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處討論聲熱鬧，田徑場正在進行長跑項目比賽，選手們正在進行最後的衝刺。
    “林霧同誌，”梁新柔拿著奶茶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回神，遞給她。
    “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林霧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識收緊，戒指硌在掌心，存在感十足。
    “啊，沒事。”她含糊地應著，連忙接過奶茶，“謝謝。”
    吸管戳破塑封的聲響格外清脆，腦海裏仍然不斷回想賀景洲的話。
    「試試喜歡我，不好嗎。」
    低緩哄誘的嗓音仿佛仍然縈繞耳側，她手不自覺按在胸口，試圖把始終過於紊亂的心跳壓平穩。
    想分析，想猜測，他會不會有可能……
    卻又不敢。
    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死死壓回。
    思緒亂糟糟的。
    忽然，梁新柔在旁邊驚呼一聲，興奮將手機遞給她。
    “我就說了吧！你看看，票數都已經第二了！”
    “誒，等等。”梁新柔疑惑地湊近，“你怎麽臉這麽紅？”
    她眼睛微微睜大，差點嗆到，手下意識摸上臉頰，磕磕絆絆解釋。
    “可……可能是剛走過來有點熱。”
    梁新柔哦了聲，沒再說什麽，繼續往下滑屏幕。
    她是在學校大群裏看到的消息，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忽然都注意到聊天框下方的最新信息。
    【緊急通知：賺錢的機會來了哈速速加群，賀少在裏麵發紅包，每天三票，投咱們德語一班林霧的全部重重有賞，劍指第一劍指第一！】
    林霧：“？？”
    梁新柔嘖嘖搖頭，“哎呀，要是我能談上這麽個男朋友讓我一輩子葷素搭配我也願意啊。”
    "不愧是我們霧寶，"梁新柔壞笑著用手肘撞她，調侃道，“區區賀大少爺不在話下嘛。”
    被她說得有些羞恥，正想解釋，廣播聲響起。
    【請氣步槍射擊運動員到檢錄處報到——請氣步槍射擊運動員到檢錄處報到。】
    梁新柔趕緊拍拍她的肩膀，“你男朋友比賽要開始了，快去快去。”
    “哦、哦。”
    從賀景洲竟然在給自己拉票的驚訝中回神，林霧略顯慌亂站起身。
    快步走出幾步，又忙回來拿上差點忘記的手機，動作太急還差點碰倒旁邊的奶茶。
    惹得梁新柔直樂嗬，揶揄道，“他比賽你那麽緊張幹嘛，安心啦，賀學長次次都是第一。”
    林霧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那我先走了。”
    秋天的風吹來涼意，裹著桂花的香甜，陽光透過銀杏錯落，在她肩頭落下斑駁。
    林霧走到檢錄處，很快看見熟悉的修長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賀景洲也同樣看見了她。
    視線相撞的瞬間，她連腳步都不自然起來。
    站定在男生麵前，目光忍不住略微閃躲，輕聲開口。
    “比賽加油。”
    賀景洲懶洋洋嗯了一聲，勾著號碼牌遞到她眼前。
    “幫我別上。”
    林霧接過，仔仔細細穿過扣上，“好了。”
    男生轉過來，牽住她的手，指尖故意在她細腕內側輕劃一下，帶著幾分輕佻狎昵，微微歪頭。
    “寶寶，還記得你答應過什麽嗎？”
    心跳微微加速，她點了點下巴，“記得。”
    “行，”賀景洲笑，“等著我來找你兌換獎勵。”
    林霧覺得自己心髒可能是壞掉了。
    本以為經過這麽久接觸，應該不會再和以前一樣不爭氣。
    可他簡單一句話，就能輕易擾亂。
    前幾輪比賽對於賀景洲和程嘉陽來說都比較輕鬆，順利晉級。
