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秘獄深處的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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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權把“表現良好”的奴隸熊淍調入王府秘獄送藥。
他踏進核心區域,人間地獄在眼前展開:活人被插滿管子注入藥液,肢體扭曲變形,不成人形的“廢棄物”堆積如山。
更駭人的是,他親眼看見守衛對著鎖鏈囚徒運功,囚徒肉眼可見地幹癟下去,施功者臉上泛起詭異紅光。
角落裏鐵籠關押著目光呆滯的異狀人——像極了嵐當年被煉成藥人的模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熊淍用劇痛壓下焚天的怒火。
離開時守衛的低語飄來:“王爺神功又精進了……這些‘耗材’也算物盡其用……”
熊淍渾身血液刹那凍結:王道權,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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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那一聲輕微的金屬摩擦,像冰錐猛地紮進熊淍緊繃的耳膜!心髒驟然停止跳動,又在下一秒瘋狂擂擊著胸腔,幾乎要撞碎肋骨衝出來!他猛地扭過頭,驚駭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冷箭,死死釘向左側回廊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誰?!
是巡夜侍衛殺了個回馬槍?是王府陰影裏無處不在的暗哨?還是……“暗河”那些如附骨之疽的殺手,早已嗅到了他這尾小魚的腥氣,在黑暗中無聲地張開了死亡之網?!
時間在死寂中凝固。冷汗,沿著鬢角滑落,帶著冰涼的癢意,他卻連眼珠都不敢轉動一下。那片黑暗角落如同深淵巨口,沉默地吞噬著慘淡的月光,也吞噬著他僅存的僥幸。剛才那聲輕響,是死神的低語,還在冰冷的空氣裏幽幽回蕩,一點點碾磨著他繃緊到極致的神經。
幾個漫長到令人窒息的心跳過後,黑暗中……依舊一片死寂。隻有風穿過遠處簷角的嗚咽,單調而空洞。
難道是耗子?或是夜風吹動了什麽鬆動的鐵件?
熊淍不敢賭。他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牢牢鑲嵌在牆角濃重的陰影裏,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如鐵,攥著那根簡陋木刺的手心,早已被滑膩的冷汗浸透。他拚命壓製著粗重的呼吸,胸膛每一次起伏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每一秒的等待,都像在滾燙的刀尖上赤足行走。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片刻,也許漫長如永恒。那角落的黑暗再無異動。隻有自己的心跳聲,沉重地敲打著耳鼓。
不能再等了!天光隨時會撕破夜幕!
熊淍牙關緊咬,舌尖嚐到一絲腥甜。他猛地從牆角陰影中彈射而出!身體壓得極低,如同貼地飛掠的夜梟,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雙腿,爆發出驚人的速度!身影在慘白月光下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瞬間便撲入了仆役區入口那片更深的、迷宮般的黑暗巷道!
心髒在狂奔中幾乎要炸開!後背的皮膚仿佛能感受到黑暗中隨時可能射來的冰冷箭矢!直到一頭紮進仆役區那狹窄、曲折、彌漫著劣質油脂和餿水氣息的巷道深處,背脊重重抵上冰冷潮濕的石牆,他才敢大口喘息。肺葉火燒火燎,冰冷的空氣灌入喉嚨,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呼……呼……”他急促地喘著,額頭的冷汗混著塵土滾落,滑進眼睛裏,帶來一陣刺辣辣的痛。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臉,指尖微微顫抖。剛才那一瞬的驚悸,像毒蛇的利齒,依舊深深嵌在心頭。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魯的吆喝由遠及近,粗暴地撕碎了巷道的死寂!
“磨蹭什麽呢!新來的!說你呢,那個黑瘦的!”一個滿臉橫肉、身著王府低級守衛服飾的漢子出現在巷口,腰刀刀鞘不耐煩地拍打著大腿,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在熊淍身上,“滾過來!算你小子走狗屎運,上頭點名要幾個‘老實肯幹’的,去‘丹房’送趟東西!麻溜點!”
丹房!這兩個字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熊淍心頭!他強行壓下眼底瞬間翻湧的驚濤駭浪,臉上迅速堆砌起奴隸特有的、近乎麻木的卑微順從。他佝僂著背,小跑著迎上去,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和沙啞:“是,是!大人!小的……小的這就來!”
