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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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廷洲一滯。
    母親怎會知曉此事?
    莫非那些走狗已找過她了。
    “兒子不會回父親那裏。”他說得平靜決然,“您明白的。”
    枯瘦如柴的手,突然鉗住他手腕,指甲深深楔進皮肉:“我!是因為誰,才落得這般田地!”
    蕭廷洲猛地掀眸。
    “不正是因為你嗎!”薛氏渾濁的眼珠迸出駭人精光。
    “若非是你,我怎會日日活得像陰溝裏的老鼠!”她嗓音陡然拔高,狹小簡陋的屋內回蕩著尖銳的嘶吼。
    “你可知我是薛家嫡女!英國公夫人!蕭家主母!我本該高高在上,享盡榮華!!”
    蕭廷洲的眼底映著母親扭曲的臉,仿佛又看見那年雪夜,她被強硬拖出府門時,散亂的發髻和染血的唇角。
    “當年他一口咬定你不是他的種,把我們像狗一樣趕出去!可現在呢?”
    薛氏眸中帶著瘋癲的狂喜,“他居然又要認你當兒子了!”
    她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入骨縫。
    “洲兒,聽話,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機會!咱們回去吧,好不好?”
    蕭廷洲目光艱澀:“娘親,你明知父親性子殘暴......他喚我回去,不過是缺條替他咬人的狗。”
    “做狗也好過在這裏爛死!!”
    “娘親,”他雙手按在薛氏肩上,“你實話告訴我,我究竟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若是親子,他為何會如此苛待我?”
    薛氏眼中慌亂一閃:“橫豎……這窮酸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她旋即死死抱住蕭廷洲,眼淚滾落:“兒子,娘真的熬不下去了!從前咱們何等尊貴,如今活得連狗都不如……”
    這話讓蕭廷洲心頭酸脹。
    這十多年他們母子二人如何熬過來的,他比誰都清楚。
    幼時,憑著瘦弱幹癟的身子替農戶挑糞施肥,稍大些就去黑市挨打換錢,多少次奄奄一息卻無錢醫治,全憑一口恨意吊著性命。
    就這麽在痛苦中孤獨地長大。
    他的世界從來隻有黑白二色。
    可是。
    蕭廷洲突然反攥緊薛氏:“娘親,兒子現在……終於嚐到活著的滋味了。”
    這些日子,他第一次為學問熬紅雙眼,第一次與人推心置腹,更第一次嚐到——心尖發顫的滋味。
    那個單純善良的姑娘,讓他凍僵的骨髓都滲進暖意。
    “兒子不想再滿心怨恨地活著了。”
    “娘親,求您信我,我定能讓您過上好日子,我會努力賺錢回來的……”
    蕭廷洲將母親枯瘦的身子摟得死緊,聲音嘶啞:“娘親,別逼我回去父親那裏。回去......我隻有死路一條。”
    薛氏在他懷裏劇烈顫抖,淚水浸透他前襟。
    *
    月色爬上簷角,將庭院鍍上一層銀霜。
    明琬又在廊下添了一盞燈,燭火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她望著空無一人的院門,喃喃自語:“廷洲這是去哪兒了?怎的還不回來?”
    “琬兒,可是你在外麵?”
    容承聿的聲音從隔壁寢殿傳來,驚得她心尖一顫。
    “我在的,承聿哥哥。”她慌忙應道。
    “早晨你我許下的約定,可還記得?”
    明琬一怔,下意識撫上頸間那處紅痕。
    她突然想起什麽,急忙用指甲將那痕跡又掐深了幾分,轉頭道:“自然記得,我這就過去。”
    她匆匆回房抓了件外衫披上,推開隔壁房門時發出“哐當”一聲響。
    屋內景象令她腳步一頓。
    原本堆滿物件的房間,竟被清得空空蕩蕩,隻餘一張書案,一把紫檀雕花的太師椅。
    令她更震驚的是,容承聿端坐椅上,身上隻著素白寢衣,衣領微敞。
    明琬上前的步子停頓遲疑,不過片刻,隨即又放鬆下來。
    他們自幼一起,比這更親密的時候不知有多少。
    想必是夏日天熱難耐,才會穿得稍稍不拘吧。
    她微微頷首:“勞煩承聿哥哥幫我上藥。”
    容承聿起身,大步逼近。
    明琬敏銳地察覺到今夜的他與往日不同,那雙黑眸中,似有暗流湧動,周身氣息陡然淩厲。
    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這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躲什麽?”他低笑一聲,冰涼的指尖驟然扣住她的下巴,“傷處……還疼麽?”聲音溫柔得近乎詭異。
    明琬下巴被掐得刺痛:“不、不疼了。”
    容承聿忽然俯身,仔細端詳著那道紅痕,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這印子,當真是蚊蟲所咬?”
    明琬脊背發寒,昨夜那些畫麵突然在腦海中閃現,她心跳快得要衝破嗓子眼:
    “沒、沒錯,就是蟲子咬的。”
    某種東西從容承聿眸底一閃即逝,快得難以捕捉。
    “琬兒……”
    他捋平她衣領,聲音溫柔得發顫,“你自小便從不對我說謊的,對嗎?”
    明琬攥緊衣襟,避開他灼人的視線:
    “……是。”
    “也對。”
    他笑了一下,突然掐住她下巴,眼底翻湧著暗潮,“你又不是小時候了,我的琬兒長大了……有心悅之人,撒個謊也正常。”
    明琬渾身僵住,血液瞬間凍結。
    還未來得及說話,容承聿猛地將她扣進懷裏,狠狠吻住。
    明琬立刻莽足勁推開他:“哥哥!你這是在跟琬兒開玩笑嗎?!”
    容承聿舔舔唇角,不由分說,又一把將她重新按回懷中,強勢的吻落在額頭、鼻尖、唇角。
    “我原想把這份心意藏一輩子,因為生怕隻這念頭,都會玷汙了你……”
    明琬抖得停不下來。
    “琬兒,你可知,我本打算這輩子都不成婚,直到你遇到一個相愛之人,與他過上尋常的生活,而我作為你的至親兄長,默默注視著你老去的模樣,便足以讓我一生感激上蒼。”
    他收緊手臂,身體與她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我努力控製著自己,我以為我會滿足於此。”
    可這些,在一瞬間便土崩瓦解。
    他桎梏住她手腕,突然將她壓上書案,暴烈的吻再次落下去,像是要將她吞食入腹。
    “求你……哥哥,求你了……”眼淚無聲淌了滿臉。
    直到明琬快要窒息,他才喘息著鬆開:“可為何?嗯?那麽多世家公子……你偏要選那個雜種!!”
    他嘶吼著,眼底猩紅一片。
    從小到大,他從未如此過。
    明琬瞳孔震顫,看著他癲狂的模樣,甚至忘記反抗。
    “若他強迫於你,我定叫他生不如死!”他死死掐著她手腕,“可不曾想,你竟說與他心意相通,兩情相悅?!”
    “你還竟敢……”
    他猛地逼近,雙眼充血暴突,整張臉都在抽搐,“將你自己!給了蕭廷洲那個混蛋!!!”
    “杜明琬!我要將他碎屍萬段!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