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來了，掌門大人。"
    "嗯。是嗎。"
    看著遠處跑來的白天一行人，玄從微微複雜的表情點了點頭。
    "比想象中晚了一些。"
    擔心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雖然希望他們能夠互相理解，但關於劉怡雪父親的事情對她來說太過敏感和痛苦。
    盡管如此，還是特意讓他們一起去，是為了讓怡雪能夠得到理解。
    也許那些孩子能填補師門長輩無法填補的心靈空缺。
    但分享痛苦有時也會給關係帶來危險……
    玄從緊張地看著劉怡雪的表情。
    "啊……"
    看到走近的她，玄從心中鬆了一口氣。安心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
    白天率先上前報告。
    "掌門大人，所有人都平安歸來。"
    "很好，大家都辛苦了。"
    "是！"
    玄從的目光轉向劉怡雪。
    "一路順利嗎？"
    "是的，掌門大人。"
    玄從仔細觀察她的臉龐，確實與出發前不同了。
    "真是好表情啊。"
    隱藏在無表情之下的微妙不安消失了，那是一張讓人看了就會感到安心的臉。當然，對不太了解劉怡雪的人來說，這可能隻是同樣的無表情罷了。
    "心裏好受些了嗎？"
    "嗯。"
    "這樣就好。"
    玄從點點頭後，劉怡雪行了個禮，隨即轉身離去。她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吵吵鬧鬧的白天一行人之中。
    看著這樣的她，玄從不禁笑了起來。
    "這才是她的位置吧。"
    過去的劉怡雪無法融入華山的任何一個角落。
    自從握住玄從的手登上華山那一刻起，劉怡雪便接受了天命，成為了華山的弟子。然而，即便如此，她始終未能完全將華山的弟子們視為親人。
    當然，並沒有人認為這樣的劉怡雪有什麽不對。
    這樣的生活方式也是存在的。玄從並不想評判劉怡雪的生活是對是錯。即使這不是他所期望的樣子，劉怡雪的生活本身也值得尊重。
    不過……
    玄從微微一笑。
    看到她與孩子們在一起的樣子，還是覺得這樣更好。
    "終究是那個孩子改變了怡雪啊。"
    玄從的目光轉向了清明。
    自清明來到華山以來，劉怡雪就開始發生變化。雖然玄從不知道究竟是清明的哪一點改變了她，但原因其實並不重要。
    "這個孩子究竟還會給華山帶來多少變化呢？"
    至今已經發生了太多改變。但清明絕不會就此止步。
    未來還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改變。
    玄從滿意地看著清明。
    一到達目的地，清明就獨自一人徑直奔向馬車，檢查裝載的物品。
    "真是細心啊。"
    是啊，是啊。
    作為門派的領導者，這些細節也是必不可少的……
    "白商師叔。"
    就在那一瞬間，清明猛地轉過頭來。
    "呃，呃？"
    突然被點名的白商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清明眯起眼睛說道：
    "少了一枚銅錢？"
    "……."
    白商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辯解道：
    "不可能！除了睡覺的時間，連一隻螞蟻都沒靠近過！"
    "什麽？守著錢還敢睡覺？這家夥是不是瘋了！哪裏有守財的人會睡覺的！"
    "……."
    白商嘟囔著說：
    "可是……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不見，就一枚銅錢而已……"
    "什麽？一枚銅錢？"
    清明的眼睛猛然一亮，閃爍著光芒。
    "師叔賣了自己才值一枚銅錢嗎？華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富有了，以至於看不起一枚銅錢？更何況那是財經閣的東西？哦哦哦？"
    "啊，不是的。"
    慌亂的白商轉向掌門人，但玄從隻是微笑著轉開了視線。
    "裝作不知道吧。"
    君子是不會去看那些不正當的事情的。
    "嗯。"
    玄從不停地加快腳步。
    雖然有很多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沒有掌門人的華山空置得太久了。
    與其他名門大派不同，華山少了幾個玄字輩，門派就無法正常運轉。
    盡管其他弟子盡力填補他們的空缺，但畢竟還是有限度的。
    因此，他希望能盡快回到華山。
    "掌門人！那邊是？"
    "哦。"
    玄從抬起頭看向前方。
    由於一路疾馳，終於遠遠地看到了華山的身影。
    "……是華山。"
    雖然按時間計算隻有一個月，但他卻感覺像是離開了幾年一樣。
    原本有些疲憊的弟子們步伐又重新充滿了力量。
    白天看著眼前的華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終於回來了。"
    "真的不短吧？師叔？"
    "是啊，很長。因為誰的緣故，感覺更長了。我每天提心吊膽地擔心他會闖禍，感覺自己老了幾歲。"
    "說到底，闖禍的是師叔您……不，不是。"
    尹鍾偷偷瞥了一眼瞪著眼睛的白天，心中嘀咕道。
    這家夥以前至少還假裝溫和，現在卻明目張膽地用武力威脅別人。
    "大家都被同化了。"
    這樣下去，華山還能撐得住嗎？
    "總之快點趕路吧。今天一定要上華山。"
    "是！師叔！"
    正當大家懷著激動的心情加快步伐時，
    "……師叔。"
    "嗯？"
    白天回頭看了看趙傑。趙傑的臉色顯得異常陰沉。
    "怎麽了？"
    "……那個東西。"
    "嗯？什麽？"
    "那個東西。那個東西。"
    趙傑指了指。他指向的是……馬車和躺在上麵的清明。
    "為什麽突然提到這個？"
    "不是清明，是馬車。"
    "……馬車？馬車怎麽了？"
    趙傑似乎難以啟齒，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難道要拖著那東西上華山嗎？"
    "……."
