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開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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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市老板抬頭,一臉詫異:“許久不見,還以為你金盆洗手了。”
    “少廢話。”蕭廷洲抱臂冷臉,“給我派錢多的活。”
    老板忙不迭翻記事簿:“巧了,我這正好有樁大買賣……”
    世間百態,有人沐光而行,有人陷於泥淖。
    蕭廷洲比誰都明白——這身髒汙,這輩子都洗不幹淨。
    格鬥場裏吼聲震耳欲聾。
    蕭廷洲右腹挨了一記重擊,噴出一口鮮血。四周頓時噓聲四起。
    “爬起來!別他媽讓老子輸錢!”賭徒們瘋狂叫罵。
    對手獰笑著擦拳:“狗崽子,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你怎得不去賣屁股,偏生要來挨拳頭?”
    蕭廷洲吐掉血沫,眼神驟冷:“你個醜東西,嘴可真髒。”話音未落,一記肘擊狠狠砸在對方顴骨上。
    骨頭“哢嚓”一聲,伴隨著那人慘叫。
    兩人纏鬥愈發凶狠,蕭廷洲拳風狠厲,招招致命。
    “當狗怎麽了?”他抓著對手腦袋往地上猛砸,“搖搖尾巴就有飯吃,不、好、嗎!”
    顱骨撞擊地麵的悶響中,對手發出最後一聲咒罵。
    “我艸你爹!”
    “我沒爹可艸!”
    蕭廷洲眼中凶光暴起,揪著對方頭發又是狠狠一砸。頓時鮮血糊了滿臉,對手獨眼眯成血縫,垂死掙紮間猛戳他右腹傷口。
    劇痛炸開,蕭廷洲一記重拳轟向麵門。對手像爛泥般癱軟,鮮血在擂台上漫開。
    死寂蔓延。
    隨即,全場爆發出癲狂的吼叫……
    山間月色如霜。
    蕭廷洲尋了塊巨石,坐下,烈酒澆在皮開肉綻的手臂上,疼得他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月亮真他媽亮。”他仰頭灌完最後一口,摔碎酒瓶,“酒也真他媽苦。”
    染血的繃帶纏緊右臂,他掏出杜明琬送的折扇。
    月光下,扇麵流轉如星河,流蘇扇墜隨微風飄動。
    “容承聿說得對。”他摩挲扇骨,聲音嘶啞,“她對我的溫柔,和溫暖,都是施舍罷了……”
    「畢竟,我連條狗都不如。」
    夜色沉沉,星光黯淡。
    *
    休沐日清晨,杜明琬久等不見人,便輕叩隔壁房門。
    無人應答。
    她試著輕推,房門輕而易舉開了,走進,發現蕭廷洲還躺在床上。
    “蕭公子,可是身子不適?”她站在床前,手指絞緊袖口。
    被子裏傳來悶聲:“無事。”
    “那為什麽……”
    話音未落,蕭廷洲猛地掀被而起。
    杜明琬慌忙遮眼,卻從指縫間窺見他衣著整齊。
    她長籲一口氣。
    “杜明琬。”他聲音冷得像冰,眼底暗流湧動。
    「我們到此為止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嗯?”她放下手,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目光。
    他喉結滾動,最終咽下那句話:
    “……沒什麽。”
    “你分明有事!”
    她拽住他衣袖,肌膚泛紅,“你倒是快說,今天還陪不陪我去市集?”
    蕭廷洲突然逼近,在她驚縮的瞳孔前勾起唇角:“陪。現在就去。”
    就放縱這最後一次吧,哪怕在她眼裏,他不過是條卑賤的野狗。
    二人並肩而行,經過藏書閣,偶遇兩位夫子正從裏麵走出。
    “夫子好。”他們恭敬行禮。
    兩位夫子點頭示意,“小科將近,你們務必要用功。”
    “是,學生明白。”
    兩位夫子駐足廊下,目送二人遠去。
    一位夫子歎道:“這蕭廷洲衣著簡樸,形單影隻,想必求學之路曆經艱難。縱有才華,恐終究難敵那些世家子弟啊。”
    另一位老夫子捋須:“依我看,未必。”
    “為何?他進步雖快,卻並不格外出眾……”
    “你老糊塗了?他可姓蕭!”
