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學林走後沒多久，B超室的門開了，劉曉靜和牛愛華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走廊裏的燈光照在劉曉靜嚴肅的臉上，她手裏拿著幾張B超影像圖。
    牛愛華跟在後麵，一隻手扶著腰，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牛嫂子，怎麽樣了？”
    沈南初立刻迎上前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心。
    “看看劉主任怎麽說。”
    牛愛華朝著沈南初偷偷使了個眼色。
    “好。”
    沈南初點點頭，她的目光在劉曉靜和牛愛華之間來回遊移，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個孕婦應有的忐忑不安。
    幾個人回到了值班辦公室，
    劉曉靜把B超成像圖平鋪在辦公桌上。
    “從剛才的圖片上來看，你肚子裏的孩子非常的健康。”
    劉曉靜指著圖像上的幾個關鍵部位，手指在紙麵上輕輕點著，
    “四肢發育完整，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
    “那就好。”牛愛華頓時鬆了一口氣，喜極而泣。
    這時候，就該沈南初出場了。
    她向前邁了一步，臉上帶著不可思議，
    “牛嫂子，這是真的？”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太好了。”
    她轉向劉曉靜，眼含期待地看著這位主任醫師，
    “劉主任你也幫我看看吧！我去檢查，也是說孩子少了一條胳膊跟一條腿。”
    劉曉靜皺起了眉頭，額頭上出現幾道深深的紋路。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窗外的光線，一時看不清她的眼神。
    怎麽今天那麽多個做B超誤診的呀？
    她眼裏充滿疑惑，
    市醫院的B超機買了那麽久，也沒聽說出問題啊！
    很快，在劉曉靜的親自操作下，沈南初這邊也出了結果。
    B超室裏，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顯示屏上的圖像清晰可見。
    當最後一張影像打印出來時，劉曉靜仔細檢查了每一個細節，然後肯定地說，
    “一切正常。”
    沈南初接過報告單，再一次朝劉曉靜問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小心翼翼的希冀，
    “我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沒有問題嗎？”
    “是的。”
    劉曉靜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剛才做B超的時候，孩子非常配合，不可能是殘疾的。”
    她指著圖像上的四肢輪廓，手指在關鍵部位畫著圈，
    “你看這裏，還有這裏，都發育得很完整。”
    沈南初等的就是劉曉靜這一句話。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那咱們醫院的B超機會不會出問題？”
    她小聲問道，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猶疑。
    “那絕對不可能。”
    劉曉靜斬釘截鐵地回答，
    “咱們的B超機才新買的，不可能出錯。”
    自從B超機回來之後，劉曉靜就用它不知道做了多少檢查，每一例都準確無誤，從未出現過任何錯誤。
    沈南初眼裏盛滿了笑意，但這笑意轉瞬即逝。
    下一秒，她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如果不是牛愛華及時扶住她，她差點就坐在了地上。
    “那為什麽柳醫生，幫我檢查了三次，都說我的孩子有問題？”
    沈南初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明顯的顫抖，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刺耳。
    “什麽？”
    劉曉靜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的眉毛幾乎擰成了一個結。
    “劉主任，你看，這是上午時候做的檢查，每一張都顯示孩子有問題。”
    沈南初從包裏掏出三張B超成像圖，她將這幾張圖一一攤開在劉曉靜麵前的辦公桌上。
    劉曉靜隻看了幾眼，專業的眼光立刻就看出了端倪。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這圖被人動了手腳。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醫師，她太熟悉正常B超影像應該是什麽樣子了。
    這些圖像上的異常明顯是後期修改了的痕跡，手法雖然專業，但在她眼中依然破綻百出。
    她的臉冷了下來，辦公室裏的溫度仿佛也隨之下降了幾度。
    沈南初眼裏閃過滿意——看來，這個劉主任跟柳燕不是一路的。
    沈南初繼續上眼藥水，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眼角的淚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柳醫生還建議我們流產。”
    她的聲音哽咽，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可憐的孩子，幸好我剛才肚子痛，才沒上手術台。”
    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桌沿，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不然……”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氣音。
    說著說著，沈南初豆大的淚珠，就跟斷了的弦一樣，落了下來。她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整個人看起來脆弱不堪。
    “豈有此理！”
    劉曉靜氣得直拍桌麵，
    “砰”的一聲巨響在辦公室裏回蕩。
    她霍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的臉黑如鍋底，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竟然有人如此不負責任，草菅人命！
    劉曉靜能當上主任，除了她高超的醫術之外，還有她高尚的品德。
    她最看不慣這種。
    劉曉靜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白大褂的領口因為憤怒而微微顫動。
    ......
    與此同時，在二樓的手術室裏，柳燕正洋洋得意地準備摘取勝利果實。
    無影燈刺眼的光線下，她哼著小曲靜靜等待著。
    她幻想著沈南初失去孩子後的痛苦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時，手術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裴政年帶著孫學林衝了進來，他們臉上帶著凶氣。
    還沒等柳燕質問兩人，她就直接被裴政年一個利落的擒拿，雙手被反剪在身後。
    “你們這是幹什麽？”
    柳燕掙紮著，聲音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變得尖利，
    “我可是軍區醫院的醫生！”
    她的聲音在手術室裏回蕩，
    “你們竟然敢這麽對我，我要告你們領導！”
    裴政年冷笑一聲，他的眼神鋒利如刀，聲音低沉而危險。
    “有什麽，你等著跟部隊說吧！”
    他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看看你故意篡改檢查報告，意圖謀殺該怎麽判。”
    柳燕隻覺得五雷轟頂，整個人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做事情那麽隱秘，竟然被發現了？
    不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
    柳燕強裝鎮定，但她的聲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從容，
    “我一切都是按著規定的程序辦的。”
    她的視線遊移不定，不敢直視裴政年銳利的目光，
    “我沒有問題。”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你們這是汙蔑......”
    “是不是汙蔑，證據說了算。”
    裴政年懶得跟柳燕囉嗦，他一個眼神示意，孫學林立刻上前接手，將柳燕牢牢控製住。
    “帶走。”
    很快，
    所有人就聚集在了醫院的大會議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