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苟活！”
    無數的髒人，同時張嘴開口說話。
    但說出來的卻是一道嘶啞的嗓音，非男非女，充滿怨毒和惡意。
    天子殿中，聽到這道聲音的人，全都驚懼不定。
    “那怪物不是被陛下殺死了嗎？”
    “哼，這有何奇怪？不見那些死人都能複生成髒人？”
    “丟你老母！狗東西打不過陛下就玩群毆這種下作手段！”
    “既是殺不死，又還在下黑雨，現在要如何是好？”
    ……
    原本就絕望沉鬱的氣氛，平添了三分恐懼。
    錚！
    皇帝鳳眸一眯，盯著雨幕裏的佇立的無數髒人身影，他左手長刀發出錚錚清鳴聲。
    殿外，髒人越來越多了。
    烏泱泱的圍困著天子殿，令人頭皮發麻，驚悚得很。
    荼茶卻是一眼就分辨出：“父皇，在那。”
    她伸手一指：“蝗的真身在那。”
    皇帝循跡看去，卻是那本該死了的二教主。
    大教主連頭都被剁成了臊子，天靈蓋更是碾成骨粉揚了。
    蝗沒法在用，遂選了二教主的屍身。
    總歸黑雨下，每個髒人都是它的備用身體。
    唰！
    皇帝一甩長刀：“朕能殺他一次，就能殺無數次。”
    話罷，他直接奔襲出去，踩著無數髒人的肩膀，人躍至半空，宛如一道閃電直刺下去。
    黑雨的汙染，盡數被他龍玉清光擋在外，無法近身。
    荼茶拔出自己的細刀：“父皇，我來助你。”
    她的龍玉能力，對蝗才有淨化作用。
    眾人就看她，兩指泛出生機勃勃的翠色，在長刀上一抹。
    錚錚。
    她那把和皇帝同樣的長刀，但卻小很多號的細刀，刀身竟是發出嗡嗡清嘯。
    那清嘯聲錚錚入耳，頓讓人神清目明，頭腦一陣涼爽。
    眾人神色一振，還什麽都沒看清，就看太女化為長虹，斬破雨幕，衝二教主殺去。
    當即就有武將鏗鏘拔劍。
    “陛下，殿下，末將前來相助。”
    “還有微臣！”
    ……
    “不準去！”關鍵之時，歸一怒喝了聲。
    衝最前麵的那武將，唰的就被獬豸踹了回去。
    歸一擋在殿門口：“你們去幹什麽？衝進去淋雨變成髒人，給陛下和殿下添亂嗎？”
    “還是嫌髒人不夠多，再給永生教送幾個人頭？”
    那幾名武將訕訕，可看著陛下和殿下在拚殺，自個卻龜縮在這殿中，心裏很不是滋味。
    “死就死，末將若是怕死，就不配穿這身鎧甲。”
    “就是，死了老子也要殺幾個墊背。”
    “胡鬧！”歸一擲地有聲，“豈止是送死，還是給敵軍送人，變成了髒人，回頭是不是還要對陛下殿下刀劍相向？”
    這一句立刻就鎮住了所有人。
    沒人想對陛下、殿下拔刀，那是大逆不道！
    歸一見幾個武將刺頭不衝動了。
    他緩和了語氣道：“陛下和殿下在誅殺永生教頭目，咱們也不能閑著。”
    “如此多的髒人，都是我大晉無辜百姓。”
    “聽我的，主持騰一間空殿出來，我等還有力氣的協助京兆尹捉髒人。”
    “將這群髒人關在空殿中，待會真打起來，能少一個是一個。”
    這話落下，其他皇族率先動了起來。
    文武朝臣當即跟著動，自行分好組，配合京兆尹的衙役，站在黑雨淋不到的簷下，舉著長長的套杆，一捉一個準。
    黑雨越發大了。
    荼茶一刀刺進大教主眉心。
    蓬勃的龍玉氣息，被內勁攜裹著，像滔天的洪水，洶湧的、不顧一切的順著刀身衝進二教主體內。
    “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從二教主嘴裏發出來。
    在他身上，蒸騰出無數白蒙蒙的水汽。
    隻這一刀，他周圍濃稠的黑氣瞬間被淨化。
    荼茶一腳踹過去，但她力氣小，竟是沒踹動。
    二教主反手抓住她腳踝，五指用力就要砸出去。
    關鍵之時，冷冽的雪色刀光襲斬過來，斷去那臂。
    荼茶安穩落地，一甩腳踹開斷臂。
    皇帝關切的看過來，她道了句：“父皇我沒事。”
    皇帝點了點頭，看都沒看，又是一刀往後一斬。
    這一刀，削掉了二教主的另一臂。
    正當皇帝要剁掉對方腦袋時，荼茶拉住他。
    “父皇，”她麵色凝重，“單純這樣殺沒用，它還可以降臨在任何一個髒人身上。”
    黑雨汙染了如此多的髒人，根本就殺不盡。
    荼茶定定盯著二教主：“一定有辦法可以了結的，一定可以的……”
    她的龍玉能淨化煌，隻要給她找到蝗的真身所在。
    想到這點，荼茶忽然就想起淨化母親和穀小滿的事來。
    當時，蘊含蝗真身的能量儲存在琉璃珠裏，藏匿在兩人的心髒處。
    心髒……
    “桀桀桀，”二教主雖沒了雙臂，但他往匯聚所有的黑氣，虯結出一雙黑氣的臂膀，“殺不死本座，沒有人能殺死本座。”
    “哈哈哈哈，本座要吃掉你們，一個個的吃掉。”
    “痛苦吧，絕望吧，哭泣吧。”
    “跪在本座麵前求饒吧，興許本座能留你們一命。”
    ……
    它張狂的笑聲，在雨幕裏產生回響，似是從四麵八方傳來。
    直叫人驚懼又無助。
    “放屁！”荼茶忽地喝了一聲。
    天子殿離這邊有段距離，眾人隻聽到這聲嬌喝。
    接下來荼茶的話，盡數淹沒在黑雨裏。
    歸一再次看向無道。
    無道靠坐在金柱邊，四肢癱著，腦袋微微垂著，似是耗盡精力，疲憊的眯著了。
    然，他不時顫動的手指頭，表示他根本就沒睡。
    無道是不想跟任何人提示！
    這反應反而讓歸一心落回了原位。
    若真是十死無生，無道不可能這般淡定。
    他越是什麽都不說，連眼睛都閉上了，絕對不給半點提示。
    這才說明有生機！
    且是穩當的生機！
    想到這裏，歸一不自覺看向了雨幕中。
    黑雨太大了，天地之間都是灰氣濛濛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皇帝和荼茶就在那裏。
    歸一不自覺想，所以無道算出的生機在小寶身上嗎？
    他剛這樣想的時候，雨幕裏再次傳來荼茶的一聲嗤笑。
    ——“你不就是想殺我麽？來，我就在這裏讓你殺。”