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秦,換個人,照樣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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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府邸。
    密室。
    青銅燈盞的火光劇烈搖晃,映照出七張鐵青的臉。
    李桓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酒樽傾倒,渾濁的酒液浸透了竹簡上“鹽鐵專營”四個朱紅大字。
    “這是要斷我們的根啊!”
    南陽趙氏家主趙權的指甲摳進了檀木桌麵。
    “鹽利占我族歲入六成,若真讓那小崽子推行新法……”
    “何止是鹽?”
    三川尉林冷笑著抖開一卷帛書。
    “你們看看,蕭何那廝查的都是什麽!”
    帛書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各郡鐵礦產量與稅賦的差額,尉林的手指狠狠點在“三川郡”三個字上。
    “這是要扒皮抽骨!”
    密室內的溫度仿佛驟降。
    孟氏家主孟鄴突然將酒樽摔得粉碎。
    “自商鞅變法以來,還沒人敢如此欺辱我等世家!”
    “那贏子夜分明是衝著儲君之位去的。”
    李桓陰鷙的目光掃過眾人。
    “今日你們也看到了,陛下把鹽鐵和查案大權都交給了他的人……”
    “儲君?”
    尉林突然怪笑一聲,腰間玉佩撞出刺耳的聲響。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當年昭襄王都要給我們三分薄麵,他一個黃口小兒……”
    話音未落,密室角落的帷幕突然無風自動。
    七名家主同時按劍而起!
    卻見一個身著玄色錦袍的少年緩步而出——
    十八公子胡亥把玩著一枚青銅羅盤,臉上掛著甜膩的笑容。
    “胡亥公子?”
    李桓的劍尖微微下垂。
    “您這是……”
    “侄兒聽聞叔伯們在此議事。”
    胡亥的鹿皮靴踩過酒漬,羅盤指針突然指向尉林。
    “今日朝堂之事,實在令人心寒啊。”
    趙權眯起眼睛。
    “公子此言何意?”
    “諸位叔伯的家族,為大秦立下汗馬功勞。”
    胡亥的手指撫過羅盤上染血的刻度。
    “六哥卻用這等手段相逼,侄兒…實在看不過眼。”
    他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陰冷。
    “不如,我們合作?”
    密室陷入死寂。
    孟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合作?公子莫不是說笑?”
    胡亥輕笑一聲,羅盤突然彈開暗格,露出裏麵刻著蜘蛛紋的玉牌。
    七名家主同時變色——
    那是羅網的標記!!!
    “蕭何三日後將赴隴西查案,叔伯們覺得…該怎麽辦?”
    胡亥的聲音突然變得粘稠如蜜。
    話音剛落,羅盤“哢”地合攏。
    密室門緩緩閉合,漆黑如夜。
    七名家主靜默良久,如木雕般一動不動。
    半晌,趙權才低聲道:
    “他走得倒快。”
    “但話沒說完,意卻到了。”
    李桓輕輕叩了叩案幾:“從蕭何入手……這是他想要的。”
    “也正是我們所需。”
    尉林沉吟道:“這十八公子,倒是個會下餌的。”
    “此番登門,想必是盼著吾等…投他門下。”
    孟鄴斟滿新酒,目光幽深:“隻要他有用,又何妨?”
    “大秦,換個人,照樣做皇帝!”
    “既如此,”趙權慢慢點頭,“便從那蕭何身上……探探深淺!!”
    七隻酒樽在黑暗中輕輕相碰,低沉的碰撞聲宛如某種無形盟約。
    ……
    與此同時,胡亥的馬車正駛過長街。
    趙高從陰影中浮現,蒼白的臉上帶著詭笑。
    “公子,魚兒上鉤了?”
    胡亥把玩著從李桓腰間順來的玉佩。
    “老師,您說蜘蛛吃魚的時候……”
    他突然捏碎玉佩。
    “是先吸幹血肉,還是先啃掉骨頭?”
    馬車外驚雷炸響,照亮了少年公子天真笑容下,那深不見底的黑暗!
    趙高蒼白的手指撚著簾角,聲音壓得極低。
    “其實公子大可不必親自前來,一旦事敗……”
    “咯”的一聲脆響,胡亥捏碎了掌中把玩的玉核桃。
    碎玉從指縫簌簌落下,在車廂地板上拚出個殘缺的蜘蛛圖案。
    “老師。”
    少年公子突然甜笑起來,眼角卻繃出兩道危險的細紋。
    “你覺得那群老狐狸,會信一個傳話的閹人麽?”
