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取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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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丫鬟繼續躲在廊下竊竊私語。
    “如今大少爺整日沉默寡言,那雙眼睛冷得嚇人。“年紀小的那個縮了縮脖頸,“我聽管事說,兩年前少爺回府時渾身是血,後背那幾道傷口深得都能看見骨頭,差點就沒能救回來。”
    年長的丫鬟壓低聲音:“石頭說,少爺沐浴時他看見那些傷疤了,從後背一直蔓延到腰腹,像蜈蚣一樣爬滿全身,看著就讓人心驚。”
    浴房內水汽氤氳,蕭廷洲褪下寢衣,熱水順著他布滿傷痕的軀體流淌。那些傷疤縱橫交錯,在霧氣中更顯猙獰可怖。
    “大少爺。”黑衣侍衛在門外低聲稟報,“有杜姑娘的消息了。”
    蕭廷洲猛地掀開眼皮,水珠從他緊繃的下頜滴落。石頭連忙捧來玄色寢衣,卻始終低著頭,不敢直視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
    “聽說粵西慶安縣的山衙裏,有個女奴的形貌特征與杜姑娘極為相似......”
    蕭廷洲係衣帶的手一頓,眼神驟然銳利:“上個月你也說過同樣的話,結果如何呢?”
    黑衣侍衛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屬下該死,屬下這就加派人手再去核實清楚……”
    “不必了,備馬。”蕭廷洲已經大步往外走。
    石頭忍不住勸道:“少爺,夜深了,粵西遠在千裏,山路難行,萬一……”
    “再多嘴就滾出去。”蕭廷洲的聲音像淬了冰。
    石頭立刻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他看著主子決絕的背影消失在濃重夜色中,心中暗歎。這兩年,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少爺總是這樣不顧一切地追去,哪怕十次有九次都是空歡喜。
    *
    粵西慶安縣
    “知府大人。”侍衛躬身稟報,“杜明琬已帶到。”
    門內映出的身影擺擺手,侍衛看了眼杜明琬,“大人讓你進去。”
    明琬的雙腳像生了根,死死釘在原地:“為何帶我來見知府?崔恪不是要處死我嗎?”
    “莫要多問,趕緊進去。”侍衛冷眼一掃,“別讓大人久等。”
    雕花門扉緩緩開啟,滿室燭火晃得她睜不開眼。
    她走進屋內,跪在一扇貴重的翠玉屏風前,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聲音發顫:“奴婢杜明琬,聽候知府大人差遣。”
    那人從屏風後站起,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震得她心頭發顫。明琬不敢抬頭,緋色官袍下擺映入眼簾時,她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抬頭。”
    這個聲音——
    杜明琬渾身僵住。猛地抬頭,淚水瞬間決堤。
    眼前人劍眉星目,卻比她記憶裏瘦削太多。那雙總是溫柔含笑的眼,此刻布滿血絲。
    “承聿……哥哥?”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我……終於找到你了。”容承聿眼眶泛紅。
    “承聿哥哥......你就是新來的知府大人?”
    兩年了,七百多個日夜,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幾乎融入她骨血一般的兄長。
    此刻胸腔裏翻湧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淹沒,那些被鞭打時沒哭的委屈,被羞辱時沒落的淚,此刻全都化作滾燙的淚水湧出來。
    這一刻的相見恍如隔世,明琬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將她猛地拽回兩年前,書院裏那個蟬鳴聒噪的青澀夏天。
    “真是歲月無常啊。”
    容承聿緩緩蹲下身,骨節分明的手撫上她的臉。反複摩挲,反複摩挲。
    他定定凝視著她,不舍得移開眼珠,像是要把這兩年錯過的時光都在這一刻彌補回來。
    容承聿輕輕攬過她肩膀,擁她入懷,收緊手臂,薄唇貼在她耳畔:“沒錯,琬兒,我就是新上任的知府……”
    聲音陡然轉冷,“也是你今後的主人。”
    明琬渾身僵住,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睫羽上懸著淚珠,她怔怔望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眉眼依舊俊朗,唇角卻噙著森然的笑。
    方才湧上心頭的狂喜還殘留在胸腔裏,此刻卻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寒意順著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主人?”她喃喃重複,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碎掉。
    這兩個字像一把鈍刀,生生割裂了她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容承聿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卷著她的發絲,指腹緩緩滑到她唇角,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琬兒,你的母親,不想見她了嗎?隻要你跟了我……”
    明琬的心跳驟然停滯,耳邊嗡嗡作響。
    她忽然低低笑出聲來,笑聲裏帶著幾分崩潰的癲狂。
    她以為終於等來了光明,卻不料,等來的竟然是觸不見底的深淵。
    *
    “大人認錯人了……”女子瑟瑟發抖地蜷縮著,“奴婢不是杜明琬……”
    滿屋奴仆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地磚。黑衣侍衛渾身戰栗:“屬下該死!請大公子恕罪!下次定當查實再報……”
    一抹寒光乍現。
    鮮血噴濺在窗紙上,侍衛瞪大眼睛轟然倒地,蕭廷洲的刀尖還滴著血。
    他死死攥著刀柄,眸底猩紅:“明兒……”
    聲音嘶啞得像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你究竟......在哪裏……”
    *
    兩年後
    寒冬肆虐,粵西已連續三年被暴雪吞噬。田野裏凍死的莊稼像枯骨般支棱著,官道旁僵硬的屍體與積雪融為一體。
    “篤篤”
    明琬捧著官袍,垂首立在門外,手指骨節都凍得發紅:“大人,奴婢替您更衣。”
    “進。”
    屋內暖香撲麵,盆景鬱鬱蔥蔥,容承聿披著月白寢衣立在窗前,見她進來便展開雙臂。
    明琬機械地為他穿上官袍,係上玉帶,手指擦過錦緞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低垂的睫毛,而她卻始終盯著他衣襟上的雲紋。
    接著,又跪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為他整理官袍下擺的褶皺,整個過程,她像個精致的提線木偶,麻木又僵硬。
    “琬兒。”
    她沒有任何回應,繼續撫平最後一道褶皺。
    容承聿突然掐住她的後頸吻上來。這個吻凶狠又纏綿,直到她蒼白的唇瓣被咬出血色。分開時,她平靜地提醒:“大人要遲了。”
    “這粵西之地,誰敢管我?”他嗤笑一聲,拇指擦過她濕潤的唇角。
    “大人,我母親可有消息了?”
    “快了。”他忽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榻,十層鵝絨被陷下去一個深窩,“琬兒要乖乖的才行。”
    手指一勾挑開衣帶,衣衫隨之滑落,她像具冰雕般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得映不出半點光亮。
    “請大人一定要遵守諾言……”
    “這是自然。”
    他埋首在她頸間深吸一口氣,掐住她纖細嫩滑的腰:“像往常那樣……叫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