    “明琬!”
    山道轉角,容承聿迎麵而來,手臂親昵地搭上杜明琬肩膀,眼神卻斜睨蕭廷洲:“二位這是……打算下山?”
    杜明琬指尖微蜷:“哥哥來了?我們正要去市集買些筆墨。”
    “巧了,我也去,不如一起?”
    “好……好吧。”
    “怎麽?我打擾到你們了?”容承聿突然湊近蕭廷洲,提高聲調:“蕭公子似乎不歡迎我?”
    蕭廷洲指節發白,卻扯出笑容:“容兄說笑。”每個字都帶著冰碴,“人多……還熱鬧。”
    *
    市集烈日當空,錦瑞閣內卻涼意襲人。
    容承聿已在綢緞莊耗了一個多時辰,還不斷讓掌櫃取出新料子。
    “大個子,拿著。”他把挑好的綢緞全塞進蕭廷洲懷裏。
    “憑什麽我拿?”
    “我要試新料子啊。”容承聿轉身又堆上幾件配飾,“這些也勞煩蕭公子了。”
    杜明琬剛要幫忙,被他攔住:“這種粗活哪是你該做的?”
    容承聿湊到蕭廷洲耳邊,壓低聲音:“給你五十兩辛苦費。”
    “那行。”
    蕭廷洲暗自翻個白眼,攏了攏布料。
    容承聿滿意轉身,突然拽住杜明琬,不由分說拉她離開:“那邊還有西洋來的新奇玩意,咱倆一起瞧瞧。”
    “琬兒,這頂帽子如何?”
    杜明琬還沒開口,容承聿故意高聲問身後的蕭廷洲:“大個子,你說呢?”
    蕭廷洲咬牙低聲道:“你發什麽瘋,問我幹嘛。”
    容承聿突然撫上他臉頰:“臉色怎麽這麽差?”眼底陰鷙,麵上卻關切,“既然不舒服,不如先回書院歇息?”
    蕭廷洲看穿他,一把奪過帽子:“容兄多慮了。”指尖輕敲帽簷,“這點東西還累不著我。”
    兩人目光交鋒,暗流洶湧。
    容承聿暗自咬牙——得盡快打發這礙事的。
    就在杜明琬想脫身時,一個抱布料的店鋪夥計撞上她後背。
    電光石火間,兩道身影同時撲來——容承聿攬住她肩,蕭廷洲扣住她腰,二人將她牢牢夾在中間。
    店內空氣凝固。
    三人麵麵相覷。
    “放開!“杜明琬滿臉通紅,掙脫後衝出店鋪,“我、我去買筆墨了,你們兩個快點跟上。”
    梅溪筆莊內,杜明琬興致勃勃地挑選筆墨:“這紫毫筆和硯台皆是上品,我都挑花眼了。”
    那兩人卻在一旁劍拔弩張。
    突然,隔壁典當行掌櫃走進來,對蕭廷洲道:
    “公子,前日來問折扇價錢的,可是您?”
    “掌櫃的,我......”
    他指尖一顫,硯台“當啷”落在櫃上。
    掌櫃盯著蕭廷洲腰間:“公子,這扇子真不賣?老朽願再加三成價。”
    “不賣。”蕭廷洲下意識護住折扇。
    杜明琬眸光一亮——竟是她當初相贈的扇子。原以為上次就被他賣掉了,沒想到他一直隨身攜帶。
    容承聿突然扯下扇子:“明琬的扇子怎會在你這?”
    “還我!”蕭廷洲一把扣住他手腕。
    “你這個賊!”容承聿咬牙。
    “兄長!你在說什麽!”杜明琬厲聲喝止,“扇子是我送他的!”
    容承聿一愣,瞬間變臉賠笑:“原來是誤會。”轉身卻對蕭廷洲低語:
    “你開個價,這扇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