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殺機臨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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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的夜,沉得像一潭凝固的血。
    風都似乎被這粘稠的壓抑扼住了喉嚨,嗚咽著在重簷疊瓦間艱難穿行,帶不起一絲活氣。燈籠的慘白光芒被刻意撥亮了一倍,巡弋的守衛如同鬼魅,腳步踩在青石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踏在緊繃的鼓麵上。光與影在他們腳下織成一張巨大的蛛網,冰冷、粘稠,無聲地籠罩著每一寸空間,隻等獵物自投羅網。
    熊淍像一道真正的影子,緊緊貼在回廊最幽深的角落,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撞擊著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他強迫自己連呼吸都放輕,再放輕,幾乎要閉過氣去。空氣裏彌漫著鐵鏽、塵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繃緊到極致的死寂,壓得人胸口發悶。
    “……聽說了嗎?暗河的叛徒要來了!” 刻意壓低的嘶啞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從不遠處的廊柱陰影後飄來。
    另一個聲音更沉,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閉嘴!王爺下了死令,今晚……連一隻耗子腿都不能給老子放過去!瞪大眼睛!”
    暗河的叛逆者!
    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熊淍的神經上!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指甲下意識地摳進掌心那道未愈的裂口——那是被那枚染血的碎玉割開的!新鮮的刺痛傳來,血珠再次沁出,沿著指縫滾落,無聲地砸在冰冷的陰影裏,在慘淡的月光下,反射出一點妖異的暗紅。
    逍遙子!師父!真的是師父!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胸腔炸開,直衝頭頂,燒得他眼眶灼痛,幾乎要落下淚來。喉嚨深處堵著滾燙的硬塊,是激動,更是滅頂的擔憂!他死死咬住後槽牙,鐵鏽味在嘴裏彌漫,硬生生將那幾乎脫口而出的哽咽狠狠壓了回去。不能出聲!一絲一毫都不能!此刻的王府,就是一頭被徹底激怒、張開血盆大口的洪荒巨獸,任何一點微小的動靜,都會引來致命的撲殺!他這條掙紮在深淵邊緣的命,經不起絲毫閃失!
    烏雲無聲地吞噬了最後一點月光,濃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潑下。熊淍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掩護,身體像最滑溜的泥鰍,貼著嶙峋的假山石壁,悄無聲息地滑進了旁邊一條早已廢棄的狹窄夾道。這裏曾是王府最荒蕪的角落,荒草瘋長得能沒過膝蓋,枯井的石沿上覆蓋著厚厚的、滑膩的青苔,散發出腐朽潮濕的氣息。他矮下身,指尖在冰冷的井沿上急切地摸索著,粗糙的觸感傳來:找到了!一道新鮮的、深刻的劃痕!那是他昨夜用尖銳石塊留下的標記,一個絕望中為自己預留的、微不足道的退路。
    “躲得夠深啊,小雜種。”
    陰惻惻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在他背後炸響!冰冷黏膩,直透骨髓!
    熊淍渾身的汗毛瞬間根根倒豎!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他猛地擰腰轉身,藏在袖中的短匕已然本能地橫在胸前,擺出了搏命的姿態!然而,當看清黑暗中緩步走出的那個人影時,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凍結了!
    鄭謀!
    火神派的長老,王道權座下最凶殘的惡犬之一!他就站在三步之外,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濃重的硫磺和劣質煙草混合的臭味。他枯瘦的手指間,一枚赤紅色的火石正被漫不經心地拋接著,每一次落下,都濺起幾星刺眼的火花,映亮他那雙渾濁而殘忍的眼睛。他身後,兩個同樣穿著火神派服飾的弟子,像兩尊沉默的煞神,腰間鼓鼓囊囊的布袋裏,毫無疑問塞滿了要命的火藥!