橫肉守衛不耐煩地上下掃了他一眼,鼻腔裏重重哼出一股濁氣,仿佛在驅趕一隻惹人厭的蒼蠅:“哼,跟上!手腳放利索點!要是打翻了‘貴人’們要的寶貝,扒了你的皮都是輕的!”
熊淍低著頭,混入另外幾個同樣被臨時點中、麵色惶恐麻木的奴隸中間。他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守衛腰間懸掛的一串黃銅鑰匙——其中幾把,形製奇特,表麵纏繞著細細的詭異紋路,絕非普通庫房所用!一股冰冷的寒氣瞬間沿著他的脊椎爬升。這“丹房”,絕非尋常之地!
他們被驅趕著,沒有走向任何已知的庫房路徑,而是拐入了一條他從未踏足,也從未在奴隸們私下流傳的簡陋地圖上見過的狹窄甬道。甬道傾斜向下,越走越深,空氣也變得越來越渾濁、滯重。石壁上開始出現滲水的痕跡,深綠色的苔蘚在昏暗壁燈的光線下,泛著幽冷滑膩的光。腳下的石階濕漉漉的,踩上去發出輕微黏膩的回響,在這死寂的通道裏顯得格外清晰,令人心頭發毛。一種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濃烈草藥腥氣和某種腐敗甜膩的氣息,越來越濃烈,如同有生命的瘴氣,絲絲縷縷鑽入鼻腔,黏在喉嚨深處,讓人一陣陣反胃。
通道盡頭,一扇厚重的、幾乎與石壁融為一體的巨大鐵門,在幽暗中浮現出來。鐵門表麵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冰冷的金屬本身那種沉重壓抑的質感,上麵布滿了斑駁的深褐色鏽跡,宛如凝固的汙血。門旁站著兩個守衛,盔甲比外麵見到的更加精良,臉上覆蓋著冰冷的金屬麵甲,隻露出兩道毫無感情、如同死魚般的目光。
橫肉守衛上前一步,掏出一塊黑沉沉的令牌,對著門邊一個不起眼的凹槽按了下去。令牌上刻著扭曲的符文,在接觸凹槽的瞬間,符文竟詭異地閃過一道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暗紅光芒!
“嗡……”一聲低沉得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悶響傳來。那扇巨大的鐵門,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獸蘇醒,開始沉重而緩慢地向內滑開。一股比外麵濃烈十倍、百倍的混合氣味——刺鼻的藥水味、濃重的血腥氣,還有那種甜膩得發齁的腐敗氣息——如同實質的惡浪,猛地從門縫裏洶湧撲出!
熊淍站在隊伍後麵,被這股惡臭熏得眼前一黑!胃裏翻江倒海!他死死咬住後槽牙,舌尖頂住上顎,才勉強壓下嘔吐的欲望。他強迫自己抬起低垂的眼簾,視線投向那緩緩洞開的、地獄般的入口。
門後,是一條更加寬闊、更加幽深的主通道。通道兩側,不再是光禿禿的石壁,而是一個個被粗大鐵欄封死的石室!壁燈的光芒昏黃搖曳,如同鬼火,勉強照亮門內那令人頭皮炸裂的景象!
就在他們經過的第一個石室鐵欄後,一個枯槁如骷髏般的人被死死固定在冰冷的鐵床上!手腕腳踝都被厚重的鐵環鎖住,深深勒進皮肉裏,滲出暗黑的汙血。更恐怖的是,那人赤裸的胸膛和四肢上,密密麻麻插滿了各種粗細不一的管子!有些管子連接著上方懸掛的、顏色詭異的玻璃瓶,裏麵渾濁的液體正一滴一滴,緩慢而冷酷地注入那具殘破的身體。另一些管子則從身體裏引出深褐色的黏稠液體,滴滴答答,落進床下一個汙穢不堪的木桶裏。那人頭顱無力地歪向一邊,嘴巴大張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動著插滿管子的身體劇烈抽搐一下,渾濁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窩裏茫然地轉動著,裏麵早已沒有了任何屬於人類的光彩,隻剩下瀕死野獸的痛苦和麻木。那淒厲的、非人的哀鳴,仿佛不是從喉嚨裏發出,而是從每一根被強行扭曲的骨頭縫裏硬生生擠出來的,微弱卻無比清晰地穿透鐵欄,狠狠紮進每一個經過者的耳膜!