    淘汰賽每兩發淘汰一人，單發限50秒，同樣沒什麽難度。
    一輪輪過後，決賽終於開始。
    一號靶位。
    賀景洲的臉出現在大屏幕的瞬間，就引發劇烈的歡呼。
    頂級皮囊，骨相優越，極具侵略性的眉眼，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槍身，無名指那枚銀戒格外顯眼。
    嚴謹的動作被他做出漫不經心的感覺，仿佛不是參加比賽，隻不過隨便玩玩。
    微微偏頭，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某處，唇角很輕地勾了勾，細微的表情變化被大屏幕捕捉，引得觀眾又是一陣騷動。
    “這張渣男臉真的帥得我腿軟救命，真的很能理解他前女友不想分手，對著這張臉我飯都能多吃下幾碗誰懂。”
    “你說得對但是隻有臉渣嗎，對著這張臉你吃的可能是不知道多少人一起吃的大鍋飯，前女友加起來能繞地球三圈。”
    “別這樣，人家已經浪子回頭了，你看看那個戒指，據說就沒摘下來過。”
    “停止戀愛腦，有沒有可能現在還沒滿2個月。”
    “我靠對哦……但真的好帥。”
    2號靶位，程嘉陽的狀態截然不同。
    平常笑容開朗的臉顯得穩重沉靜，直視前方。
    每位選手各打兩發，一共四發，交替進行。
    賀景洲率先打出一發。
    他沒怎麽猶豫，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
    電子屏跳出成績的瞬間，看台爆發出熱烈尖叫。
    10.8環。
    程嘉陽眼神微凝，握槍的手有些收緊。
    他努力調整自己，在倒數即將結束時，扣下扳機。
    10.7環。
    還不錯，程嘉陽稍微鬆口氣。
    然而還沒等重新調整呼吸，一號靶位已經再次擊發，傳來清脆聲音。
    決賽中，選手不能無縫銜接擊發。
    裁判剛皺眉，便看到電子記錄儀清晰顯示，賀景洲恰好卡在規則允許的間隔範圍，分毫不差。
    10.9環。
    歡呼聲瞬間席卷整個場館。
    眼睛刺痛，程嘉陽覺得自己太陽穴在突突跳動，手指繃得很緊。
    他是故意的。
    故意卡時間。
    為什麽他永遠可以這麽遊刃有餘？
    尖銳情緒影響他的心態，牙齒緊咬。
    時間不斷流逝，在全場目光的壓力中，額頭漸漸沁出細密汗珠。
    努力想集中視線，卻感覺麵前的一切都在模糊抖動。
    最後一秒，他艱難扣下扳機。
    9.6環。
    數字跳出來，賀景洲微不可察地輕挑了挑眉。
    隨意取下耳塞，抬眸朝某處看去。
    精準捕捉到林霧的視線，他唇角勾起抹散漫笑意，而後——
    眾目睽睽之下，抬手屈指，在戒指上吻了吻。
    同步到大屏幕上時，起哄和尖叫聲幾乎要掀起熱浪。
    喧鬧如潮水般洶湧，卻淹沒不掉林霧劇烈的，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漸漸地，滾燙的熱意從耳根迅速蔓延，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她深吸口氣，捂著臉降溫。
    戒指的冰涼印在燒灼的肌膚。
    他怎麽可以這樣……
    林霧感覺自己要叫救護車了。
    獨自冷靜許久失敗，認為自己現在這個狀態實在不太適合去找賀景洲，她倉皇起身，逃也似地躲進衛生間。
    看著鏡子裏滿臉通紅的自己，腦袋還有些暈乎乎。
    淋過水的手反複按在臉頰，又或是徒勞地用手掌扇風，好像這樣就能趕走熱意。
    手機不斷震動，彈出賀景洲的消息。
    【躲哪兒去了？】
    【想賴賬啊寶寶】
    【自己乖乖出來】
    【被我抓到的話，可不是隨便親一下就能結束的了。】
    隔著屏幕仿佛都能聽見他故作溫柔卻又帶著點威脅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