    鄭謀咧開嘴,露出被煙油熏得焦黃的牙齒,那笑容扭曲而得意:“怎麽?嚇傻了?沒想到老子鼻子這麽靈吧?王爺說了,今晚要一寸寸地刮地皮,把所有的‘漏網之魚’都揪出來碾死!嘖嘖,這不,逮著一條大的!” 他向前逼近一步,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那枚致命的火石被他穩穩捏住,火星跳躍著,危險地對準了熊淍的臉頰,灼熱的氣息幾乎要燎到皮膚。“小雜種,給你個痛快?還是讓老子用這寶貝,給你好好‘暖暖身子’?一……”
    熊淍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吧聲,手心的傷口被匕首粗糙的木柄再次磨開,溫熱的血浸濕了握柄。枯井就在身後一步之遙,幽深漆黑,跳下去九死一生!可往前……鄭謀和他手中那枚催命的火石,還有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弟子,封死了所有生路!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黏膩冰冷。
    “二……” 鄭謀的聲音拖長了調子,帶著殘忍的享受,火石摩擦的細微聲響在死寂中無比刺耳。
    在這千鈞一發、熊淍腦中瘋狂計算著拚死一搏的微小可能時~
    “咳…咳咳…”
    一聲極輕、極壓抑的咳嗽,突兀地從那深不見底的枯井深處幽幽傳來!
    那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吹過破敗的窗紙,虛弱得如同遊絲,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而隱秘的節奏!
    鄭謀嘴裏那個即將噴出的“三”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了驚疑和莫名忌憚的扭曲表情!他猛地扭頭,渾濁的目光死死釘向那黑洞洞的井口!他身後的兩個火神派弟子,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聲響嚇得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齊齊後退了半步,手不自覺地按上了腰間的火藥袋!
    就是現在!生死一線間的縫隙!
    熊淍的身體比思維更快!壓抑到極致的求生本能如同火山般爆發!他像一頭被逼至絕境的獵豹,將全身的力量灌注於雙腿,沒有絲毫猶豫,整個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朝著左側那片長滿鋒利荊棘和半人高荒草的陰影地帶,亡命般撲了過去!
    “嗤啦!” 尖銳的荊棘瞬間撕裂了他手臂和後背的衣衫,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電流般躥遍全身!但他根本感覺不到!腦中隻有一個念頭:衝出去!活下去!
    “媽的!追!那小雜種往花園那邊跑了!” 鄭謀氣急敗壞的咆哮和弟子們慌亂的腳步聲在身後炸響,迅速追著他“逃竄”的方向遠去。
    熊淍重重地撲倒在茂密草叢的深處,身體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地麵,像一具失去生命的軀殼。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每一次收縮都牽扯著全身的疼痛,幾乎要衝破肋骨!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夾雜著泥土和草根的腥氣灌入肺腑,嗆得他幾乎窒息。剛才那聲咳嗽……是幻覺嗎?不!太真實了!那聲音裏……那聲音裏似乎藏著某種他熟悉到靈魂深處的東西!像師父無數次在月下教導他劍法時,竹枝劃破空氣發出的那種清越又內斂的輕嘯!是師父在提醒他?!還是……別的什麽?井底那雙眼睛的幻影再次閃過腦海,帶來一陣眩暈般的悸動。
    夜色,沉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熊淍蜷縮在假山深處一個僅容一人的狹窄石洞裏,透過一道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石縫,死死盯著外麵的動靜。巡邏的侍衛密度比酉時又增加了一倍!連假山群這片平時罕有人至的荒僻角落,此刻也被安插了暗樁!兩個侍衛如同石雕般矗立在假山入口的陰影裏,腰間赫然掛著新配的銅鈴!銅鈴在夜風裏微微晃動,隻要稍有觸碰,立刻就會發出清脆刺耳的警報!王府的戒備,已森嚴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
    “……聽說了嗎?連‘判官’都親自出馬了!那暗河的叛徒,麵子可真夠大的!” 一個侍衛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敬畏和恐懼,從不遠處飄來。
    “判官?那個傳說中……能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級,閻王見了都得繞道的煞星?” 另一個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王爺這次……真下了血本啊!那叛徒手裏到底攥著什麽要命的東西?”
    侍衛的腳步聲和低語漸漸遠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在熊淍死寂的心湖裏激起滔天巨浪!暗河判官!那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死亡!傳說中如同鬼魅般的存在!師父……師父若真對上了他……
    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不!不行!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師父陷入如此絕境!他必須做點什麽!一定要!
