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中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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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蟬這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哪裏是什麽餿主意?分明是點醒了她最後一條生路!
孟清歡臉上的輕蔑瞬間褪去,眼神都亮得嚇人。
“夠了!”孟清歡猛地打斷了孟玉蟬似乎還想說什麽的姿態,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收起你這套假惺惺的說教!孟玉蟬,你少在這裏裝好人!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此刻滿腦子都是如何利用今日見到四皇子,哪裏還有心思聽孟玉蟬廢話。
在她看來,孟玉蟬無論說什麽,都透著虛偽和算計。
孟玉蟬看著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譏誚。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緩緩站起身,撫了撫根本沒有褶皺的衣袖,對著臉色鐵青的曹氏微微頷首,語氣疏離:“夫人若無其他事,玉蟬便先告退了。”
說完,不再看那對母女一眼,轉身,帶著一直垂首侍立在她身後的丫鬟翠鶯,步履從容地離開了。
“噗嗤……哈哈哈!”曹氏像是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她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孟清歡也緊跟著笑了起來,聲音又尖又利:“娘!她孟玉蟬今日死定了!哈哈哈!”
曹氏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眼神陰毒得淬了冰:“哼!小賤人!翅膀硬了,以為攀上傅九闕那個煞星就能不把孟府放在眼裏?還敢拿傅九闕來壓我們?今日,就叫她知道知道,什麽叫現世報來得快!”
她壓低聲音,湊近孟清歡,語氣狠辣,“那‘逍遙散’,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弄到的!據說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神醫虞逍遙自創的方子,無色無味,混在茶水裏,神仙也嚐不出來!發作起來,嘿嘿……任她孟玉蟬是貞潔烈女還是天仙下凡,也逃不過身敗名裂的下場!”
她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想靠著傅九闕當誥命夫人?做她的春秋大夢!今日過後,她就是個萬人唾棄的!傅九闕再大的本事,也堵不住這天下悠悠眾口!我看他還怎麽護著她!”
孟清歡聽著母親的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猙獰,仿佛已經看到了孟玉蟬淒慘無比的下場。
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種瘋狂:
“娘,您放心!今日之後,孟玉蟬這絆腳石就徹底碎了!而我……我一定要嫁入皇子府!一定要!我肚子裏這塊肉,就是我的登天梯!誰也攔不住我!”
……
孟玉蟬扶著翠鶯的手,剛走到花園小徑上,就覺得眼前猛地一花。
腳下像是踩在了棉花堆裏,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整個天地都跟著旋轉起來。
“少夫人!”翠鶯驚叫一聲,趕緊用盡全力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眩暈感如同潮水,一波強過一波地衝擊著孟玉蟬的腦海。
她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視線還是模糊一片,遠處的亭台樓閣都扭曲晃動起來。
更糟糕的是,一股沒來由的燥熱從身體深處猛地竄起,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血管裏爬,又癢又麻,讓她心浮氣躁,額角瞬間就沁出了汗珠。
中藥了!
這個念頭如同冰錐,瞬間刺破了她有些混沌的意識。
可……怎麽會?在這孟府的後院,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又是怎麽中的藥?
“翠鶯……”孟玉蟬的聲音帶著虛弱和燥意,喉嚨幹得發緊,“快!虞神醫給的清毒丸!”
