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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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廷洲喝退人群。
散開的學子竊語:“他倒會巴結杜家公子。”
“假清高!”幹瘦書生啐道,“你們不知,這種人舔起那些富家子弟的腳趾縫,比誰都賣力。”
碎語漸遠,蕭廷洲在她身前蹲下,嗓音低緩:“天氣熱,不如在溪水裏泡泡腳?”
頓了頓,又補一句:“我替你擋著。”
明琬小臉發燙,輕輕點頭。
他托起她的腳,指尖掠過襪緣,緩緩褪下。指腹不經意擦過她腳背,那一瞬,似火燎過。
昨夜,這隻手也是這樣,寸寸遊走,激起她層層戰栗。
她全身瞬間燒起來。
落花浮水,打著轉。
他抬眸看她,眸色沉靜,偏偏她卻看出這雙黑眸中的暗湧灼意。
她慌忙低頭,心跳如擂。
他握著她雙足,浸入清涼溪水,小心翼翼幫她撩水,片刻後,又細致地為她擦幹,穿好鞋襪。
“我去溪裏再待會兒。”他聲線微啞。
“……嗯。”她臉像煮透的紅蝦,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溪水寒冽,學子們紛紛打著哆嗦爬上岸,牙齒咯咯作響。
“凍死了……”
“天氣再炎熱,也禁不住久泡。”
胖書生突然眯起眼,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看,蕭廷洲那小子還在水裏。”
眾人回頭,隻見那道挺拔的身影仍立在溪心最深處,水麵堪堪漫過他緊實的腰線。
“瘋了吧?那塊水最深最冰!他不冷嗎?”
胖書生咧開嘴,露出促狹的笑:“關你屁事?怎麽開始心疼他了?”
“少胡扯!”對方漲紅了臉,“趕緊穿衣裳!”
而此時,蕭廷洲仰頭閉眼,攥緊拳頭,手背青筋猙獰暴起。
昨夜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顫抖的睫毛,泛紅的眼尾,還有那聲帶著哭腔的輕喚......
每一個畫麵都灼燒著神經,壓不住體內翻湧的熱浪。
“冷靜冷靜冷靜……”他咬牙低喘。
可血液仍在沸騰,叫囂著衝破理智。
山徑幽深,暮色漸染。
二人前後相錯,往齋舍走。
明琬抱緊懷中講義,指尖摩挲著書頁邊緣:“幸好今日去了溪穀,否則真要熱昏頭了。”
蕭廷洲視線灼灼,鎖在她白皙的後頸:“泡過腳,可好些了?”
“反而……”她咬住下唇,耳尖染上緋色,“更熱了……”
蕭廷洲怔忪一瞬,忽然低笑出聲:“明兒,看見前麵那條小路了嗎?”
“嗯?”她茫然駐足,“有何特別?”
蕭廷洲一步逼近,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走進去後……”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腰際,“便不會再有人來了。”
明琬心口抑製不住地狂跳起來。
一陣山風掠過,卷著落花撲簌簌地落在她肩頭。
齋舍外牆下野薔薇瘋長,攀過磚縫。
明琬懷中的講義嘩啦散落一地。
她被抵在牆頭,他的身影沉沉地籠住她,掌心扣住她後腦,狠狠吻下去。
“別,放開我……”
唇齒被撬開,抗議聲碎在交纏的呼吸裏,明琬的碎拳砸在他肩上,但都無濟於事。
她越掙紮,他吻得越凶。
推拒的雙手在綿密熱烈的吻裏,最終還是慢慢軟了下來。
直到明琬主動伸出雙臂,緩緩環上他的頸子,吻得認真又專注。
她心口被燙著,那些說不出口的情愫,都盡數化在越來越軟綿的吻裏。
許久,他退開些,在她泛紅的眉心輕輕一碰。
滾燙的呼吸裏,盡是纏綿的愛意。
蕭廷洲拾起散落的講義,拉起手,將她送到齋舍門前,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撓:“你先回。”聲音壓得極低,“若一起進去,容承聿又該找麻煩了。”
明琬忽地轉身,眼波盈盈:“那……你別在外頭耽擱太久,快些回來。”聲音細若蚊呐,“我……等你。”
他眼底倏地亮起火光。
她抿唇一笑,閃身沒入門內。
蕭廷洲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黏在那扇合攏的門扉上,久久不曾離開。
“大塊頭,可算讓我找著你了!”容承聿突然從背後猛撲上來,雙臂死死箍住蕭廷洲。
蕭廷洲一驚,反手就是一記肘擊,將人狠狠撞在牆上:“你發什麽瘋!”
“真是個薄情郎。”
容承聿揉著胸口,卻仍嬉皮笑臉湊近,“我還以為咱倆關係變好了呢。”
蕭廷洲冷笑。當初示好被拒的記憶猶新,此刻倒來裝親近?
“給。”容承聿突然正經,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路上遇見送信小廝,你的,說是急件。”
蕭廷洲眯眼審視,看不透眼前這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急件?”
蕭廷洲接過,展開信箋的手指突然僵住,瞳孔驟然緊縮。
母親病危?!
他猛地攥緊信紙,一把抓住容承聿的前襟,“這信什麽時候送來的?”
“大、大概是清晨……”容承聿被他勒得臉色發青,卻還是關切道:“可是家中出了什麽大事?”
頓了頓,又道:“不如你趕緊回家看看吧,我來替你跟夫子告假。”
蕭廷洲的拳頭捏得哢哢作響,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齋舍的窗戶。
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明琬還在等他,是否要告知一聲呢?
容承聿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別像我當年……留下終身遺憾。”
見蕭廷洲還在猶豫,容承聿按住他肩膀,難得正色道:“你放心,我會親自去告訴琬兒。”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這種時候,我分得清輕重。”
蕭廷洲眉心擰緊,快步奔向山下。
“娘親!”
他猛地推開木柵欄,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簡陋的草屋內空蕩寂靜,不見半個人影。
母親或許去了村裏的醫館?
他剛要起身去醫館找,忽然聽見院子裏傳來踉蹌的腳步聲:
“廷洲來了啊?”
蕭廷洲回頭,見母親搖搖晃晃地從院外走來,臉頰酡紅,眼神渙散。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聲音黏膩而輕飄:
“想見我這寶貝兒子一麵,嗝,可真難啊!”
酒氣熏天。
蕭廷洲胸口一窒,指節攥得發白,卻仍強壓下翻湧的怒意,咬牙道:
“娘親,我是收到您病危的急信,才特意從書院趕回來的!”
薛氏歪斜著身子倚在門框上,舌尖抵著齒關,含糊道:“誰……誰叫你總不回來?”
她抬手抹了抹嘴角:“不這麽寫……你能舍、舍得下山?”
蕭廷洲閉了閉眼,指節攥緊又鬆開。
“近來……”她突然踉蹌著湊近,酒氣噴在他臉上,“你捎回來的銀錢,怎麽越來越少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收緊。
果然如此。
“那酒鋪子的掌櫃……”薛氏突然拔高嗓音,“竟敢說再不給錢就斷我的酒!”
她狠狠啐了一口,“這幫下作東西!知道本夫人是誰嗎!來日我……我一定好好治他們大、大不敬之罪!”
蕭廷洲沉默地坐在石階上,皺著眉,指腹重重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啊,對了。”
薛氏突然正色,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前些日子……你父親派人來找過你吧?”
她俯身,聲音陡然壓低,卻難掩興奮:
“是不是……要接你回蕭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