    趙高麵皮一抽,袖中金線蛛絲瞬間繃直。
    車頂立刻傳來“咚”的悶響,是個羅網暗衛嚇得踩滑了瓦片。
    胡亥漫不經心拭去指尖玉屑。
    “至於失敗……”
    他忽然掀開車簾。
    遠處李氏大宅的燈火在雨幕中模糊成血色光暈。
    “你見過會說話的屍體麽?”
    一道閃電劈落。
    趙高看清了胡亥眼底翻湧的紫霧,那是攝魂術的痕跡!
    他喉結滾動,蛛絲緩緩鬆弛。
    “老奴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胡亥突然掐住趙高手腕。
    少年看似纖細的手指,竟在精鐵護腕上掐出五道凹痕。
    “若失敗,我要他們死得……”
    湊近耳語的唇瓣彎成月牙。
    “像一群意外溺斃的醉鬼!!!”
    ……
    將作少府。
    高閣。
    贏子夜負手立於閣樓欄杆前,玄色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俯瞰著下方忙碌的工匠,眼神如刀鋒般掃過每一個角落。
    章邯垂首立於三步之外,青銅甲胄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都安排妥當了?”
    贏子夜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簷角銅鈴都為之一靜。
    章邯抱拳:“回公子,三百匠人皆選自軍中遺孤,家眷已遷入少府別院。”
    他頓了頓,“按您吩咐,每人隻知一道工序。”
    贏子夜指尖輕叩欄杆,節奏與遠處打鐵的聲響微妙重合:“你可知這鹽……”
    他突然轉身,眸中寒芒乍現,“能活人,亦能殺人?”
    章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看見公子腰間天子劍的玉璏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血痕。
    “下官愚鈍……”
    “隴西鹽井苦如黃蓮,是因李氏摻了硝石。”
    贏子夜從袖中抖出一包粗鹽,任其從指縫簌簌落下,“而硝石——”
    鹽粒在落地前突然爆出幾點火星,“是製火炮的原料。”
    章邯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六公子研製的“霹靂銅獸”,踏碎了墨家機關城。
    “而且,蕭何查到的鐵礦,足夠造十萬箭鏃。”
    贏子夜的聲音突然壓低,“若讓氏族掌控鹽鐵之利……”
    他指尖在喉間輕輕一劃。
    一陣狂風突然掀起贏子夜的袍角,章邯瞥見公子靴筒中露出的匕首柄,那上麵刻著某種他看不懂的特有波紋。
    “章邯。”贏子夜突然直呼其名,“你對大秦,忠心否?”
    “砰!”
    章邯單膝砸地,膝甲與青磚相撞發出悶響:“臣願以全族性命作保!!!”
    他抬頭時,看見公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卷竹簡。
    那是他幼子前日所作的《忠君賦》。
    贏子夜輕輕展開竹簡:“令郎文采不錯。”
    指尖在“肝腦塗地”四字上頓了頓。
    “但本公子要的不是文章,是血!”
    夕陽突然被烏雲遮蔽。
    章邯感到有冰涼的液體滴在頸後,不知是雨還是汗。
    “鹽法若泄於氏族……”
    贏子夜合攏竹簡的聲音像鍘刀落下,“我要的不僅是你的頭。”
    “還有你全族的命!!!”
    “臣願領死!”
    章邯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而現在,我要你活著。”
    贏子夜突然輕笑,“活著看氏族怎麽死。”
    一滴冷汗順著章邯的鼻尖砸在地上。
    他忽然明白為何陛下如此器重這位公子——
    這含笑的威脅,這精準的拿捏,簡直與當年的陛下如出一轍!!!
    “去吧。”
    贏子夜轉身望向已開始飄雨的蒼穹,“告訴那些工匠,誰若泄密……”
    “死!”
    章邯駭然回首,隻見少府外的渭河上泛起一團血紅。
    而公子依然負手而立,仿佛隻是看了場無關緊要的雨。
    當贏子夜邁下台階時,雨線在離他三寸處自動分開。
    章邯恍惚看見公子周身縈繞著一層淡金色光暈,那是贏氏子孫獨有的炎龍之氣!
    “公子!”
    章邯突然追上幾步。
    雨越下越大。
    贏子夜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幕中,隻有最後一句低語縈繞在章邯耳邊:
    “記住,鹽是白的,血是紅的……”
    “而背叛者的下場,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