翠鶯嚇得臉都白了,手忙腳亂地從貼身荷包裏翻出那個小小的玉瓶,倒出一顆散發著清苦藥香的褐色藥丸,趕緊喂進孟玉蟬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涼順著喉嚨滑下,稍稍壓下了些翻騰的燥熱和眩暈。
但孟玉蟬知道,這藥效要完全發揮作用,還需要時間。
她現在渾身發軟,根本走不出去。
“扶我去那邊的涼亭……”孟玉蟬喘息著,指了指不遠處水榭邊的涼亭。
她現在需要靜下來,等藥力發作。
翠鶯不敢怠慢,半扶半抱著自家少夫人,幾乎是拖著她挪到了涼亭裏。
孟玉蟬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這才覺得稍微好受了那麽一絲絲。
她伏在冰冷的石桌上,閉著眼,努力平複著體內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額發都被冷汗浸濕了,貼在光潔的額角,看起來脆弱又狼狽。
來福像尊鐵塔似的守在亭外幾步遠的地方,手按在腰間佩刀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他自然也看出少夫人情況不對,心頭揪緊,隻恨自己剛才沒跟得更緊些。
就在孟玉蟬與體內藥力艱難抗爭之時,一道探究的目光,隔著一段距離,從連接花園的廊橋上投了過來。
廊橋上,身著暗紫色四爪蟒袍的四皇子,正負手而立。
他本是隨意賞景,目光卻被涼亭裏那道身姿曼妙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那女子側對著他,看不清全貌,但僅憑那露出的半張蒼白卻難掩絕色的側臉,以及那纖細脖頸下微微起伏的脆弱弧度,就足以勾起攫取欲。
四皇子眼神微亮,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他抬步走下廊橋,徑直朝著涼亭走去。
來福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亭口,警惕地盯著這位陌生男子。
“退下。”四皇子身後的隨從低聲嗬斥。
來福身形不動,依舊戒備。
四皇子卻擺擺手,示意隨從不必多言。
他走到亭口,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孟玉蟬身上,聲音刻意放得溫和,帶著幾分虛假的關切:“這位姑娘可是身體不適?在下略通岐黃,是否需要幫忙請個大夫?”
那聲音帶著一種上位者慣有的腔調,鑽進孟玉蟬嗡嗡作響的耳朵裏。
她強撐著抬起頭,視線還有些模糊,但眼前這張帶著幾分邪氣的英俊麵孔,讓她瞬間警鈴大作!
這人……絕非善類!
盡管體內藥力翻騰,但孟玉蟬僅存的理智死死繃緊。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坐直身體,避開對方過於露骨的目光:“多謝……好意。隻是偶感不適,歇息片刻便好,不敢勞煩。”
她的拒絕清晰而冷淡。
四皇子挑了挑眉,似乎沒料到這女子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份警惕和傲氣,非但沒讓他掃興,反而更添了幾分征服的欲望。
他正想再靠近一步,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孟玉蟬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
這花園……這突然的藥力……還有眼前這個身份不明卻穿著蟒袍的男人……
孟清歡!
是了!隻有她那個繼妹!也隻有她,才有動機,也有機會,在這孟府後院對她下手!
目的?不就是想讓她在權貴麵前失態,甚至失身?
毀了她孟玉蟬的名節,好為自己鋪路?
好!好得很!
孟清歡!曹氏!
一股憤怒瞬間壓過了體內的燥熱,孟玉蟬的心沉到了穀底,卻奇異地冷靜下來。
她甚至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既然你這麽想攀高枝,這麽想把姐姐踩進泥裏,姐姐就成全你!
想借刀殺人?想踩著我的名聲往上爬?
孟玉蟬垂下眼簾,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厲色。
孟清歡,姐姐這份“大禮”,你可要接穩了!
但願日後,你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和所做的一切!
“殿下。”四皇子身後的隨從,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假山後某個方向,壓低聲音催促道,“那邊……還在候著。”
四皇子自然也看到了假山後露出的半片女子衣角,是孟清歡。
他有些不舍地又深深看了一眼涼亭中即使病弱也難掩風華的孟玉蟬,心中記下了這張臉。
這孟府,竟藏著如此絕色?比那等在假山後的孟清歡,不知強了多少倍!
“既如此,夫人好生歇息。”四皇子收回目光,對著孟玉蟬露出一個自認風流的笑容,這才轉身,帶著隨從離開。
臨走前,他低聲對隨從吩咐了一句:“去查查,亭中那女子是誰。”
看著那蟒袍身影消失在花園小徑盡頭,孟玉蟬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懈。
體內那股被強行壓下的燥熱又翻湧起來,讓她難受地蹙緊了眉頭,伏在桌上喘息。
然而,這片刻的喘息並未持續多久。
一陣喧鬧的說笑聲由遠及近,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花園的寧靜。
隻見長慶侯世子傅長安,被一群衣著華麗的紈絝子弟簇擁著,正朝著涼亭這邊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他臉色微紅,顯然喝了不少酒,腳步虛浮,眼神也有些飄忽。
孟玉蟬心中厭惡頓生,她現在隻想清淨,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曾經企圖調戲她,被傅九闕狠狠教訓過的混賬。
她側過臉,閉上眼睛,隻當沒看見。
翠鶯和來福更是如臨大敵,警惕地盯著這群不速之客。
傅長安被狐朋狗友簇擁著,醉眼朦朧,也看到了涼亭裏的人影。
他眯著眼,待看清是孟玉蟬時,眼底瞬間閃過一抹驚豔和一絲算計。
故意大聲笑道:“喲!這不是我那好弟妹嘛!怎麽一個人在這兒趴著?我那二弟呢?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著酒嗝,搖搖晃晃地就想往亭子裏湊。
就在他靠近亭口,距離孟玉蟬不過幾步之遙時,一股極其特殊的花香,猛地鑽進了孟玉蟬的鼻腔!