    可是……他還能做什麽?一個腳上還拖著沉重鐵鐐的奴隸!一個連劍都握不穩的廢物!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累贅!
    極度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來,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猛地低下頭,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手背上!尖銳的疼痛和濃烈的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才讓他瀕臨崩潰的神經稍稍拉回一絲清明。廢物?不!他不能認輸!師父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再次在耳邊響起,帶著磐石般的堅定:“阿淍,記住,最鋒利的劍,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鞘裏。藏鋒,是為了出鞘那一瞬的決絕!”
    手掌下意識地緊緊按住胸口!隔著粗糲的布料,那枚碎玉正緊緊貼著他滾燙的心髒!它不再冰冷!此刻竟灼熱得如同燃燒的炭火!一股奇異的力量感,伴隨著那滾燙的觸感,微弱卻頑強地滲透進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不能放棄!絕不能!
    子時剛過,死寂的王府如同沉睡的巨獸,隻有巡邏的腳步聲規律地敲打著地麵。
    突然!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撕裂了夜的寧靜!王府最東邊,靠近外牆的兵器庫方向,猛地騰起一團巨大的、猙獰的火球!赤紅的烈焰如同掙脫牢籠的凶獸,瘋狂地舔舐著漆黑的夜空,瞬間將半邊天幕染成一片恐怖的血紅!
    “走水啦!兵器庫炸了!快來人啊!” 淒厲的嘶喊劃破長空。
    “當當當!” 急促刺耳的銅鑼聲、銅鈴的亂響、兵刃出鞘的鏗鏘聲、水桶木盆的碰撞聲、無數人驚慌失措的奔跑和吼叫聲……所有聲音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炸開!整個王府的核心區域瞬間陷入一片地獄般的混亂!
    混亂,是唯一的生路!
    熊淍像一道蓄勢已久的黑色閃電,從藏身處猛地射出!他利用假山、樹木和混亂人群的掩護,如同鬼魅般穿梭,目標明確——馬廄!他像最熟悉地形的鼴鼠,一頭紮進堆積如山的草料堆深處,雙手瘋狂地刨挖!幹草屑沾滿了他的頭發和臉龐,嗆得他直咳嗽。終於!指尖觸到了堅硬冰冷的東西!
    火石!硫磺!還有一小包他省吃儉用攢下來、混雜了辣椒粉和鐵屑的粗劣火藥!這是他過去十幾天,每晚冒著極大風險,從廚房灶膛邊、從仆役丟棄的雜物裏,一點點螞蟻搬家般偷藏起來的全部家當!是絕望中為自己、或許也為師父預留的一絲火星!
    “老夥計……對不住了!” 熊淍衝到最裏側一匹相對溫順的棗紅馬旁,飛快地將那包火藥牢牢綁在馬鞍下方,用顫抖的手點燃了引線!引線瞬間爆發出令人心悸的“嗤嗤”聲,火星急速蔓延!
    “嘶律律!” 受驚的棗紅馬感受到臀下的灼熱和恐怖的聲響,發出一聲驚恐到極點的長嘶!它猛地揚起前蹄,帶著屁股後麵那串催命的火花,如同離弦的紅色箭矢,瘋狂地衝出了馬廄,一頭紮進了外麵混亂奔逃的侍衛人群之中!
    “馬驚了!快閃開!”
    “那馬屁股後麵……有火!是火藥!!”
    人群爆發出更加恐怖的尖叫,瞬間炸開了鍋!
    熊淍沒有回頭看一眼!在點燃引線的瞬間,他已經朝著與驚馬完全相反的方向,朝著王府內院的核心區域,用盡全身力氣狂奔而去!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撞擊,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肺部火燒火燎!師父!我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剩下的,交給天意!
    在棗紅馬引發的騷亂達到頂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的一刹那,一道黑影掠過!
    一道比夜更黑、比風更快的黑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掠過了藏書閣那高聳的飛簷!
    沒有一絲破空聲,沒有半分殺氣泄露,輕盈得如同被夜風卷起的一片落葉。然而,就在這道黑影掠過的瞬間,下方所有正在混亂奔跑、或緊張戒備的侍衛,脖頸後方的汗毛在同一時間齊刷刷地倒豎起來!一股冰冷刺骨、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紮進他們的脊椎!那是頂尖殺手的氣息!是死亡本身在迫近!