熊淍的呼吸驟然停止!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胃裏翻騰的惡心感被更強烈的恐懼和憤怒取代!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指甲卻已深深摳進掌心,刺痛感傳來,才勉強維持住臉上那麻木的、奴隸特有的空洞表情。他不敢再看,卻又無法不看!
緊接著的第二個石室……第三個石室……
景象更加駭人!一個蜷縮在角落裏的身影,四肢以一種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角度扭曲著,像被頑童惡意掰斷又隨手丟棄的破爛木偶。他的頭顱怪異地向上昂著,脖子拉得極長,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青紫色,嘴巴無聲地一張一合,如同一條離水窒息的魚。另一個稍大些的石室裏,幾個穿著同樣汙穢破爛麻布片的人形生物,像牲畜一樣被粗大的鐵鏈拴在冰冷的石壁上。他們目光呆滯,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口水混合著汙物順著肮髒的下巴流淌。其中一個的右臂異常地腫脹發亮,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隱隱能看到裏麵暗綠色的、緩慢流動的液體!那手臂鼓脹得如同熟透即將爆裂的膿包!還有一個,半邊臉上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魚鱗般的角質硬片,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光澤!
“嘔……”隊伍裏一個年輕奴隸終於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彎腰幹嘔起來。
“媽的!廢物!”橫肉守衛咒罵一聲,抬腿狠狠踹在那奴隸腰上,將他踹倒在地,“再敢弄髒了貴人要的路,老子把你扔進去當耗材!”他的聲音在空曠陰森的通道裏回蕩,帶著一種殘忍的戲謔。
熊淍低著頭,身體隨著隊伍機械地移動,心髒卻在胸腔裏瘋狂地衝撞!這些扭曲的、非人的景象,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記憶深處!他看到了九道山莊礦坑最深處,那些被王屠手下拖走的、再也沒能回來的奴隸!他看到了嵐!那個在冰冷地牢裏,被強行灌下黑色藥湯後痛苦蜷縮、渾身滾燙、皮膚下青筋如毒蛇般扭曲暴起的嵐!那絕望的眼神,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原來……原來他們遭遇的盡頭,就是這樣的地方!就是這樣的“丹房”!那些管子,那些扭曲的肢體,那些非人的哀號……嵐是不是也曾經……被這樣……
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毀理智的怒火,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在他心底轟然爆發!燒灼著他的五髒六腑!燒得他眼前發黑!燒得他渾身血液都在瘋狂咆哮!殺了他們!現在就殺了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一個不留!
他藏在破爛袖筒裏的手,死死攥緊!指甲如同燒紅的鐵釺,狠狠刺入掌心!劇痛!尖銳的劇痛!像冰水兜頭澆下,瞬間壓住了那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毀滅烈焰!不能!他不能!嵐還在等著他!師父的血仇還未報!他這條命,還不能在這裏白白葬送!
他強行將那股幾乎將他撕裂的仇恨壓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用意誌的寒冰將它層層封凍。臉上的表情更加麻木,眼神空洞地落在前方守衛沾滿泥汙的靴跟上,唯有額角暴起的青筋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著內心那驚濤駭浪般的風暴。
通道似乎沒有盡頭。越往深處,那種混合著藥味、血腥和腐敗的甜膩氣息就越發濃烈刺鼻,幾乎凝結成黏稠的液體,堵塞著口鼻。兩側石室裏的“景象”也更加密集、更加觸目驚心。終於,他們在一個相對開闊的石廳入口處停了下來。這石廳比之前的通道和石室都要高大寬敞,幾盞粗大的牛油燈在牆壁的燈台上燃燒著,發出劈啪的聲響,跳動的火焰將巨大的、扭曲的人影投射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如同群魔亂舞。
橫肉守衛再次掏出那塊黑沉的令牌,按在石廳入口旁一個更加複雜的符文凹槽上。暗紅的微光再次一閃。
“轟隆……”沉重的石門向兩側滑開。
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陰冷氣息,混雜著更加濃烈的血腥和一種奇異焦糊味,撲麵而來!
熊淍的目光,在石門洞開的瞬間,就被石廳中央的景象死死攫住,再也無法移開!
