔！這小子不肯從背上下來！您來管管他吧！’
    不。
    對那小子的過去並不感興趣。知道後隻會讓自己生氣。
    當太陽完全西沉時，劉怡雪終於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一座看起來頗為險峻的大山入口處，回頭望了一眼。
    ‘這裏。’
    ‘……是要爬上去嗎？’
    她點了點頭。白天爽快地說道。
    ‘那就爬吧。’
    這時，清明冷冷地開口了。
    ‘到底要幹什麽？跑了一整天，還要爬山。天都快黑了。’
    ‘你沒跑，你這小子！’
    趙傑大聲吼道，清明微微低下頭。
    ‘師兄，師兄。’
    ‘嗯？’
    ‘我是看你下盤不穩，特意讓你鍛煉一下。如果你一直這麽不配合，我可以找塊石頭給你。’
    ‘……我會帶你舒適地上到山頂。’
    ‘嘖。’
    劉怡雪瞥了清明一眼，隨即開始登山。
    其他人也都跟著她一起上山。
    緊隨其後的唐小小上前問道。
    ‘師姐，我們要爬很高嗎？’
    ‘不是到山頂。’
    聽到平靜的回答，唐小小點點頭，觀察著劉怡雪的表情。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她那無表情的臉有什麽變化，但在唐小小眼中，她的臉明顯變得有些僵硬。
    ‘她的心情似乎不錯。’
    但又有一種複雜的感情。
    喜悅、懷念、憂傷。
    第一次看到劉怡雪臉上流露出如此多樣的情緒。
    ‘前麵究竟有什麽能讓劉怡雪如此動搖？’
    劉怡雪一向堅毅，連清明都認為她是華山第一劍手。
    好奇心越來越強烈。
    仿佛要解開唐小小心中的疑惑，劉怡雪的步伐漸漸放慢。
    她減緩了輕功的速度，慢慢走起來。跟隨的人們也調整步伐，與她同步。
    踏踏，踏踏。
    樹木逐漸稀疏，茂密的森林也開始隱去。
    不久，華山弟子們眼前出現了一片普通的空地。
    ‘……師姐？’
    盡管白天帶著疑問的聲音響起，劉怡雪卻沒有回答，隻是目光固定在一個地方，繼續前行。
    白天以為她沒聽見，再次開口。
    ‘師姐，這裏是……’
    ‘師叔，稍等。’
    但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那邊……’
    ‘嗯？’
    尹鍾的聲音讓他眯起了眼睛。
    然後。
    ‘啊……’
    他立刻閉上了嘴。
    在劉怡雪前進的方向上，有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堆。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見它的高度。
    "……."
    那是一個……墳墓。
    建在山中的一座小墳墓。
    看到這個，大家明白了她為何來到這裏。
    沙沙，沙沙。
    每當劉怡雪邁步時，踩草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蟲鳴聲。
    風拂過的聲音。
    還有踩在草上的聲音。
    沒有人敢貿然開口。
    最終，劉怡雪來到墳墓前，靜靜地注視著墓碑，低聲說道。
    ‘我回來了。’
    她的眼睛慢慢閉上。
    ‘……父親。’
    滴答，滴答。
    在破舊的小屋前，篝火熊熊燃燒。
    離墳墓不遠處的小屋被整理了一下，他們為了過夜簡單地安頓下來。
    ‘好冷啊。’
    清明顫抖著肩膀，緊緊靠在篝火旁坐下。
    他瞥了一眼那座搖搖欲墜的小屋。
    這裏被遺棄多久了呢？
    五年？不，看起來比這還要久。
    "至少有十年了吧。"
    雖然有些地方修補過，但顯然已經沒有人居住超過十年了。
    "也就是說十年前這裏還有人居住。"
    真是奇怪的事情。
    在半山腰定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這個地方根本不適合居住。要麽是為了自我折磨，要麽是罪犯為了躲避追捕才會躲到這裏。
    清明凝視著劉怡雪。
    她可能曾在這裏生活過。
    也許和那個墳墓的主人一起。
    篝火燃燒的聲音繼續傳來，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當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除了劉怡雪之外的華山弟子們開始注視著白天。
    "……為什麽？"
    "快問吧。"
    "……."
    結束了眼神交流後，白天深深地歎了口氣，帶著些許為難的表情開口說道。
    "師姐。"
    "嗯。"
    "剛才那座墳墓是？"
    "……是我父親。"
    "啊，原來是這樣……嗯。"
    白天
    問道："解決了？"
    他環視了一下弟子們，隻見他們都瞪大了眼睛，搖了搖頭。
    "真是一群廢物。"
    在這裏再問下去，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們這些家夥？！
    白天猶豫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問道。
    "那麽師姐，你以前是和父親住在這裏嗎？"
    "是的。"
    簡短的回答。他稍微遲疑了一下，緊緊閉上了眼睛。說實話，現在他已經忍不住好奇了。
    "這裏似乎並不適合居住，為什麽你會選擇住在這裏呢？"
    劉怡雪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白天。
    有些尷尬的白天連忙補充道：
    "啊，不是的。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說。畢竟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
    話音剛落，劉怡雪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白天嚇了一跳。
    "不，師姐，我……"
    然而她走進小屋，立刻開始挖掘角落裏的地麵。
    "嗯？"
    她迅速用手挖開地麵，取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由木頭製成的、半腐爛的棺材。
    她毫不在意手上和衣服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將棺材放在華山弟子們的麵前。
    "這是……"
    所有人都注視著它，劉怡雪打開了棺材。
    棺材裏裝滿了書冊。
    "書冊？"
    "秘籍嗎？"
    但那些書冊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標題。
    不久，劉怡雪開始一本本地取出書冊。她的動作顯得漫不經心。
    當她放下了數十本書冊後，她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伸進了棺材。
    她手中拿著兩本書冊。
    其中一本像是被撕碎後重新粘合起來的破舊書冊。
    清明的眼睛微微眯起。
    破舊書冊中間有幾處黑色的汙漬，他意識到那是幹涸的血跡。
    而另一本……"
    "師姐……這是？"
    這是一本燒毀了一半的書冊。
    不，燒毀的部分太多，甚至難以稱之為書冊，隻是一些殘破的紙片。
    正麵僅剩下幾個模糊的標題字樣。
    二十四和梅以及法。
    雖然並不完整，但僅憑這些文字也能大致猜出這本書的內容。
    "……二十四手梅花劍法。"
    所有人都掩飾不住驚訝的神色。
    四門苦苦尋找的《二十四手梅花劍法》秘籍竟然就在這裏。雖然大部分已經被燒毀，再也稱不上是秘籍了。
    她望著手中的書冊，然後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接著，她坐了下來，凝視著篝火，終於開口說道。
    "父親……"
    她那平靜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
    "父親曾是華山的弟子。"
    尹鍾咽了口唾沫。
    不同於往常的劉怡雪的聲音仿佛將他吸入其中。
    "逃跑的華山弟子。不想再做華山弟子的人。因此離開了門派，逃走了。"
    "……."
    "然而……"
    劉怡雪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他終究無法忘記華山。即使離開了華山，到最後也無法徹底放棄華山。也就是說……"
    他是一個愚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