    不是一輛車，而是足足四輛。
    看到裝滿了行李和財物、高高隆起的壯觀景象，白天不禁笑了起來。
    哎。
    難道……
    ＊＊＊
    "該到了吧？"
    "今天應該會到。"
    華山的弟子們在山門前焦急地搓著手。
    算算日子，今天應該到了。
    "今天不會不來吧？按照行程，今天早上就應該到了。"
    "再等等看吧。"
    雲岩帶著些許擔憂的表情望向山下。
    明明說好今天會到的。
    本來旅行就伴隨著各種變數，晚個一兩天也是常有的事。但等待的人難免會心急如焚。
    "都準備好了嗎？"
    "問了多少遍了，早就準備好了。"
    聽到這略帶抱怨的回答，雲岩微微一笑。
    現在終於明白長老玄永為何如此費心準備食物了。
    以前總覺得有些過分，但現在輪到自己等待大家時，才真正理解了他的心情。
    他們立下了百年難遇的大功，回來後，真想一個個背著他們在華山轉一圈，雖然做不到，但至少要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
    "掌門人一路辛苦了，即使高興也要適度歡迎，今天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是，師叔！"
    "別擔心，師兄！"
    站在山門前的華山弟子們臉上帶著激動的表情點了點頭。得知華山在比武大會上獲得亞軍並取得最好成績的消息，大家都興奮得仿佛要飛上天。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以無比喜悅的心情迎接這些為華山爭光的師兄們。
    沒錯，這將是一個無比歡樂的場麵。
    這時，站在最前麵的人突然舉起手，指向下方。
    "看，那裏！"
    "啊，真的！在那裏！師叔，他們上來了！"
    "哦？"
    雲岩迅速跑到前麵。
    "哦哦哦！"
    隻見四個人仿佛飛翔般地登上山來。
    走在前麵的是玄從、玄永、玄商，後麵跟著雲劍。
    "掌門人！"
    "長老們！"
    "館主！"
    華山的弟子們迅速躬身行禮。
    "拜見掌門人！"
    "掌門人辛苦了！"
    臉色微紅的玄從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何必出來這麽遠迎接呢？"
    "這是理所當然的，掌門人。"
    雲岩滿臉笑容地迎接他。
    這是迎接立下大功歸來之人的場合，站一天又算得了什麽？
    "真是辛苦了。掌門人帶領孩子們取得的成績，所有弟子都非常高興。"
    "嗬嗬嗬。"
    玄從爽朗地笑了。
    "我沒做什麽，都是那些孩子們的功勞。"
    "若不是掌門人帶領，怎能有此成就？"
    玄從搖了搖頭。
    "不是的，我真的沒做什麽。如果要表揚的話，請表揚那些孩子們吧。"
    "哈哈。"
    看著總是把功勞歸於孩子們的掌門人，雲岩微微一笑。不過，奇怪的是，應該跟在後麵的那些人卻不見蹤影。
    "……可是孩子們呢？"
    聽到他的問題，玄從微微側過頭說道。
    "他們很快就會來的。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什麽？"
    "一會兒見。"
    玄從迅速朝住所走去，長老們也急忙跟在他身後。
    嗯？
    甚至連雲劍也低著頭，跟在長老們的後麵。
    "師弟？"
    "有急事，一會兒再來拜見，師兄。"
    "嗯？"
    看著匆匆走進去的雲劍，雲岩完全猜不出原因。
    怎麽大家都這麽急……
    就在這時，
    "來了！"
    "哦！"
    雲岩猛地轉過頭。
    雖然氣氛有點奇怪，但正如掌門人所說，這些立下赫赫戰功的人是華山的白字輩和清字輩弟子。當然要熱烈歡迎他們。他笑著張開雙臂。
    "大家快……嗯？"
    但他的話戛然而止，眼睛越睜越大。
    隻見半爬在華山懸崖上的弟子們。
    "嗚嗚嗚……"
    "嗚嗚！該死！這山怎麽這麽陡！"
    "我，我在懸崖上差點摔了三次。"
    雙眼布滿血絲的弟子們身上纏著長長的繩子，艱難地攀登山峰。
    那繩子是……
    而隨著他們爬上山的身影，後麵出現了一輛纏著繩子的大車。
    雲岩張大了嘴。
    他們背著這東西爬上來的？
    瘋了。
    通往華山的山路處處都是萬丈深淵。普通人根本不敢攀登，即使是練過武功的人，也常常會在此失足墜落，這正是華山的險路。
    可是竟然有人拉著車爬了上來？
    而且不止一輛車。
    "啊啊啊啊啊！"
    趙傑緊緊抓住懸崖邊緣，探出頭去，雙眼瞪得滾圓，怒吼道。
    "見鬼！見鬼！不過是些錢財而已！換成匯票或者寄存在驛站不就行了！你這個混蛋，竟然把它們都帶到這裏來！"
    "話真多。"
    什麽？
    趙傑滿臉通紅地攀上懸崖，其他清字輩的弟子們也一個個臉色漲紅地爬了上來。隨後，他們身後拴著的大車依次顯現出來。
    那車上……坐著清明。隻見他一手拿著酒瓶，仰臥在那裏，雲岩看得目瞪口呆。
    "……."
    雲岩恍然大悟。
    "啊，原來如此。"
    他深深體會到，在華山，絕不會有溫馨正常的歡迎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