    逍遙子!
    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在藏書閣最高的飛簷一角,青布長衫在帶著煙火氣息的夜風中獵獵狂舞,勾勒出他瘦削卻挺拔如鬆的身影。他手中,竟隨意地提著一個不大的酒葫蘆。清冷的月光終於刺破了濃厚的煙雲,灑落下來,落在他兩鬢斑白的發絲上,如同覆了一層寒涼的薄霜。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如同沸水般混亂的王府,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無波無瀾,卻又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
    “王道權……” 他薄唇輕啟,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下方所有的喧囂和嘈雜,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繾綣,如同在呼喚一個久別情人的乳名,“二十年了……我來取你欠下的血債了。”
    話音未落,那青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倏然消失!原地隻留下被勁風卷起的幾片殘瓦,叮當作響地滾落下去。
    ……
    熊淍像一隻壁虎,緊緊貼在花廳主梁上方最幽暗的角落裏。汗水浸透了他的後背,冰冷的木梁硌得他生疼。他死死屏住呼吸,連心跳都仿佛被強行壓到了最低的極限。下方,燈火通明的大廳裏早已亂成一鍋翻滾的螞蟻。侍衛統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分派人手,管家滿頭大汗地指揮著救火和堵截驚馬,杯盤狼藉,人影幢幢,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然而,熊淍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燃燒著兩簇幽暗的火焰!他透過梁木的縫隙,貪婪地捕捉著外麵夜空中每一次火焰的升騰,每一次混亂的爆發。剛才那道掠過高簷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視網膜上!
    師父來了!
    他真的來了!就在這王府之中!就在這絕殺之地!
    一股混雜著狂喜、擔憂、恐懼和決絕的洪流在他胸中激蕩衝撞!他不能再躲了!他必須找到師父!哪怕隻能靠近一點點,哪怕隻能……用自己這條命,為師父擋下一刀!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準備沿著粗大的梁木滑向邊緣,尋找溜下去的機會。
    在他身體的重心剛剛移動的時刻,後頸處猛地一涼!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間舔舐過他的皮膚!死亡的陰影毫無征兆地降臨!
    “別動。”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腦後響起,冷得像西伯利亞荒原上永不融化的寒冰,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再動一下,你的腦袋就得換個地方待著了。”
    鋒銳的金屬觸感死死抵住了他頸側最脆弱的大動脈!熊淍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他僵在那裏,連眼珠都不敢轉動分毫!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那女人動作極其輕靈,如同沒有重量,悄無聲息地繞到了他的麵前。幾縷慘淡的月光透過花廳高處的雕花窗欞,斜斜地照進來,恰好勾勒出她半張臉的輪廓。
    蒼白!一種近乎病態、毫無血色的蒼白!瘦削的臉頰微微凹陷,下巴尖得有些刻薄。而最刺眼的,是左眼下方,一道深可見骨、如同蜈蚣般猙獰扭曲的陳舊疤痕,從顴骨一直延伸到嘴角附近,徹底破壞了原本可能清秀的容顏!
    熊淍的瞳孔在看清這張臉的瞬間,猛地收縮到了極致!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瘋狂地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幹幹淨淨!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
    “……嵐?!” 這個名字,帶著靈魂深處的顫栗和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衝破了他緊咬的牙關,化作一聲近乎**的低喚。
    女人那雙原本如同寒潭般死寂無波的眼睛裏,清晰地掠過一絲極細微的困惑。她歪了歪頭,似乎在努力辨認什麽,但抵在熊淍咽喉上的匕首,卻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
    “你……認識我?” 她的聲音依舊冰冷,但那份困惑卻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打破了絕對的死寂。
    在這千鈞一發的對峙的一霎那間!
    “轟!!!!!!”
    一聲比之前兵器庫爆炸猛烈十倍、恐怖百倍的巨響,如同九天驚雷在王府中心炸開!腳下的房梁、整個花廳都在劇烈地搖晃、**!灰塵和碎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