這股香味!
孟玉蟬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巨響。
那股原本被清毒丸稍稍壓製的燥熱,像是被投入了滾燙油鍋的火星,瞬間被點燃!
那股讓人心癢難耐的麻癢感瘋狂蔓延,幾乎要摧毀她所有的理智。
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手指死死摳住了冰冷的石桌邊緣,指甲幾乎要折斷!
不是一種藥!
是兩種!
孟玉蟬她瞬間明白了!
曹氏。孟清歡。她們給她下的,是讓人神誌昏沉的烈性藥!
而這傅長安身上沾染的,或者說是他隨身帶著的,是另一種藥!
是專門用來激發她體內藥性的“引子”!
這雙管齊下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要讓她孟玉蟬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藥力徹底控製,失去理智,主動撲向傅長安這個曾經對她圖謀不軌的男人!
一旦成功——
她孟玉蟬的名節將徹底掃地,萬劫不複!
先前傅長安調戲弟妻的惡行,立刻就能被顛倒黑白,變成是她孟玉蟬水性楊花!
而她的夫君傅九闕,不僅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更會聲名狼藉,被徹底拖入泥沼!
傅長安看著亭內孟玉蟬麵色潮紅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獰笑。
成了!他故意又往前湊近一步,那股混合著引藥的濃鬱香氣更加肆無忌憚地飄向孟玉蟬。
“弟妹?你這是怎麽了?臉這麽紅?是不是不舒服啊?來,讓大哥瞧瞧……”他伸出手,作勢就要去碰孟玉蟬滾燙的臉頰,語氣輕佻。
“滾開!”翠鶯尖叫著撲上去想擋住。
“放肆!”來福目眥欲裂,錚的一聲拔出了腰間佩刀,寒光閃閃地指向傅長安。
涼亭內外,氣氛瞬間緊繃!
孟玉蟬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爐火上烤,渾身骨頭縫裏都往外冒著滾燙的火,燒得她口幹舌燥,眼前陣陣發花。
腦子裏昏昏沉沉,像攪了一鍋漿糊,唯一一個念頭卻帶著鉤子,死死拽著她的心神。
“翠…翠鶯!”孟玉蟬死死摳住亭子邊冰涼的石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一種瀕臨絕境的嘶啞,“拉住我!死也要拉住我!”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滾燙的喉嚨裏硬擠出來的火星子。
翠鶯的臉嚇得比紙還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她整個人撲上來,用盡吃奶的力氣死死抱住孟玉蟬的腰,雙臂勒得死緊,聲音帶著哭腔:“小姐!小姐你挺住!翠鶯在呢!我拉著您!死也不鬆手!”
傅長安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看著孟玉蟬那副強弩之末的模樣,看著她被藥力折磨得眼神迷離,雙頰酡紅,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這藥效發作得正是時候!
他假模假式地往前踱了一小步,聲音刻意放得又輕又柔:“弟妹?你臉色怎麽這樣差?可是身子不爽利了?這亭子裏風大,仔細著了風寒,不如……”
故意頓了頓,眼神黏膩地在孟玉蟬身上逡巡,“不如為兄扶你去內室歇息片刻?”
說著,又試探性地往前挪一步,距離拉得更近。
那雙眼睛裏閃動的,哪裏是什麽關心?分明是獵人看著掉進陷阱的獵物,欣賞著獵物徒勞掙紮的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