石廳中央,立著一個由暗紅色金屬鑄造的、布滿詭異符文的刑架!一個赤膊的男人被粗大的鎖鏈呈“大”字形捆縛在刑架上,頭顱無力地低垂著,亂發遮住了麵容,隻能看到他枯槁如柴、肋骨根根凸起的胸膛,皮膚上布滿了新舊疊加的可怕傷痕。他的生命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刑架前,站著一個身穿暗紫色綢袍的男人。那人背對著入口,身形幹瘦,一頭灰白的長發隨意披散著。他微微佝僂著背,雙手正緩緩抬起,掌心對準了刑架上的囚徒。一股令人心悸的、帶著濃鬱血腥味的無形氣流,開始在那紫袍人周身湧動,空氣中甚至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如同無數冤魂在哭嚎!
緊接著,讓熊淍血液徹底凍結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那紫袍人雙掌猛地向前一按!一股暗紅色的、仿佛黏稠血液般的光暈瞬間包裹住刑架上的囚徒!
“呃啊——!”
一聲淒厲到無法形容、飽含著無盡痛苦和絕望的慘嚎,猛地從那囚徒口中爆發出來!那聲音撕裂了石廳的陰冷死寂,尖銳得幾乎要刺穿耳膜!
在熊淍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囚徒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可怕的變化!他裸露的皮膚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敗幹枯,如同被烈日暴曬了數月的樹皮!肌肉在皮下瘋狂地痙攣、萎縮、塌陷!原本枯瘦的胸膛更加劇烈地凹陷下去,肋骨如同要刺破那層薄薄的皮膚!他整個人,就像被一隻無形的、貪婪的巨口瘋狂吸食著血肉精華!短短幾個呼吸之間,一個原本尚算完整的活人,竟在熊淍眼前活生生地“癟”了下去!變成了一具仿佛被風幹了千年的皮包骷髏!隻有那空洞大張的嘴巴和暴突出眼眶、凝固著極致痛苦的眼球,證明著他剛剛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那個行凶的紫袍人,在囚徒徹底幹癟的同時,緩緩收回了雙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品嚐無上美味。隨著這口氣吸入,他原本有些佝僂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分,裸露在外的、枯瘦如雞爪般的手背上,那灰敗的皮膚下,竟隱隱泛起一層極其詭異、令人作嘔的暗紅光澤!那光澤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膚下極其微弱地流動了一下,旋即隱沒。
“呼……”紫袍人滿足地、長長地籲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
熊淍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巨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血神祭》!師父曾咬牙切齒提起過的、那門需要吸食活人精血練就的、滅絕人性的魔功!王道權!這個道貌岸然、滿口仁義的狗王爺!他不僅是個偽善的奴隸主,他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披著人皮的惡魔!用人命練功!把活生生的人,當成練功的“耗材”!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殺意如同兩條毒龍,在他體內瘋狂撕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肉,溫熱的血順著指縫滲出,浸濕了破爛的袖口,那細微的腥甜氣味,此刻卻像是一劑強效的清醒劑,死死拉著他最後一絲理智!
就在這時,石廳角落傳來一陣“哐當…哐當…”的金屬撞擊聲,夾雜著幾聲如同野獸般的、意義不明的低吼。
熊淍強行壓製著翻騰的氣血,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投向角落。
那裏並排放著幾個粗大的鐵籠!籠子裏關著“人”!或者說,曾經是人。
最靠近他的一個籠子裏,蜷縮著一個身影。那“人”全身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毫無生氣的青灰色,布滿了細密的龜裂,如同幹涸的河床。他雙手死死抱著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聲響。當牛油燈跳躍的光線掃過他的臉時,熊淍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人的眼睛!一雙眼睛!瞳孔完全消失不見,隻剩下渾濁一片、布滿血絲的慘白!如同兩顆被剝了皮的、腐爛的魚眼!正是剛才在外麵通道裏看到的、那種徹底失去了靈魂光澤的慘白!
第二個籠子裏,關著一個體型異常高大的“人”。他像一頭困獸,焦躁不安地在狹小的鐵籠裏來回衝撞,沉重的鐵鏈被他拽得嘩啦作響,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鐵籠劇烈搖晃!他裸露的上身肌肉虯結,但皮膚卻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帶著金屬光澤的暗紅,仿佛被烈火灼燒過,又仿佛皮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熔岩!他的雙眼赤紅一片,眼神狂暴混亂,隻有純粹的、毀滅一切的獸性!
