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府庫之金被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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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餘!
    隴西。
    臨洮府衙。
    暴雨如注,雨幕將府衙的青瓦簷角衝刷得發亮。
    蕭何伏案疾書,筆鋒在竹簡上劃出淩厲的痕跡,墨跡未幹便被窗外滲入的雨水暈開一片。
    他眉頭緊鎖,指尖沾了些許墨汁,在案幾邊緣無意識地敲擊著。
    風雨交加中,府衙空曠寂靜,仿佛整個臨洮都屏住了呼吸。
    這段時日,自他奉命遠赴隴西,接掌鹽鐵貪腐案以來,便如墜泥潭。
    郡中各處衙署陽奉陰違,傳檄不應、文書拖延,就連縣丞、主簿亦多是躲躲閃閃,連個能辦事的人都沒有。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些人嘴上恭敬,心裏卻分明把他當成笑話看。
    隴西氏族盤根錯節,表麵上,家主們皆奉旨赴鹹陽聽訊,實則留下的人才最難纏——
    一個個披著官服,卻拿他當空氣。
    他查賬,他們先藏賬;
    他調人,他們故意打錯報告、派些飯桶來敷衍了事。
    這幾日府中公文堆積如山,卻無一封實情在握。
    整個隴西,仿佛在等他出醜。
    蕭何緩緩閉了閉眼,手指停在桌麵,胸膛起伏微不可察。
    這是氏族給他的“下馬威”。
    他不是看不懂。
    可若真如此就退縮,那贏子夜派他前來,又是為了什麽?
    “禦史大人!”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甲胄濕透的兵士踉蹌闖入,水珠順著鐵甲滴落,在地板上匯成一片水窪。
    蕭何抬頭,目光如刀:“何事驚慌?”
    兵士單膝跪地,聲音發顫:“府庫……府庫的金子不翼而飛了!”
    筆鋒一頓,墨汁在竹簡上洇開一團黑痕。
    蕭何緩緩放下筆,聲音冷得嚇人:“什麽叫不翼而飛?”
    兵士額頭抵地:“回大人,今夜巡查時,發現府庫有幾處漏雨。雨水淋在存放金錠的木箱上,誰料……”
    他咽了咽唾沫,“金子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麽……化了!”
    “化了?”
    蕭何猛地站起,案幾被撞得“砰”地一響。
    “千真萬確!弟兄們都看見了!”
    兵士的聲音帶著驚恐,“現在外麵都在傳……說是鬼盜錢!”
    蕭何的臉色瞬間陰沉如鐵。
    他奉贏子夜之命,接管隴西府衙徹查鹽鐵貪腐案,如今府庫金子憑空消失,若傳出去,旁人會如何想?
    禦史中丞蕭何,剛接管府衙,金子就沒了?
    這不是貪墨,還能是什麽?!
    他一把抓起案上的官印,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帶路!”
    ……
    一炷香後,府庫。
    暴雨拍打著府庫厚重的木門。
    蕭何大步踏入時,潮濕的黴味混著某種刺鼻的氣息撲麵而來。
    十餘名兵士戰戰兢兢地立在兩側,臉色慘白。
    地上散落著幾個空木箱,箱底殘留著詭異的黃綠色水漬,正順著木板縫隙緩緩流淌。
    府庫外早已被兵士團團圍住,火把在雨中明明滅滅,映照出一張張驚惶的臉。
    暗河的人隱在暗處,其中一人見蕭何到來,悄然靠近,低聲道:“大人,查過了,沒有撬鎖,沒有密道,金子確實……憑空消失。”
    “何時發現的?”
    蕭何冷聲問道。
    “就在半個時辰前。”
    一名年長兵士顫聲道:“小的們照例巡查,見屋頂漏雨,便想挪動箱子避雨。”
    “誰知一碰之下,箱底竟滲出水來,再打開一看,金子……全沒了!”
    蕭何心頭一震,臉色倏然煞白。
    他邁步上前,親自掀開那一口口空箱。
    箱底水跡斑駁,封蠟早已破損,金錠原本應疊放其中的凹槽,如今空空蕩蕩。
    一股陰冷潮濕的寒意從腳底攀上脊背,仿佛有座無形的山自頭頂壓下,沉得他幾欲窒息!!
    他強撐著直起腰,卻連指尖都在發抖。
    ……
    數日之餘。
    六公子府。
    夜雨驚雷,暴雨傾盆。
    簷角銅鈴在風中發出刺耳的錚鳴。
    贏子夜立於窗前,手中竹簡已被攥出裂痕。
    “蕭何被羈押?”
    他聲音極輕,卻讓跪伏在地的公孫墨玄脊背發寒。
    “是。”
    公孫墨玄額頭抵地,“隴西郡守以貪墨之罪將其收監,稱府庫千金在蕭大人接管後不翼而飛。”
    贏子夜指尖輕敲窗欞,節奏與遠處雷鳴詭異重合:“暗河可曾勘察現場?”
    “事發當時,我們的人就在府庫四周。”
    公孫墨玄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確實未見任何人靠近。金子……”
    他喉結滾動,“就像在雨水中融化了一般。”
    “融化?”
    贏子夜突然冷笑,轉身時玄色蟒袍掃滅三盞燭火,“你當本公子是三歲孩童?”
    公孫墨玄急忙從懷中取出一隻琉璃瓶:“公子明鑒,這是暗河從府庫地縫中收集的雨水。”
    瓶中液體泛著詭異的金色,“水中確含金粉。”
    一道閃電劈落,照亮贏子夜森寒的麵容!!
    他接過琉璃瓶,對著燭光緩緩傾斜。
    金粉在瓶中流轉,散發淡淡金芒。
    “好一招…鬼蜮伎倆……”
    他沉默良久,走至案前,緩緩坐下。
    暴雨仍在窗外傾盆,滴水穿瓦,仿佛將整座府邸洗刷成一座冷冽的戰場。
    他卻安坐如山,目光落在那枚銅牌上,神色冷靜得仿佛已洞悉一切。
    良久,他淡淡道:“來得比預想的早。”
    公孫墨玄屏息。
    “也罷。”
    贏子夜緩聲道,“明日早朝,便是時候了。”
    他說罷,取出一支烏金筆,落筆如鋒,唰唰幾筆,在案上寫下密函,字字如刀,鋒芒畢露。
    “去吧,把這封信送去都司府。”
    他將密函遞出,語氣不疾不徐,“不必驚動章邯。”
    “……公子不打算預做布置?”
    公孫墨玄試探著問。
    “布置?”
    贏子夜目光轉向窗外雨幕,聲音如劍入鞘,淡然而淩厲,“局早已布下。”
    雷光再度劈落,照亮他眼中的金芒。
    “他們,走在我的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