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濯闖寧嬌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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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遵旨。”
    待到宋濯出了禦書房,內侍總管喚了人來將地上的灰燼清掃幹淨。
    見建安帝還望著禦書房大門的方向,似不解般問:“陛下,您並非真心想撤了宋指揮使,為何要……”
    建安帝端著茶杯輕呷一口,“朕自然舍不得換他,可他鋒芒太甚,若再對他好些,隻會引來朝臣不滿。”
    “裝裝樣子罷了,免得禦史台上下日日來尋朕的麻煩。”
    他半真不假地說著,內侍總管恍然大悟地點頭。
    建安帝的心思難以揣測,無人能看透。
    宋濯衷心不假,可他的衷心能維持多久。
    楚大帥通敵一事還曆曆在目,給多了他臉麵,他成了下一個楚大帥得不償失。
    他要牢牢地,將宋濯掌控在手中。
    宋濯回到雲深院,青竹忙迎了上來,見自家主子額頭帶著血痕,心頭一驚,“二爺,陛下可是動怒了?”
    他們追查楚氏餘孽已經萬分盡心,皇城司人人殫精竭慮,奈何對方太過狡詐。
    這著實不能怨二爺。
    宋濯抬手一點,示意他噤聲,青竹這才緊緊地閉上嘴。
    進到上房換衣裳時想到寧嬌,抬手解開腰封,轉頭去看倒茶的青竹,“畫像給寧嬌送去了?她是何反應?”
    青竹將熱茶端到小幾上,抿唇認真思索一瞬,“表姑娘的反應很奇怪。她說她要留下再觀摩觀摩。”
    “……就這?”宋濯手一頓,“沒別的了?”
    宋寧嬌雙眼有疾?
    “也不是……”青竹歪著頭想了想,“表姑娘先拍了桌子,又問屬下是否將畫像呈給主母看過,後才如此說的。”
    宋濯換上一身月白色錦袍,端起熱茶潤了潤嗓子。
    原不是雙眼有疾,是忍下了。
    他倒要看看,宋寧嬌到底能忍多久。
    修養十多日,寧嬌總算能下地,這小半月來刺繡賺了些許銀子,但不多。
    她用的料子好、刺繡精美,一般人家買不起,隻得先放在鋪裏寄售,花樣新奇,倒是賣出去幾張。
    寧嬌也不氣餒,一點點攢,總會越來越多。
    將賺回來的銀子仔細數了又數,剛放在枕頭下,白露便進門來通傳,說是二郎君來了。
    寧嬌想也沒想,“就說我還未睡醒,趕他走。”
    真想在芳華苑門口立個牌子,宋濯勿入。
    白露深深低下頭,一語不發。
    宋濯於外室打了簾子,也不進門,看著屏風後隱隱約約的身影,“表妹還未睡醒?”
    寧嬌眼皮一跳,當即攏了攏自己的衣裳,拔高聲音,“宋濯,女子閨房怎可擅闖,出去!”
    “我可沒進來。”他的聲音溫和,卻在下一刻陡然沉了下去,“不尊兄長在前,欺騙兄長在後。”
    “白露,將表姑娘帶去祠堂,欠的三日經書再加兩日一並抄完。”
    白露雖然會在背後偷偷罵他,但當他真的站到自己麵前時,氣勢全然提不起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寧嬌。
    寧嬌起身越過屏風,不敢直視宋濯的眼睛,隻盯著他腰間的玉佩看,“姨母都已免了我的責罰,我不去。二表哥若不服,自去同姨母說話。”
    他捉弄自己拿來的那些畫像,她還沒尋他算賬。
    他倒是掐著日子登門。
    倒反天罡。
    “母親是母親,我是我。”宋濯多日不見她,發覺她這幾日靜養,麵色紅潤了不少。
    更刺眼了。
    “你是自己去,還是我喚人請你去?”
    寧嬌深呼吸兩口,“若我就是不去呢。”
    白露何曾見過姑娘如此硬氣的模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總覺得姑娘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本說過兩日帶表妹出門踏春,既如此,便算了。”
    踏春,寧嬌眼眸一亮,旋即想到是跟宋濯一道兒去,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宋濯將她神情變換盡收眼底,心下疑惑,為何她總是在自己麵前克製天性。
    當真如此厭惡自己?
    但這種厭惡從何而來,他卻說不清楚。
    寧嬌試探著問:“我能自己去麽?”
    踏春多有意思,往年見三個表姐帶著紙鳶興高采烈地出府,日暮時分才盡興而歸。
    她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不成,楚氏餘孽死灰複燃,京城不太平。”宋濯放柔語氣,有意將話題往楚家身上引,想看看寧嬌的反應。
    寧嬌長出一口氣,滿臉不耐,“知道知道,楚氏餘孽凶殘,我多帶些護衛還不成嗎……”
    她說著說著,聲音陡然小了下去。
    楚氏餘孽,六年前,姨母不許自己出府,寧嬌心中一驚,難道自己?
    一件事能是巧合,但處處巧合那就肯定有問題。
    寧嬌猛地想起,前世跟宋濯感情升溫後,她也嚐試過出府。
    宋濯跟侯夫人的態度一樣,鮮少讓她出門。
    即使真的出了門,他也會陪在自己身邊,帷帽不可取下,否則他會生氣。
    是否那時的宋濯就已經知道了什麽,那如今的宋濯呢?
    也察覺到了什麽蛛絲馬跡麽?
    寧嬌的心跳驟然加快,忍不住抬眼去瞧他的神色。
    宋濯依舊維持著打簾的手勢,手掌微微抬起,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掌心帶著薄繭。
    他靜靜瞧著寧嬌瞬息萬變的神態,有不耐、頓悟、驚詫。
    卻沒有半分心虛。
    宋濯捉摸不透,心底暗想莫非當真是自己太過敏感?
    寧嬌忍著暈眩想從宋濯臉上找出他習慣的小動作,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兩相對視,終究還是她先低頭。
    暈,特別暈,雙腿發軟不停打顫。
    她的舌尖都咬出了血,唇齒間盡是血腥氣。
    若自己當真是楚氏遺孀,那自己的存在究竟給侯府帶來了多大的隱患。
    寧嬌不敢再想。
    “我自去抄經便是,二表哥可能保證能說動姨母帶我出府?”
    宋濯揚起唇角,“自然。”
    寧嬌當真帶著白露去了祠堂,密密麻麻的靈位看得她頭皮發麻,濃重的檀香氣息縈繞。
    大門關上,天光盡數被隔絕,盞盞燭火輕晃。
    白露擺好筆墨紙硯,抱著胳膊摩挲,“姑娘,主母都說不責罰您,您為何要來?”
    祠堂陰冷,好生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