第三個籠子……第四個……
熊淍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些鐵籠上,大腦一片轟鳴!藥人!這些就是失敗的藥人!和外麵那些被注入藥物、肢體扭曲的可憐人一樣,都是王道權這個魔頭“煉丹”的殘渣!
嵐!嵐當年被王屠那個畜生帶走後……是不是也……也像這樣……被關在某個冰冷的鐵籠裏……被強行灌下那些惡毒的藥劑……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和改造?!
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熊淍的心尖!痛得他幾乎窒息!眼前瞬間閃過嵐最後被拖走時,那雙含著淚、充滿無盡恐懼和依戀的眼睛!那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剜著他的心!
“媽的,發什麽呆!找死啊!”橫肉守衛粗暴的吼聲如同炸雷在耳邊響起,同時一記沉重的皮靴狠狠踹在熊淍的腿彎上!
劇痛傳來!熊淍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他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喉嚨口湧上的腥甜和眼底翻騰的赤紅殺意。他低著頭,死死咬著牙,將懷中那個散發著濃烈藥味的沉重包裹抱得更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踉蹌著跟上隊伍,走向石廳另一側一個堆放雜物的角落。
“……真是晦氣!每次來這鬼地方送東西,回去都得做幾天噩夢!”一個守衛小聲抱怨著,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閉嘴吧你!”另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守衛壓低聲音嗬斥,警惕地瞥了一眼石廳中央那個剛剛行功完畢、正閉目調息的紫袍人,“讓‘血鷲’大人聽見,下一個躺上去的就是你!”
“血鷲……”熊淍心頭一凜,默默記下了這個陰森的名號。
“哼,怕什麽。”另一個守衛似乎膽子大些,但聲音也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扭曲的、近乎諂媚的興奮,“要我說,咱們王爺才是真神人!這‘血神祭’的功夫,眼看著是越來越厲害了!嘖嘖,你瞧剛才那‘耗材’……嘖嘖嘖,吸得那叫一個幹淨!連點渣都不剩!王爺神功大成,指日可待啊!到時候……嘿嘿,這天下……”
“你他媽活膩了!”年長守衛臉色劇變,猛地一把捂住那口無遮攔家夥的嘴,眼神驚恐地四下掃視,聲音壓得如同蚊蚋,“這種話也敢亂說?!趕緊放下東西滾蛋!”
“耗材”……“物盡其用”……
這幾個字,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針,狠狠刺入熊淍的耳中!瞬間將他最後一絲僥幸和幻想徹底擊得粉碎!
王道權!王道權!原來你才是這一切血腥地獄的源頭!你才是那個披著仁義外衣、坐在王府高堂之上,卻用人命當柴薪、用活人當藥材、修煉邪魔外道的真正元凶!什麽偽善王爺!什麽九道山莊的王屠!什麽火神派的鄭謀!都隻是你這條毒蛇伸出的爪牙!你才是那個該被千刀萬剮、銼骨揚灰的惡魔!
熊熊的怒火與刻骨的仇恨,在熊淍的胸膛裏猛烈地燃燒、爆炸!幾乎要將他僅存的理智焚燒殆盡!他感覺自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熾熱的岩漿在血管裏奔騰咆哮!
“走!快走!”橫肉守衛見東西放下,立刻如同逃離瘟疫般,急不可耐地揮手驅趕奴隸們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地獄。
熊淍隨著麻木的隊伍轉身,低著頭,腳步沉重地邁向那扇緩緩開啟的沉重石門。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滾燙的刀尖上!背後,那紫袍人“血鷲”令人作嘔的滿足歎息,鐵籠裏藥人無意識的嘶吼和撞擊聲,混合著空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腐敗的甜膩氣味,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纏繞著他!
在他的腳步即將踏出石廳門檻的刹那:“嗯?”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一絲疑惑和冰冷質感的鼻音,如同毒蛇吐信,突然從石廳中央傳來!
是那個剛剛行功完畢的紫袍人——“血鷲”!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異樣,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如同實質般,緩緩掃過門口這群正在離開的、卑微奴隸的背影!
熊淍的脊背瞬間繃緊!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